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生,眼神清亮,笑靥迷人,小鲜肉型的男孩,最能迷倒青春期的小女生。
只是,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芳华的脸色,惨白似石膏,笑容尽失。
菊珛也露出了愤怒之色。
为什么?
下一刻,一个玻璃杯不由分说就砸了过来,紧跟着,菊珛的怒骂声更是劈头盖脸的落下,嗓音则是震耳欲聋的:
“韩启政,我原以为简西是个人渣,你比他总归要好一点,原来根本就没有更好,只有更差。简西虚伪,你他妈更虚伪,更恶心……”
杯子是躲过了,这亏得他从小练的身手灵敏过人。
那一瞬间,他眼睁睁看着那杯子在脚边摔了一个粉碎,脸色跟着就赫然一变。
“程菊珛,你疯了吗?这可是要砸死人的,你这冲动的个性也不知道要改一改,动不动就用暴力,你是不是女人啊?温柔点不行吗?”
受了惊吓的他,本能的叫了起来。
“砸死了活该。”
菊珛双眼喷火,撸了撸衣袖,继续泼妇似的大骂,不光是因为心疼芳华,更因为痛恨这种类型的男人,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这世上的男人,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芳华,怎么能?”
“我怎么了我……”
韩启政逼了过来,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无他,芳华望过来的眼神,太可怕可怕了:又沉痛,又震惊,又绝望,又陌生,那么复杂,就是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喉咙,苍白的唇片在轻轻的抖动,就是出不了声。
他认得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过这种异样的神情。
于是,那种没顶的慌,就再度从心的深处,汩汩的漫了上来。
他跟着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定定的看着,就像站在一个铺了玻璃的万丈深渊上面,玻璃已经出现裂痕,他要是敢乱动,就得掉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阿政……”
终于,芳华开了口,只是那嗓音是直颤的,走调的,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的,背上嗖嗖凉的。
她一步一步欺了过去,一字一停的挤出了一句问话:
“我问你一件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韩启政想答应的,可不知怎么就是害怕的接不上话,只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孔,把他的心脏逼得好紧好难受,额头更是滋滋的在出汗。
“前天我们吵架后,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身上满是酒气?
“为什么黑眼圈黑成这样?
“为什么你突然跑来求我原谅?
“这两个晚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三个“是不是”,说得又急又快,透着害怕,还有难以置信。
血色,瞬间自韩启政脸上似潮水般退去,那变化,太快太快。
在她的逼问当中,他一步步往后退去,无比惊慌的目光,在泄他的底,他心虚的没办法和她对视,而垂下了头,唇瓣抖得是那么的厉害,竟吐不出半个字。
“说话。”
芳华又厉叫了一声。
他的喉结,无比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上话:
“我……我寄宿在同学那边……我难受,才和他们拼了酒……对不起,先头,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喝了,没……没管住自己的嘴,是我不对……这件事,我是得向你检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这个解释,没能说完,被一声厉喝生生给喝断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你还要撒谎?”
芳华眼底披露着浓浓的失望,痛苦的将死死抓在手上的手机反了过来,想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而吐出来的声音,是破碎的,更是痛彻心扉的:
“是吗?
“那请你告诉我,这就是你寄宿的同学家么?
“我怎么看着像是酒店啊?
“你说,你们这是在拼酒,还是在滚床单?
“韩启政,既然你已经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今天,你还要跑来招惹我,求我原谅,要跟我和好?
“你这是觉得我好唬弄吗?
“还是觉得把我耍在手心上玩得团团转,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韩启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和我过一辈子,这就是你爱我的证明吗?”
这一声声的叱问,带着说不出来的痛楚,不仅撕着他的心,更撕了她的心。
而那些画面,一映入韩启政的眼帘,他就慌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慌了,乱了,害怕了,眼睛跟着瞪成了驼铃大,眼神是那么的惊恐异常。
他急急忙忙就把手机夺了过来,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六神无主的就在那里转了两个圈,嘴里情难自禁的吼了起来:
“这是谁拍的,谁拍的?谁?”
最后一个字,他嘶吼得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在咆哮,把门外头的小护士都给引了过来。
“哎呀哎,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嚷什么嚷,吵什么吵……还让不让其他病人休息了……要吵出了医院再吵,有没有公德心了?”
韩启政没理会,他只想毁灭证剧,并且,想都没想就把那手机往墙上砸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刺耳的响起。
小护士捂着头吓到了,不敢再吱声,敢怒不敢言的在瞪着,以为遇上了一个疯子家属。
至于手机屏幕,黑了,可怜的就此寿终正寝了。
这一幕,看得菊珛很痛心:从韩启政的失态来看,视频里发生的事,完全是真实的。
芳华更是心寒到了极限,心窝窝处,就像是被人给挖空了一般,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脚发软,甚至有点站不住,不自觉的便有热莹莹的液体从眼窝里淌下来,迷花了视线。
眼前的男孩,分明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可现在,他怎么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你觉得你把手机砸了,这些事就能当作从来没发生过吗?”
耳朵里,她听到自己的嗓音,是空空渺渺的,就像飘在九霄之上,是那么的不真切,那么的无望。
“不是的,芳华,你听我说,你听说我……”
韩启政一步一步逼过去,无比急切的想解释,额头已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对,我就是喝糊涂了……把人看错了,我以为那是你……芳华,我真的以为是你……我太想要你了,看花眼了,那全是酒精惹的祸……我知道,我不该推卸责任的,我错了,我真是错了,芳华,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张开手臂想抱她。
可她决然的推开了他,大叫,拼命的大叫: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如雷一般的喝叫,伴着一个耳光,狠狠甩到了他脸上,又把那小护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捂住了嘴。
打的是那么重。
韩启政那张白净的脸孔上立马浮现出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打过他一下。
可今天,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平常闯闯小祸也就算了,男孩子嘛,本来成熟的要晚,可现在,这不是小事,这是伤害到她的大事,他怎么能,怎么能……
韩启政呢,还是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眼底流着追悔莫及的眼泪,死死的抱着,唇片贴在她的头顶,嗓子里带进了哭音:
“芳华……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芳华,我爱的从来是你……我……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芳华……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求你了……别放弃我……”
他的手臂,很紧,紧得能把她勒死。
而此时此刻的她,唯一的感觉,是生不如死。
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借口,还真他妈的理直气壮……
难道世上的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吗?
这样一个错,做男人的算是得了一时风~流快活,可做女人的,作为他的爱人,尝到的是心碎的滋味。
之前,菊珛被劈腿,她就够难受了,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疼。
这个男生,她可是倾尽一切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儿:从懵懂走来,走进心心相映,这一路,她走得是那么的不容易,那么的辛苦。
任何委屈,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当自己心爱的男孩子,做出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之后,之前所有的坚持,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青春最美的坚持,终还是被玷污了。
呵,这个社会果然是一只可怕的大染缸。
他到底没能守住。
“放开我。”
眼泪无声的在流淌。
她哽咽着,用一种让自己觉得陌生的声音在冰冷的利叱。
“我不放,我不放,芳华,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对你放手的。”
他的态度是这么的决然,拼命的抱着。
于是,曾经的海誓山盟就这样轻易的在脑海浮现……
花前月下,他们曾说过要守着对方要一辈子唯一,一辈子疼着那个人,直到白发苍苍,仍是对方手心里的宝。还天真的约定来世。反正,不管有没有来世,他们都要在一起。
恋爱中的傻事,他们都做了。
那份心愿,是如此的纯萃美好。
可当初越是美好,现在,就越是可笑。
可笑的让人觉得发指。
“你想让我当它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拼命的挣扎,终于挣脱,脸上的眼泪让他疼了,而她的话,更让他疼:
“怎么可能?已经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做到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那你想怎样?你想怎样?”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双手想伸过去抱住她,只要能求得她的原谅,他愿意做任何事。
她狠狠一推,他脚下没留神,往后一趔,撞到了墙角,脑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人就眩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飞快的奔出去。
他想追,走了两步,竟就往地上栽去,手本能的往后脑一捂,捂到了一手的血。
患有晕血症的他,闻着那血腥味,没两三下就晕了过去。
边上的护士捂着胸口,瞪了两眼,本出职业本能,忙上前查见,嘴里则叫着:“吵吵吵,还真会吵。你当这里是你家呀……来人,护士长,这边出事了……有人晕倒了……需要急诊……”
*
芳华不知道要去哪里?
冲出医院,站在大门口,望着这个繁华的城市,顿时失了方向。
脚下是发软的,大脑是混乱的,心脏是撕疼的,视线是迷糊的,未来是昏暗的——爱情似乎还在,身体已经背叛,这样的男人,她还能去原谅他,再次接受他吗?
她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
四周的声音变得无比喧嚣,绝望的潮水,在身体里愤怒的咆哮,找不到方向退去。
她捏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可笑。
对,爱情,绝对是一个可笑的名词。
因为,它敌不过肉体上的诱惑。
人是自然界中的高等动物,人有自控能力,可惜,人的欲望,足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人的信仰。
她往外去,脚下高高低低的,走不平,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摔倒了去。
通向门诊的十字路口,她又看到了一幕可笑的画面:是她的恩人,秦九洲正扶着那娇滴滴的蔚编往里进。两个人那么亲密,都黏在一块儿了,那光景,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太恶心了。www.xiumb.com
男人啊,果然都是这样的。
瞧,就连秦九洲,这个身陷在婚姻围城当中的男人,也在外头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亲亲我我,成双入对。
也是,人家那么有资本,怎么可能不养女人?
人要风~流,就得趁年少。
这个社会,道德已尽数沦丧,人性中的羞耻之心,早已不复存在。
她可以很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了:这世上早已没有好男人。
对,这时代,不偷腥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
那么,女人们就该认命的承受男人们的劈腿和出轨吗?
谁说的,男人偶尔失足没关系,只要记得回家,只要知道顾着养家,只要懂得迷途知返,还是值得原谅的。
有句话就是那么说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这样子,做女人的岂不是太委屈了?
当一段感情,被染上污点,它还能回到原有的亲密吗?
至少她接受不了。
她会觉得脏。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可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呢?
她不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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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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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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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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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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