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霁欢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刘弘渊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最后还是霁欢忍不住赧然地移开了眼,干巴巴地蹦出一句话:“……刘公子怎会在此处?”
刘弘渊没有回答,就这么撩着帘子俯首又端详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不像是深情,倒似是在看一件十分新奇的东西。
霁欢见他没有回应,只是眼神赤裸裸地打量着她,缩在车角心里一阵发毛: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有趣。”忽然他弧度优美的薄唇吐出了两字。
还未等霁欢反应过来他便放下帘子,在外头淡声道:“上马。”
她闻言一头雾水地撩开帘子从半翻的马车里爬了出来,看到刘弘渊已跃身上马,回头朝她伸出了手。
霁欢微怔地仰头盯着他,刘弘渊整个人此时笼罩在日光下,剑眉微挑,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一头墨发仅随意地用绸带束了起来,还是那一身暗金纹玄衣,周身气场冰寒森冷。
啧,真是可惜了那玉人般的容颜,像个冰疙瘩似的……
霁欢心里感叹道。
在这种特殊时刻她也没有过多矫情,落落大方地将小手交到了他掌心,刘弘渊一使力便将她带上了马。
霁欢哪怕活了两世都还没有过与男子同骑一匹马的经历,更别说现在还是和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坐稳了。”
刘弘渊环着她握住缰绳,道:“后面还有刺客在追赶,等下不要惊慌。”
霁欢一惊,顾不得此时与他贴的有多近,只能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道:“那这条小命就交到刘公子的手上了。”
刘弘渊似是轻笑了一声,原本冷硬的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可惜这样轻松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后面传来了刀剑相接的声音,还有几条黑影迅速地朝他们逼近。
“焱。”刘弘渊突然沉声唤道。
“爷。”一道身形矫健黑影突然出现在霁欢他们面前,以护卫的姿态紧紧跟随着他们。
“后面还有多少人?”
“禀报爷,还有十余人,属下已放出了烟弹,应过不久就会有援兵赶来。”那唤作焱的男子声音里有一丝不稳,霁欢偏头一瞧发现他的黑衣上竟有点点血迹。
“我们的人还剩多少?”刘弘渊剑眉紧皱,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还剩三人。”焱顿了顿,眼底满是血丝,沙哑地回道。
“好,”刘弘渊扯紧了缰绳,面色冷沉地道:“自己小心。”
说完便从内靴抽出了一把短匕猛地在马身上扎了一刀!
那马痛得长鸣一声发疯似的撒开蹄子便狂奔。
扑面而来的厉风刮得霁欢眼睛都睁不开,脸也生疼,但她直到如今自己命悬一线,自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忽地霁欢听到背后的刘弘渊闷哼了一声,她敏感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无事。”他咬紧牙关低应了声。
“你是不是受伤了?”霁欢越发担心,想要扭头去察看一番。
却被刘弘渊伸手捂住了眼,“别看。”
霁欢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紧贴她背的温热触感,和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刘弘渊渐渐将身子大半个重量都压在了她背上,后方的追杀声也越来越近了。
霁欢着急地一把拉下他覆在她眼上的手,回首一看竟发现他一身玄衣竟已被鲜血浸成深黑色!
她慌乱地呼道:“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过了一会儿她头顶上才传来一道明显在强忍痛楚的男声:“……不碍事,被箭射中了手臂罢了。”
这还不算最糟的,更糟的是他们骑的这匹马竟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断崖!
这下真真是瓮中捉鳖了。
“咻!”
还未等霁欢说些什么,便听到了一道破空风声朝他们逼来!
电光火石间刘弘渊一把搂住了她往左侧倒去,两人抱作一团从马上栽倒在地。
霁欢惊魂未定挣扎着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深深地插着一支闪着幽冷银光的利箭。Χiυmъ.cοΜ
若不是他,恐怕他们就要被一箭射穿了!
她扯着脖子望了眼前方,是万丈深渊。
而后头,数不清的黑影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朝他们奔来。
霁欢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甚至是寂静,她凉声开口道:“我们这是死局。”
刘弘渊没有说话,而是强忍着剧痛将插在臂上的箭猛地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他又单手将一只袖子撕了下来随意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才不冷不热地回道:“谁知道呢。”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要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霁欢跌坐在地愣愣地仰视着他。
“喂,跳过崖么?”刘弘渊瞥了眼离他们还有二十米不到的黑衣人,随口问道。
“啊?”霁欢被他突然的发问弄得神情更加呆滞了。
都快要被箭射成漏筛了还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没跳过也没办法,这时候你也没得选择。”说完他一把将霁欢扯起来,单手把她牢牢地锁在怀中,道:“抓紧我。”
霁欢慌了,开始挣扎着:“你想做什么?!”
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刘弘渊没有理会她的大呼小叫,而是眼神坚定地三步并作两步搂紧她跃下了悬崖!
“啊——”
霁欢身体如同一只破败的风筝似的在急速下坠,耳朵里此刻灌满了呼呼的风声,她不由得凄厉地叫道:“刘渊!我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竟要拉我跳崖!”
可惜无人回应她,她只能绝望地等着自己摔断脖子。
……
那群黑衣人赶到崖边,其中一个望了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道:“这下如何是好?”
“料他们也绝无生还可能。回去禀报主子,说是已经解决了罢。”一道阴森森的嘶哑男声在他们中响起。
看样子是他们的领头人。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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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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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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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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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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