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传来一个在不知情的人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声音,但蔡小兰却是下意识地心头一紧。_)+_
暗道晦气,腾主任这个点居然在。
这几天上面的领导都出门了,腾主任也不傻,没有把事情都往身上揽的思想觉悟,通常早上过来报个到,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就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反正公车出行,看着像是日理万机的样子。
久在政府部门任职,蔡小兰深知大家伙儿推诿工作的功力,那种什么事情都逮着干的干部,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要不怎么一个偌大的中国,就出了一个和孔繁森呢?
深吸一口气后,蔡小兰弯起嘴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间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比他们整个科室都大,空调、沙发、书柜应有尽有,还是一个色的,拿给普通人都能当个相当不错的家。
刷有光亮红漆的实木办公桌旁,正埋头伏案着一个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头发稀疏,脑门光亮,皮肤很白。
“腾主任,在忙呢,没打扰您工作吧?”蔡小惠笑着说,心里却加了一句装个屁啊装,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消,显然刚从桌板上离开,就说今天怎么没出去,原来是在补觉,指不定昨晚去哪里浪了。
这段时间县里来了不少外地老板,类似于腾主任他们这样的掌权者算是爽了,揣进口袋里的先不说,几乎每天都在花天酒地。
刚好他也好这口。
平常看着阴里阴气的,不好与人沟通,像个娘们儿一样,可但凡遇到大院里有数的几个漂亮姑娘后,就显得特别善解人意,可谓有求必应。
当然,她肯定不属于漂亮姑娘的范畴。
“哦,是小蔡啊,也没什么,这不是县长他们都不在嘛,撂下的工作太多,我得帮他们分担一些。”腾刚强抬头看了眼来人后,淡笑着说,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于是,蔡小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讲了一遍,措辞委婉。
只说大龙村的五位村民被抓了,快24个小时还没放出来,村长领人过来打听消息,看什么时候能放。
暂时还没有提到李亚东——实际上她也不太想提。
感觉是一种很脑残的行为,想先听听腾主任怎么说,这事儿他必然是知道的,因为县里开油的事情,他是第二负责人。
“大龙村那件事……”果不其然,滕刚强微微蹙眉,显然对此事知之甚详。
指不定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因为县长这几天不在。
“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啊,可不像你说的,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县里目前正在大力招商引资,吸引外地企业家参入到本县的石油工作中,振兴全县经济,这是为人民谋福利的大好事,国家的政策支持,而大龙村那帮人倒好,不为县里排忧解难顶力支持也就算了,还阻扰人家企业家合法进村钻井开油……”wWW.ΧìǔΜЬ.CǒΜ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蔡小惠一眼后,继续说道“小蔡同志,我知道你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干部,但这件事,它的性质是相当恶劣的,你想想看,要是县里每个地方都像大龙村这样,那百年开油大计,还如何落实?”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蔡小兰别插手此事,知道她属于比较接地气的那种干部,跟地方上的一些小干部走得近。
当然了,即便蔡小兰插手,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毕竟在一个大院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潜意识里把她当作“自己人”,而大龙村那边的则是“外人”,想适当地敲打她一下,让她知道该站在那边。
至于马支书与蔡小兰的关系,他是完全不知情的,实际上县里也没有人知道,一是不关心,二是马支书过来县里的次数不多,且都是公事,所以即便遇到蔡小兰,都是以公职相称,一来二去,俩人也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不在外人面前披露亲戚身份,省得有什么闲言碎语,大院机关有这个忌讳。
听他这么一说后,蔡小兰顿时心头一沉,知道事情和自己所想如出一辙,根本就是事先计划好的,县里也参入其中。
你让一个要对付你的人,高抬贵手放你一马,怎么可能?
老师,也不知道这种有学问、有口才,多少也有些社会身份的人过来说情,会不会让紧张的局势有所缓和,不然这样下去,以她马哥的那个倔脾气,事情恐怕会越闹越糟,那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罢了,姑且一试吧,他硬要见,我就说一声,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如此一想着,蔡小兰便斟酌着说,“腾主任,是这样的,大龙村的村支书带了个人过来,想见您一面。您看?”
“带了个人?”腾刚强眉头一挑,如何不知道是来说情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只是这件事情可不是说情就能说过去的,关系到县里动辄百万的税收利益,好歹也是个精明人,没直接拒绝,问道“什么人啊?”
“具体什么身份我不清楚,是个老师。”蔡小兰如实地说。
“老师?”腾刚强一听这话后,差点没被气笑,他原本想的是一个村支书,至少去乡里找点关系,他也是从下面干上来的,乡镇机关里多少有些旧友,如果真的来了,办不办事先不提,肯定不能闭门不见,否则传出去不太好听。
一个老师,还是一个不明身份的老师,八成跟自己也没交情,牵扯到这么大的厉害关系的事情,你丫的来求个什么情?
谁给你的胆子?
“不见!”腾刚强摆摆手道“让他们回去吧,这件事不赖别人,得赖他们自己,你要跟他们关系熟的话,就把道理讲给他们听,这种行为可是违法的,公安抓人很正常。你也看到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说着,不再理会蔡小兰,继续拿起钢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至于画的什么鬼,天知道。
蔡小兰苦笑一声,告辞离开,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感觉太意外。
老师的身份终究份量不足,要来个记者,说不定还有点效果。
‘记者!’无意间想到这个,蔡小兰顿时眼前一亮,自认为想到了一个或许能缓和事情的办法,轻轻关上房门后,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她自己就是县委干部,很清楚大院里的领导们,比较害怕的几种东西。
计生科。
房门被推开,蔡小兰走了进来,马支书顿时从靠背椅上站起,关切地询问道“怎么样,腾主任在吗?”
“在倒是在。”蔡小兰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李亚东。
“然后呢?”李亚东淡淡询问,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太顺利。
“说是很忙,没空见你。”
“呵呵……”李亚东笑了,笑得十分灿烂的样子,却让旁边的齐家兄弟二人不寒而栗。
一个小小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居然敢对东哥闭门不见,也是……没救了。
李亚东直接站起身来,蔡小兰既然有顾忌,他也就不劳烦对方了,人在就行,出门打听一下便知道。
他倒想看看,对方长成什么德行,好大的官威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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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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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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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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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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