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看着崔叔明,心里一想,顿时就觉得他说的有理:叔明如若不将他们杀了,他们在此多盘踞一日,就会多一个女子遭殃。想到此处,就回崔叔明一个淡淡的微笑。
崔叔明慢慢将手中的剑举起来,指着早已目瞪口呆、瘫坐在地的官兵丙,冷笑道:“现在爷要问你的问题,可以好好回话了吗?”
官兵丙哪敢不从,他慌慌张张趴在地面上,不住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小人知无不言!”
崔叔明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我问你,此处为何封路?”
官兵丙闻言一怔。崔叔明眸光陡然变冷,将软剑又往前送了两分:“怎么,刚刚的热闹还没有瞧够是不是?”
官兵丙想到惨死的弟兄,浑身一颤,磕头如捣蒜:“大爷,前面,前面是本县的小李庄、小杨庄,这两个村子前些日子受了洪灾……”
崔叔明手腕一番,那人的另一只耳朵就掉在地上,只听崔叔明冷笑道:“你当爷爷我是好糊弄的是不是?你要是再敢有一个字的隐瞒,就仔细我手里这柄剑不长眼!”
官兵丙只疼的满地打滚,滋哇乱叫。路旁的那个姑娘眼见崔叔明虽然出手狠辣,但是并没有为难自己,也略略猜出这人是个好人,不由摸一把泪,哆哆嗦嗦道:“大爷,我,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封路!”
崔叔明、林婉城就纷纷回头去看她。林婉城眼见她衣衫不整,浑身发抖,就赶忙翻身下马,走过去温声道:“姑娘,你不要怕。只管照实说,没有人敢为难你的!”
那姑娘眼泪“哗哗”往外流,她抬头看一眼林婉城,慢慢点点头,才开口将事情原委讲出来。
原来,前面共有三个大庄子,分别是小李庄,小杨庄和小王庄。此次黄河决口,豫北受灾,向阳县虽然也是灾区,但是相对黄河沿岸的州县来说,并没有到那种非要去逃荒的地步。
不曾想,黄河水患褪去后,瘟疫又却在此地出现。
瘟疫最先出现在小李庄,几乎是一夜功夫,整个庄子几乎一半的人口都染了病。县官了解了灾情,害怕影响政绩,不去上报朝廷,反而将庄子圈了起来。
可是疫情发展的泰国猛烈,根本控制不住,不出几天,邻近的村子甚至是临近的县竟然也开始出现疫情。与小李庄最近的小王庄、小杨庄更是不能幸免。
知县大老爷得知情况就将这三个村庄建成隔离区,县里凡是有发烧症状的人都被赶去隔离区。知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进了隔离区,就只有等死的份,所以一时之间,县里几乎谈虎色变。
再后来,疫情在邻祁县蔓延,听说邻祁县的大老爷是个清官,发现情况之后就赶忙上报朝廷,并做出一系列的赈灾举措。
朝廷得知情况后,就派州官下乡来问询,知县大老爷眼见疫情瞒也瞒不住,干脆一把火……将三个村子烧的干干净净……
林婉城听得胆战心惊,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片大火,无数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在鲜艳的火蛇中翻滚、挣扎,他们惊恐地尖叫声似乎能够刺破时空传到她耳膜里来。
崔叔明在一旁忽然问:“平息县呢?他们的疫情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小心看一眼崔叔明,被他的气势吓得又垂下头去:“平息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平息县的县官大老爷和我们县的县官是好朋友……”
崔叔明慢慢点头。少顷,他转头对着官兵丙冷冷一笑:“想必你也参与到放火的事情中了吧?”
官兵丙不敢怠慢,翻身又是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人是被逼无奈,都是我们知县大人的命令,小人不敢不从啊!”
崔叔明冷哼一声,接着道:“我来问你,你们放火杀人,可有从大火里逃出来的?”
官兵丙闻言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小王庄有一个女孩,她没有感染瘟疫,防火的时候,她就躲进井里。后来……后来她逃去了平息县!”
崔叔明道:“她长什么样?”
官兵丙凝眉细想才道:“模样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穿一件大红的粗布衣服……”崔叔明心里暗暗冷笑:果然如此。
崔叔明给了那个姑娘一些银两就放她回家,他就找一条绳子将官兵丙牢牢困住,让他跟在马后。崔叔明、林婉城两人就越过栅栏,策马进了小王庄地界。
马匹大约往前行了三里,果然就见管道旁有一片焦土,隐约是个村庄模样。村庄安静的有些渗人,甚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村口一颗三人合抱的大叔也被烧的一片焦黑。
崔叔明打马进村,处处可见断壁残垣,在一块石磨下面,崔叔明甚至还发现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的尸体。尸体经过大火焚烧,性别、模样俱不可辨识,只能从他大张的嘴和扭曲的颅骨上依稀看出他死前的挣扎。
林婉城心有不忍,回头避开了。崔叔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温声道:“你放心,这些个畜生,我早晚会跟他们算个总账。”
从小王庄出来,崔叔明又去了小李庄、小杨庄看了一回,三个村庄情况大致相同,都是一样的触目惊心。
崔叔明将三个村庄巡视一遍,就带着林婉城上马往回赶。马后跟着被五花大绑的官兵丙。
三人刚出村子,还没有赶到哨所,却见前次负伤的候环海领着呜呜泱泱一大群衙役围堵上来。
候环海双手缠着绷带,微微举在身前,样子十分滑稽可笑。他见崔叔明、林婉城自废墟中走出来,不由冷笑道:“兔崽子,前次让你跑了,这次让你插翅难逃!”
崔叔明将林婉城护在身后,伸手将她额间的一缕秀发捋到耳后,温声道:“站远些,不要让血溅到你身上!”
林婉城不由担心道:“那你也小心一些,对面人多势众。”
崔叔明勾唇一笑:“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让你陪我来涉险?”
候环海把话听得明明白白,不由冷笑道:“口气倒是不小,就不知你手上有多少真功夫了!”将缠着绷带的手往身后一摆,那一群衙役就一拥而上。
崔叔明负手而立,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候环海一声令下,衙役们就举着刀剑攻了上来。林婉城裹入战圈,身子一斜,躲过面前的一把长剑,手往腰间一摸,只见寒光过处,“乒乒乓乓”无数兵刃断裂在地,崔叔明抬脚飞踹,脚风过出,四五个人脸上中招被踢倒在地。
只是对方人数着实不少,哗啦啦剑戟钩叉十八般兵刃轮番上阵,崔叔明左右格挡,不出一刻钟就打倒了一片。
候环海眼见自己衙役虽多,却不是敌手,不由气得跳脚:“废物,都他、妈是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软趴趴的小白脸都杀不死。老子养你们何用?”
候环海正骂骂咧咧,身后忽然马蹄声响,一对人影正向此处赶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府,肚皮大如鼓的中年。他远远看到此处刀光剑影,不由狠狠甩着马鞭,高呼着“住手——”,疾驰而来。
待到近前,他将马鞭随手一丢,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衙役们一见来人就赶忙停手,只围成圈子,将崔叔明困在中间。xiumb.com
那官员向前两步,一拱手,还未言语,候环海就从他身后跑上来嚷道:“爹,你干什么?这个兔崽子伤我在前,灭了咱们哨所的弟兄在后,我若不把他剁成肉泥,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官员一回头,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候环海的脸上:“住嘴!整日就只会吃喝玩乐,还不给我滚!”
候环海被打了一巴掌,心中气氛难平,鼓着眼睛看着自己父亲,到底不敢造次,骂了一句脏话就退了下去。
那官员重新拱手,脸上挂着冷笑:“不知定远侯爷驾到,请恕下官有失远迎!”
在场众人无不惊异:这就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定远侯爷?那他身边那一个美貌夫人就是声明赫赫的侯夫人“医仙”了?
却见崔叔明负剑在手,幽幽道:“候大人谦虚了,你让这么些——衙役来迎我,怎么还算有失远迎?”
这候大人名叫候本天,正是向阳县的知县,闻言不由笑道:“不知侯爷来此有何贵干?犬子又是怎么招惹到您了,以至于您在本官的地盘上妄开杀戒!”
崔叔明哼哼一笑:“本侯行事可要给你报备?似他这等畜生,纵使杀了也不为过!”
候本天被崔叔明一句话气的几乎发狂:“崔叔明,本官知道你位高权重!可是你残杀本官下属,又伤害我的儿子,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识相的乖乖束手待缚,否则,本官就算拼上一条老命,也要将你这个杀人恶魔就地正法!”
候本天一句话说的义正言辞,他身边的衙役不由有些呆怔:向阳县事发,老爷不是应该跪地求饶么?怎么比侯爷还要硬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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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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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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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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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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