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没说话。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戳破一切之后,我的心竟突然落地了。
至少,不需要再心惊肉跳的掩饰过往。
“傅言殇,我……对不起。”
他的眉心逐渐蹙成‘川’字,仿佛刻意忽略林薇和她母亲说的每一句话,沉沉道:“晚上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上班。”
我知道他在逃避,或者说,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荒诞的事实,便悄然松开他的手,“好。晚上再说。”m.χIùmЬ.CǒM
林薇母亲生怕傅言殇会抛弃我,急切道:“小歌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四年前发生的一切,肯定不是她自愿的!”
“妈,你未免把秦歌看得太洁身自爱了。”林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母亲的话,讽刺地说:“不是自愿的,怎么会怀胎十月,宁愿做未婚妈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啊?”
“要不是死心塌地的爱一个男人,秦歌会挺着个大肚子等待分娩吗?早就打掉孩子了好不好!”
我的心禁不住‘咯噔’一下。
林薇最后那句话字字在理,我很想为自己辩白,可却连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也找不到。
傅言殇大概感觉到了我的哑口无言,瞳仁一沉,冷冷地瞥了林薇一眼。
那眼神狠戾绝伦,就像在宣判‘林薇,你完了’似的!
林薇母亲见我们越闹越僵,连忙将林薇拉回屋里:“少说两句你会死吗?你和小歌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现在这样对她?啊?”
“为什么?哈哈哈!我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秦歌和傅言殇所赐!傅言殇让业界封杀我,我再也做不了医生了!妈,你说,我都这么凄惨了,怎么能让他们幸福美满!”
林薇越说越激动,最后癫狂地大笑起来:“本来秦歌做过处女膜修补术这件事,是可以隐藏得滴水不漏的,可我偏偏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沈寒!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秦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傅言殇的手指早已紧握成拳,在林薇骂我是‘荡妇’的一刹那,毫不留情地打过去,硬生生打得林薇撇过脸去!
林薇被打得鼻血直流,不敢置信道:“傅言殇,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打女人?!”
傅言殇冷嗤一声,“我从不打女人,但今天你让我见识到贱人不分男女,谁敢让我不痛快,我就收拾谁。”
林薇恼羞成怒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诅咒我和傅言殇,可话还没骂出口,就被她母亲捂住嘴巴,拽到屋里。
砰的一声,门关得严严实实。
可即便这样,我依然能听到林薇母亲打骂她的声音。
“傅言殇,看来我真是个扫把星呢。”
我很想没心没肺的咧嘴冲他笑,但话才刚说出口,眼泪就涌了出来,很仓惶,也很不知所措。
傅言殇不动声色的帮我擦眼泪,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对我好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句:“秦歌,别人怎样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看待你自己。”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没什么,知道我们是夫妻就够了。”
我不知道傅言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问他:“那你介意我四年前的事吗?”
“介意。”他顿了顿,像是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苦笑了下:“可介意又能怎样?时光不会倒流。”
我再也没有勇气问下去,生怕追问到底,他会觉得我恬不知耻。
毕竟四年前,我应该真的为其他男人怀孕生子过……
*****
整个上午,我都处于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中。
下午两点,外面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我以为是装橱柜的人来了,便走过去开门。可开了门后,我才发现是厉靳寒来了。
“秦歌,你是不是设置了拒接我电话啊?”厉靳寒晃了晃手机,“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一愣,拿出手机一看,厉靳寒的号码果然在拒接名单里,估计是傅言殇设置的。
“可能是我一时没留神,设置错了。”我心情复杂地撒着谎。
厉靳寒笑了一下,“手机拿来给我,就咱们的交情,怎么能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啊?”
我找不到说辞拒绝,只好将手机递给他。
厉靳寒很快设置完毕,当着我的面拨了一次号码,直到电话打通之后才满意地笑道:“搬了新家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要不是问安妮,我还不知道你和秦家脱离关系了。”
“昨天才搬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示意厉靳寒进来,想想,家里连茶水也没有,只好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刚搬过来,什么也没有,你凑合着喝。”
厉靳寒笑笑,接过水。
“你发信息告诉安妮你新家的地址,却没发给我,我隐隐觉得我们之间一下子生疏了,不太像朋友。”
我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扪心自问,也不是故意瞒着他,“安妮问我找好房子没有,我就回复她找好了,然后发了地址给她,并没有存心瞒着你。”
“好吧,算我多心了。”厉靳寒说着说着,自己都叹气了:“可能是我太在乎你和傅言殇这两个朋友了,我总感觉你们约好了一起疏远我,很神经质是吗,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可能也切身体会过那种不安的感觉,便下意识地说:“我们不可能疏远你,除非……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厉靳寒一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很微妙的一下,但我捕捉到了。
“我怎么可能会做过分的事情呢?”他不自然地撇开目光,讪讪道:“不说这个话题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厉靳寒点点头,“也行。反正没什么比身体健康和心情愉快更重要。哦对了,早上我看见李寂桐抱着宇涵打车,据说是宇涵突然高烧不退,可能要住院观察。我准备去看看他,要不我们一起去?”
我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抽了一下,突然想起宇涵下半身密密麻麻的针口。
“怎么突然发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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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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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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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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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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