于金梅站在烈日下,脸色很是难看。
贺之朝默默的搂着自己的包裹往后面挪了挪。
奇怪的是,于金梅从上车就没说话,更是没有想象中的骂骂咧咧。
只是坐在前面的小板凳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怪异的现象,引得前面驾车的老黄都扯着脖子往后看了好几次了。
“诶,于大妹子你别这样,我把车赶快点儿,准不会耽搁你下午上工的。”
于金梅像是没听见一样,脸色惨白,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紧紧的握着手中篮子。
贺之朝瞟了一眼,里面已经空了,之前的大包裹也没见了。
“怕不是被抢劫了?”陆军凑到贺之朝身旁,悄声说道。
贺之朝摇摇头,以这梅婶儿的个性,要是被抢了,是个默默承受的性格?怕不是得在地上又哭又骂才对。
于金梅的脸色太过难看,老黄也还算是跟她有些交情,不由有些担心道:“于大妹子,你这是咋了?你不是去看燕子了吗?是不是燕子出啥事儿了?”
昨天就听她念叨过,说要去城里看她还在念书的顶顶聪明的老闺女,让他再带她一程。
说是这老闺女生病发热了要去照看她一下,今天又去了一趟,回来脸色还更加难看了,怕不是越发严重了?
听到燕子,于金梅终于回过神儿来,她讪讪笑道:“没,燕子那死丫头没事儿,是我,是我有点儿中暑了,头有些晃。”
闻言,老黄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于金梅,他就住在于金梅的旁边,平日里她们家的动静他都是知道的。
十几二十年了,他也算是看着燕子那丫头长大的,燕子虽然是个女娃,但是在家里的地位怕是跟她的小侄子差不了多少,他可是从来没听见过于金梅叫她死丫头。
于金梅没注意到老黄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现在心里又气又惊又怕,天都要塌了不外如是,那死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呀?她怎么敢哟!
她知不知道,要是被人给知道了,她这辈子就毁了!
于金梅气得胸脯直颤,想着该怎么办。
城里是不会让她继续待了,等下回去就让她爸去接回来。
回来好,回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一路摇摇晃晃,把贺之朝瞌睡都给摇了出来,他干脆就合眼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旁边陆军撞了他两下。
贺之朝疑惑的睁开眼睛,
只见于金梅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贺之朝楞了下,
这是怎么了?
于金梅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殷切道:“贺知青你醒了,你接着睡呗,还有会儿才到呢。”
贺之朝是不敢睡了,他看着这张过分热情灿烂的笑脸,有点儿瘆得慌!
他就是眯了一小会儿,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儿吧?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
陆军看于金梅挪开了视线跟前边的老黄搭话,没注意到这边才小声的对贺之朝说道:“你不知道,她太奇怪了!刚才你睡着了,她就一直盯着你看,看着看着还笑了起来。”
闻言,贺之朝皱了皱眉。
不是说他金贵到不让人看,但是这种眼神儿不太让人舒服。
所幸,老黄赶车赶得快,没多久就到了晒谷场了,跟去时一样停在了旁边的土路上。
等坐在外边的于金梅下车后,贺之朝才拎着自个儿的两个大包裹外加在供销社买的一小包下了车。
于金梅站在路边儿没有走,笑眯眯的从他手上的贴着邮局标识的两个大包裹划过,然后望着贺之朝问道:“贺知青,这都是你家里给寄的东西?这么多啊,要不要我搭把手?”xǐυmь.℃òm
说着不等回答,就要伸手帮着一起抬。
贺之朝避开,“不用了,这点儿东西我还是拿得起,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梅婶儿。”
陆军也是双手不空,但也跟着点头:“之朝,你给我一包吧,我这边东西少。”
贺之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手,好笑道:“好了,这些东西,还没有昨天那箱子重,你快走吧,别挡着路。梅婶儿你先走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于金梅虽说有些遗憾没碰到包裹,但想着还饿着的肚子,也就转身走了。
总算是走了,贺之朝舒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正在整理牛车的老黄道:“黄叔,今天麻烦你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着,他从供销社买的糖袋里摸了一小把硬糖,放到了老黄的手里。
“哎哟哟,那儿用得着给这么金贵的东西啊,就是顺路,用不着这么客气。”老黄忙摆手,他拿着东西心亏啊,不提是队长打过招呼的,就是顺路,也用不着给这么金贵的糖啊,还一给就是四五颗。
“接着吧黄叔,就是一点儿心意,你别嫌弃少就行。”
“不不不,这么多,怎么会少。”老黄推辞不过,这才收了下来。
他看了看手中亮晶晶的糖,笑了起来。
这糖果多好啊,连纸壳都这么漂亮,一看就不便宜。
把它跟包子小心的放在口袋里后,他哼着小曲儿,赶着老伙计去牛棚歇会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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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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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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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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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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