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秦九洲寒声问。
“西部开始的总负责人到了……”
阿中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这话已经够份量了,今天秦先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全是想和那位大忙人碰个头。
秦九洲转头瞅了瞅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芳华,犹豫了一下,继而拉她往边上一处休息区,按着她坐好,叮嘱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去见个人,十分钟后,我就会过来。阿中,你守在这边,哪也不准去,等我回来。”
“是!”
阿中心里纳闷,嘴里还是答应了。
芳华不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不明白他还要过来干什么?
但他已经走了,走得那么匆匆忙忙。
可见那个总负责人真的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人物。
就这么坐着,她吐着气,低头看着手上被抓得红肿的地方,想着刚刚那发生的种种,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得罪了那样一个二世祖,以后自己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而秦九洲如此有恃无恐,气场如此强大,这样的他,与她来说,好像也越来越陌生了。
正思量着呢,她身后通往洗手间的通道,有两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宴会女客人,相携着走过来,冲她投递过来的眼神竟又惊又畏。
没一会儿,涂飞歌捂着那受伤的脸孔,满眼憎恨的从那个方向出来,最后在另一个看似随从一样的男人的扶持下,恨恨的从她身后的走道上过去,眼神是无比仇视的,而另一只手狠狠指着她,寒嗖嗖的叫了一句: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段中华,叫你家那狗主子记下了,新仇加旧恨,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办了你们……”
阿中目光动了一下,又看到芳华一脸的苍白,以及脖子上的那道红痕,似乎明白了一些。
芳华却很不明白,疑惑的抬了一眼:
“阿中。”
“是!”
“秦先生和这个人有旧恨?”
“这个……”
阿中想了想:“是有点过节。他喜欢和秦先生对着干……以后您要是遇上他,尽量避着。这是个很会挑事的主……”
“哦,我知道了。”
芳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阿中见四周无人,不相干的都走光了,便轻轻唤了一声:
“太太,您想去哪?”
太太?
这个词,差点让芳华趔倒,回头时尽是一脸噎到驼鸟蛋的模样。
“谁……谁让你这么称呼的?”
阿中笑笑,彬彬有礼道:
“那天您和先生回来时,先生刻意嘱咐的。以后不能再称芳小姐,只能称太太……”
“……”
芳华居然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顿了顿之后就往主会场走去:
“我去找水喝。你别跟着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家先生的事……”
阿中挑了挑眉,看着她走得飞快。
要不要跟着?
还是跟了上去。
他是先生聘来的人,只听先生的吩咐。
先生让他跟着,想来是怕那姓涂的再来骚扰太太。
不过,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他跟得较远,时不时还得和熟人寒暄几句,如此一担搁,再回头,已经找不到芳华的人影了。
*
芳华真的只是想去找点水喝,却看到了让她觉得刺目的一幕:
宴会的中心,秦九洲手上挑着酒杯,正和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谈笑风生,蔚彤瑶在边上笑吟吟站着,低眉顺目的正陪着他应酬呢……
这两只看着很是登对,宛若一对璧人。
实在讽刺的厉害啊!
前一刻,他在她面前玩着英雄救美,后一刻,他和另一个女人相携于人前,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成为别人眼里的完美组合。
她听到有人在轻轻议论:
“秦先生和蔚小姐真是天生一对……”
“这近半年,秦先生出席饭局,都会带上蔚小姐,他们这是好事要近了吗?”
“有可能,他们处得已经很久了。真要爆出喜讯,也正常。”
诸如此类的话,让人实在听不下去。
喝了最后一口水,她终于还悄悄的从门口溜了出去,而后,发了一条短信上去给小菊:
“玩的愉快。我先走了。”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太不喜欢了。
等电梯等了好一会儿,这楼实在有点高,足有三十四楼。
是的,这是一处集休闲、购物、娱乐于一体的高档会所,可以在这里开酒会,住店,shopping……可以满足上流人士一切的享受需求,当然,那消费也是高得让人恐怖的。
这社会,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可以一掷万金,只为了享受:可以是美酒,可以是美女,也可以是华衣、豪车、巨宅,得到的资源,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
有些人,则在社会底层,为了三餐,为了读书,为医药费,而节衣缩食的生活,把自己累成了狗,将人生活过得无比辛苦,却还要在这苦逼的生活中找出一点斗志,写出一段史诗,以展现“刻苦奋斗”是一种多么可歌可泣的精神。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光芒的小人物,但她的座佑铭却是,努力拼搏,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但,奋斗是一个悲壮的过程。
多少人在奋斗的过程中,向生活妥协,而最终安于现状,为求温饱,而放弃了理想。
那么,芳华的理想是什么呢?
是当一个出色的编剧,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拍出很多良心剧作,为全天下带来艺术上的享受,心灵上的撞击,美的震憾……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像她这种小人物,想完成这样一个梦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实是:编剧这个行业,入门门杴是很低的,只要有点才华,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可当了之后呢,真正熬出头的,整个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又有几个是青史留名,真真正正做到影响了一代人的?
有人说,编剧拼的不是才华,而是人脉。
又有人说,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拼爹拼人脉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当中,社交是无比重要的,应酬是必须面对的,家世背景是强大的事业基石——没这根基,默默无名之辈,只能在奋斗的路上享受青春飞逝、不断撞南墙的挫败感。xǐυmь.℃òm
就像里头那些人,全是人尖上的厉害角色。
在这个圈子里,像蔚彤瑶这样的,就芳华看来,与她已经是距离遥远的偶像级人物,但是,置身在里面那个华丽丽的世界,这个女人一下就变得渺小无比,连陪衬都算不上了,只能说是垫脚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置身在这种环境当中,很容易被迷惑住。
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应酬。
所以,她有可能根本就不该做编剧这一行。
没本钱没人脉的编剧,成不了大器。
又或者,她该去做一个本本份份的记者,赚本本份份的工资,做一个本本份份的小人物,过本本份份的小日子,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想过这种日子,那么,不管是韩启政,还是秦九洲,都不该是她选择的结婚对象。
因为,他们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
想着想着,她心头那个决定一下明晰起来,坚定起来了。
……
正自思量,电梯来了,她前脚才进去,只觉身后有人快步在走来,许是想要赶上这一趟吧,只是等她转过头时,为毛看到秦九洲站在了身边,这人伸手按下了地下车库层。
她默默看了一眼,精神一凛,不觉暗自吸了一口气,想去按1层,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给握住了。
是秦九洲。
这家伙,不在里头应酬,又来为难她,真是太讨厌了……
他这么追过来,又想干嘛?
芳华不由得瞪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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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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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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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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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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