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60度以上,不勾兑,虽然入口辛辣,但一杯下去却是满口谷香、回味无穷。
菜也是好菜,因为没准备,压根就没想到自家男人今晚回来,所以马大嫂临时宰了只鸡,来不及炖,便红烧了。
这么吃虽然有些奢侈,却更有滋味。
她原本还想再备几个菜来着,家里还有今天刚下的羊奶、土鸡蛋什么的,可一只老母鸡还没拾掇完的时候,隔壁不远的几个老嫂子便全都上门了,有拿一绺猪肉的,有拿一只羊腿的,有拿着几根火腿肠的……等等。
反正都很舍得,将家里自认为最能待客的好菜全拎了过来,而且不光是她们,住得稍远一些的,速度要慢一点,但还是都来了,弄得马大嫂一个劲儿地说“够了够了”。
结果菜太多,有人提议干脆像城里人一样弄个宵夜吃,反正男人们也都过来了,准备跟李老师喝两盅,窑洞都挤不下,正把桌子往院子里搬。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于是一帮妇女们便一起动手,速度却是不慢,很快十几盆香气四溢的硬菜便上桌了。
只是……不管大家如何强颜欢笑,气氛却依然欠些火候,无法真正活络起来,李亚东自然知道原因。
未被世俗污染的偏远小山村,还保持着过去大集体那样“一起劳作,共享利益”的优良传统,全村就那么二三十户人家,基本沾亲带故不说,就算不是,那也算半个自家人。xǐυmь.℃òm
而自家人被抓,如今他们在这里大鱼大肉,那五人却很可能待在铁笼子里忍饥挨饿,再有滋味的肉,到嘴里也就变了味儿。
“李老师,我敬你一杯,你小口喝就行。”
“李老师,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村里除了孩子和老人没过来外,其他人基本都来了,男人们都上来敬酒,却主动提出来不让李亚东多喝。
这种待遇饶是李亚东,也有些年头没享受到了,那次酒场上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对方搞死搞残”?
“李老师,我也敬你一杯,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们村能有今天这个模样,都是你的功劳。”等众人全敬了一遍后,四方桌上,马支书也抬起酒杯说。
“这话就严重了。”李亚东同样举起酒杯,讪讪笑道,感觉受之有愧。
他的确教了大龙村的乡亲们一门手艺,但并不是什么独门绝技,大龙麻花之所以现在每年能给村里带来上万元的收益,每家每户可以分个大几百块,关键还在于他们自己的努力。
若自己不争气,别人想帮都帮不了。
他们不是自己捣鼓出了什么茉莉花麻花等新品种吗?
这在李亚东看来就很好嘛,老祖宗有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就是这个理儿。
马支书一口闷,李亚东依旧没敢干。不是不礼貌,而是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他就算小口小口的喝,加起来也有不少。
“大军和红明他们几个要是在,李老师你今晚估计真得醉了……”或许是心里有事,马支书显得有些不胜酒力,才三两杯下肚后,脸就红得像关公一样,叹着气说。
也算哪壶不开提哪壶,使得院子里站了一圈的人纷纷沉默。
“终究是慢了一步,我要是不耽误那两天,直接跟你过来,事情就简单了。”李亚东同样叹了口气。
他确实感觉自己有些责任,因为除了与家人道别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到了这边之后再作布置,犯不着这么急。
如今显而易见,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谢兴洋已经将村外的这边大漠搞到手,签了合同。用他对乡亲们?N瑟的话讲也没错——受法律保护。
李亚东若是再去争夺这片土地,无论玩明的还是玩暗的,都等于挑战法律。
然而,这是他一百个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李老师,别,这哪能怨你啊,得怪我,是我一门心思地想着,这么大的生意,他应该没那么快谈妥。”
李亚东沉默不语,所以说来说去,最该怨的还是当地不作为的领导干部,变相帮助奸商扰人祖先安宁的事情,他们居然也干得出?
是财政压力穷怕了,还是掉钱眼儿里了?
“马支书,明早起来喊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县里。”
谢兴洋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截至目前,李亚东还没有想到最好的办法,倒有一个——从谢兴洋手里转过来这片大漠,但代价,应该会相当之高。
所以暂且就放一放,以大龙村人的执拗,三两天时间内,他想把载着钻井机的卡车开进来,几乎没有可能。
当务之急,正如马支书早前说的那样,还是先将五位村民给捞出来。
但马支书若自己去,不是李亚东小瞧他,应该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这显然是一场预谋好的计划,上面的人会理他?
李亚东倒想跟过去看看,当地县领导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嘴脸。
惹毛了他,搞掉一个县委班子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而陕北开油的事情里,显然不缺猫腻。
只是通常情况下,能掌握证据的人不会往上捅,而豁出去敢往上捅的人,大概也没什么确凿证据在手而已。
“真的?”马支书顿时一喜,心情反应在脸上。
他当然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到了乡里总归还有个开会的位置,到了县里,看门的大叔还经常问他是哪位。
公安局,只有县里有,乡里的是派出所,也配不起带红蓝爆闪灯的警车,所以人显然是被抓到了县里,他原本打算明天豁出去到县里撒泼的,不怕没人管,有种将他也抓起来。
但如果李老师跟着去,那事情或许就简单了,上次开会还有好多县委干部在讨论民生银行的事情呢,他的份量明显比自己足得多。
“真的。”李亚东点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抬头望向周围说,“所以大家伙儿也别太担心,该吃吃,该喝喝,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军叔和红明叔他们明天就能跟我们一起回来。”
这倒不是李亚东在说大话,就算是预谋好的计划又怎样,以他的身份,因为打架斗殴这种小事,去县政府要几个人,对方还能不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敬当地主管政法的县·高官是条汉子。
“喔——”大家伙儿顿时一阵欢呼。
也都通过马支书得知李老师现在很了不得,具体的不太了解,但马支书曾经说过“在全国范围内都有一定影响力,八成不比他们县长差”。
俩人就算同级别,李老师去问县长要几个打架斗殴的人,还能不卖点面子,多大点事?
大家对于他的话根本不疑有他。
院子里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山里汉子豪爽,开始推杯换盏,不知怎么的,主要目标居然放在了胡广源身上,你一句我一句,“胡师傅辛苦了”,“胡师傅开了一天的车,晚上得多喝几杯”,“反正是晚上嘛,喝完睡觉,醉了也没事”……
弄得胡广源一嘴难敌四口,根本无法拒绝,八钱的酒盅,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好说话,却也有着一些别样的心思。
譬如现在,看似喝高了,嘴边便一直挂着一句话“大家别难为李董,他不胜酒力,都冲我来,我来喝!”
其实……压根就没人难为李亚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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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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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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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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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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