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何须如此多虑。”霁欢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爽,企图用缓和的言语,来循循善诱眼前这个榆木疙瘩,“霁欢不只不过是将王公子当作是霜影的兄长罢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稍微熟稔些的朋友。霁欢从未有过别的想法......至于王公子心中是如何作想,霁欢并不能左右。若是贵人觉得心里不舒坦,霁欢见着了离得远些便是。”
这样说总该明白了罢?霁欢满是得意地想。
刘弘渊却是语气越发地低沉,甚至还有一丝落寞掺杂其中:“娇娇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若是娇娇认为承初更为好些......朕......可以试着放手。”
说到“放手”二字,刘弘渊的声线还几不可查地轻颤了颤,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霁欢呆滞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冰疙瘩竟会将她这一番已经意思足够明显的话,当成是自己委曲求全。
霁欢一时间竟被他气得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咬牙握拳锤了他一胸口:“你!”
刘弘渊被她那突如其来的粉拳给击得有些不解,况且以她那一点力道不过是如瘙痒般轻,他第一反应便是握住了她的手,颇有些心疼地仔细查看着:“娇娇可是伤到了?”
霁欢翻了个白眼。但瞧着他那不像是作假的心疼劲儿,又对他生气不起来,只能叹息着抽回手,反握住他的:“皇上,霁欢只说这一次,倘若不是霁欢自己心甘情愿,哪怕你是皇上,或者是劳什子玉皇大帝,霁欢也是万万不会从的。而霁欢母亲自幼便教导,出嫁从夫,以夫为天。所以只要霁欢心里认定了一人,哪怕到死也绝不会负了那人。这般说,皇上可是听明白了?”
刘弘渊怔怔地望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一向清醒的脑子竟有些混沌不明。
她的意思是......她是真的心悦自己,而不是被自己所逼迫才不得不违背自己心意的?
刘弘渊自小便被当作未来的帝王来教导,文韬武略样样不在话下,唯独无人教他如何讨好自己心悦的女子,也无人在他深陷情思之时给予一星半点的劝慰及建议,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母后兰氏也一样,每次都只会问他,父皇是否有夸奖他......其余的一概置之不理。
因此,刘弘渊在这条感情的不归路上,全凭自己摸索着,犹如一个初生婴儿般,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前进着。
而霁欢,就是他前方唯一的光。
霁欢心中有些忐忑地觑着他那瞧不出喜怒的神色,暗道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话说得也有些重......惹得眼前这位爷不高兴了。
过了不知多久,刘弘渊抬起灿若星辰的墨眸,轻笑着道:“朕明白了。”
什么王瀚然,都让他一边儿去罢。
眼前这可心的人儿,只有他能独占,别些个闲杂人等,通通不会再有半点机会可以肖想。
霁欢极少见他露出如此纯粹真心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素手轻轻地抚上他那俊逸非凡的眉眼,试探性地触了触,霁欢不知道自己现如今眼中是何等柔情,如同冰雪消融的枯草地,缓缓又坚定地悄然开出了一朵稚嫩的花儿,一尘不染,却勇敢坚定。
罢了,这心落下了也就落下了。只怪自己不争气,竟一个不慎丢了一颗心在某人身上,既然如此,哪怕眼前是万丈深渊,她亦不会后悔。
刘弘渊此时胸腔间盈满了喜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抚着自己的面庞,一向没有多余感情的眼眸也跟着染上了点点温情。
若说之前只是两人互相试探,今日的一番肺腑之言算是完全击碎了彼此的心防。也消除了刘弘渊一直滞留于心的疑虑和不安。
“好了,时候真的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罢。”不知是刚说完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还是怎的,霁欢有些羞赧地放下手,清了清嗓望向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
再等一会儿,紫菱定会进来叫她用晚膳了......
刘弘渊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又多望了她好几眼,才不舍地站起身,还趁她不备在其额面上印下了一个轻吻,声音醇厚低哑:“娇娇好生歇息。”
霁欢原本刚淡下去的红晕又“腾”得升了上来,此次更为严重些,蔓延到了整个脖颈、耳根处。
她羞恼地嗔了罪魁祸首一眼,胡乱地点头道:“知晓了,快些回去罢。”
刘弘渊见她面颊红扑扑的,一副像剥了壳的荔枝那般娇嫩的模样,心里又是一动,但理智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淡淡地点了点头,最后瞧她一眼,才从那半支起的窗子侧身跃了出去。
霁欢依旧坐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收回了视线。额面上的某处还在发着烫,她不由得掐了把自己的手背,半羞半恼地低声咕哝道:“李霁欢啊李霁欢,都是活过两世的人了,怎的还像个黄毛丫头似的......”m.χIùmЬ.CǒM
“小姐在念叨些什么呢?”正巧紫菱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嵌金漆盒进来了,她瞥见自家小姐面色微红地坐在床上,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不免有些疑惑。
霁欢却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将厚实的被褥一裹,背对着紫菱闷闷出声:“......无事。”
紫菱更觉不对劲,忙小心翼翼地将那装着晚膳的漆盒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迈着小碎步走向霁欢的床榻边,忧心忡忡地道:“小姐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霁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也未曾透出来。
紫菱想要去扯开她的被褥:“小姐?”
“你莫要扯!”霁欢急了,如今的自己还未平复方才的心情,若是被紫菱见到了定是要起疑的......
思及此,她更是紧紧地压住了被褥。
紫菱无法,只能无奈地松开了手:“小姐,您是时候用晚膳了哩。”
“......等会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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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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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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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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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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