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情办得如何?”吴氏此刻正准备焚香,微侧过头问。
随着那香点着,袅袅青烟笼着她,面庞有些模糊不清。
“夫人放心,妥了。”灵芝此时的腿还有些微颤,低声道。
“不错,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吴氏抬手拢了拢从发髻上散落的一根发丝,纤指上鲜红的蔻丹显得尤为刺目。
灵芝只消望一眼就觉着浑身发冷,她此时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只能胡乱地应着:“是、是,灵芝晓得了。”
翌日。
紫菱忍无可忍地看着自家小姐。
一大清早便在后院里的秋千上半荡半靠着,更忍无可忍的是嘴里还衔着根狗尾巴草。
“我说小姐,您能不能……”紫菱终是憋不住了,开口道:“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呐。”
“反正母亲又不在。”霁欢充耳不闻,甚至将原本长及地的裙摆撩了起来,两条光洁纤细的腿晃来晃去,嘴里依旧含着草嘟嚷着。
“啊?”
“反正……”霁欢吐掉了那根狗尾巴草,从秋千上一跃而下,拍拍手上的灰尘,不以为意道:“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
“……”紫菱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着:要是向夫人告状还来得及吗?
就在主仆二人享受着这难得清静时,还是毫无意外地被打断了。
“大小姐,老爷叫您到前厅一趟。”德安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大门口处响起,只是此次多了一丝担忧:“老爷……好像怒火不小。”
霁欢敛下原本自在的神色,对着德安安抚一笑:“知道了,谢谢安伯。”
德安似是放心不下地看了眼她,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走吧,该来的总会来的。”霁欢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襦裙,淡声说道。
“是。”紫菱也跟着收敛了方才的不正经,声线里带着些许紧绷地应道。
……
前厅。
霁欢懒懒地眼皮半阖,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走了进来,道:“哟,今日倒是人齐。”
她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周。爹爹、母亲坐在正位上面色凝竣地瞪着她,而旁边则坐着一脸忧色望着她的吴氏,再旁边便是带着看热闹的冷笑的三姨娘宁氏,再往下看,便是看不出情绪的李霁含和眼神略带挑衅的李霁雅了。
还漏了一位,史家大少爷——史兆瑞也坐在一旁,望着她的眼里闪着不解和暧昧的复杂情绪。
霁欢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开口却是一派天真:“不知爹爹叫欢儿来有何要事?”
坐在主位上的李和安面沉如水,似是按捺了许久的怒气和疑问一下子喷发而出,吼道:“你这个不肖女!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心里不清楚吗!”
杨氏在旁轻拍了几下他的背,柔声嗔道:“老爷,小心别气坏了身体,还是先问清楚事情真相再说罢,我不相信我们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呀老爷,先别急着动怒呀。”坐在侧边的吴氏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也轻声劝道。
宁氏则蔑笑地呷了口茶,道:“这都人证物证确凿了,还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Χiυmъ.cοΜ
杨氏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她定定地看着霁欢,道:“欢儿,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霁欢还是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问道:“欢儿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爹爹和母亲这么生气……”
李和安见霁欢如此的“不知悔改”,气得直嚷嚷:“你!”
吴氏见状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转而又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也是的,倘若真的如此喜爱史家少爷直说不就得了,含儿作为妹妹还有会有不让的道理?为什么非得暗自向人家诉情意呢……”
“二姨娘在说些什么?霁欢怎么听不懂。”霁欢像是大吃了一惊,惶惶地追问道。
这时候宁氏那一双娇媚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珠子提溜地转了转,尖笑着开口了:“大小姐可是不知道外头传得有多难听,都说呀,堂堂大学士府的嫡长女与史家少爷互通情意,私定终身哩!”
“三姨娘莫要胡说八道!这事关我的闺誉,怎能轻易说笑!”霁欢眼里闪过一抹寒厉,喝道。
宁氏竟被她的眼神唬住了,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嘴里却还是逞强着道:“又不是我胡言乱语,而是外头早已风言风语遍布了!”
“这不过是谣言罢了,证据呢?”霁欢似是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道。
吴氏就在等着她这一句,忙接话道:“欢儿,史家少爷都拿着你的香囊来了。”
说完吴氏示意了一眼一旁的史兆瑞。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史兆瑞微咳了一声,从袖里掏出一个做工精巧的香囊,道:“李大小姐,不知道自那日别过,您竟对我用情如此之深,真是令人惭愧,若早知我就……”
这时霁欢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史少爷,您先别急着诉衷肠,先仔细瞧瞧那香囊罢。”
“香囊?香囊怎么了?”史兆瑞被她突然一问,愣住了,讷讷问道。
霁欢走到他跟前,从他手里拿过那香囊展示给众人,悠悠开口:“这香囊不是我的。”
语毕一片哗然。
“这怎么会不是你的呢?”吴氏脸色一僵,忍不住质问道。
“是呀,如若不是你的人家史少爷又怎么会专程登门呢?”宁氏也是面带诧色,随即尖刻地开口。
而一旁坐着的李霁含则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姨娘、三姨娘先莫要着急,听霁欢问您们解释,”霁欢不紧不慢地说道,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此时眼底的精光,“这香囊的针法严密且奇特,是由内而外的顺序反绣成的,难度极高。而霁欢在徐嬷嬷处学的都是套针绣法,而且大家都晓得我平日根本不擅长绣活儿,能不绣得缺漏已是万幸,又怎么在短短几日学会如此高深的绣法呢?倘若大家还不相信大可请徐嬷嬷来证明。”
“再说了,就凭区区一个香囊就污蔑霁欢与他人私通,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她说着突然似是仔细地瞧了眼那香囊的背面,呼道:“咦!这香囊的背面怎的有一个小字?!”
李和安闻言拧着眉出声道:“什么字?”
霁欢面露难色,走上前递给了他。
李和安接过那香囊定睛一看,一个“含”字赫然在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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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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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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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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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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