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乘坐飞机的马支书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显露无疑,眼珠子东张西望,嘴里啧啧称奇不止,感觉所有东西都是那么新鲜。
“诶,李老师,咱们不用排队的吗”马支书看到几乎每个窗口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而自己等人则畅通无阻的通过了一条通道,不由诧异询问。
“不用。”李亚东笑着摆手,也不好过多解释,毕竟三言两句也说不清,也有点担心吓到他。
知道马支书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信现在突然将马支书拉到他曾经去过的克里姆林宫,看马支书腿肚子打不打颤
“哦”马支书下意识地点头,倒也不是真正的一辈子没出过村的人,好歹是村里的一把手,大小是个干部,也听人说过机票有三六九等,寻思着李老师有钱,买的大概是好机票,所以跟普通机票有些区别,待遇更好。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大叔,我们坐的是自己的飞”
“哪儿来的这么多话”科舍洛娃刚想解释一番,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不过一句话还未说话,便被齐虎一眼珠子瞪了回去。
齐家兄弟贴身跟随李亚东多年,不说已经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吧,对于他的脾性还是相当了解的,大致的想法总能揣测一二。
科舍洛娃“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便不敢再多言了。
“等到了陕北让你说话才说话,男人办事,女人少插嘴。”
科舍洛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乖巧听话得令人发指,就连李亚东瞅着这场景都止不住的一阵艳羡。
狗日的齐虎,平时看着愣头愣脑的,居然还有这手本领,把媳妇儿教育得这么好。
实乃我辈楷模。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科舍洛娃是孤儿出身,自小缺乏疼爱,现在好容易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而且来到异国他乡,所有事情都得依靠齐虎,不像只小猫咪样的对他百依百顺才怪。
“小虎同志,这个。”马支书避开科舍洛娃,给齐虎竖了根大拇指,不服都不行。
“嘿嘿,也没什么,两口子出门在外嘛,自然是男人说了算。”
他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一行人通过通道进入机场内部时,马支书又犯迷糊了,瞅着不远处平整水泥地上匍匐着的钢铁巨兽,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李老师,咋没有其他乘客”
“哦,没有,就我们几个人。”
“我们那边的飞机票这么难卖吗就我们四个人航空公司也飞呀,不会亏本”马支书疑惑,就算再没眼界,也知道像飞机这样的大家伙什儿,起降一次代价不小。
他们村为了修路硬着头皮买的那辆拖拉机,一趟县城来回还得好几块的油钱呢。
“飞的。”李亚东呵呵一笑,依旧没解释太多。
“哦那飞机可比火车讲究多了,火车要卖这么几张票,绝对不能跑,得改签。”
李亚东点点头,对此却是没有太多发言权,他在90年代倒也有过一些乘坐火车的经历,不过年数太远,大致的细节早就忘了。
四名洋妞空姐早已在飞机梯前翘首以盼,等待着她们的金主光临,脸上都挂着十二分的笑容,仿佛要将积攒许久的热情一股脑儿地全拿出来一样。
不这样也不行,毕竟她们的这项工作实在太清闲了,而且薪资不菲,通常情况下几个月才上一次班,其他时间除了不能外出旅行外,可谓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商场逛到脚软。琇書蛧
要是这样的出勤率都拿不出最饱满的状态,别说老板不满意,就连她们自己没脸再干下去。
“哟航空公司这么高端都配洋妞”马支书惊讶,所幸有科舍洛娃在前,倒是没出洋相,盯着人家猛瞧。
“那是。”这次李亚东还未说话,齐虎却是嘿嘿笑道。
“嗯,不错,怪不得总听人说坐飞机好,坐飞机舒服。”马支书同样嘿嘿一笑,道“当年八国联军侵犯我们国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天也该轮到他们来伺候伺候我们,就为这个,这趟飞机都没坐亏”
“”齐虎一脸懵逼,心说大叔,你还挺能扯的吗,坐趟飞机都能扯到民族情怀上去。
不过想想对方毕竟来自老革命根据地,也就释然了。
而这时,马支书忽然想到什么,不由望向李亚东说,“对了,李老师,机票多少钱来着,回头我得给你。”
李亚东尬笑一声,道“不用,没几个钱。”
“没几个钱也是钱啊”然而马支书却是眼珠子一瞪,“老话说得好呀,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况且我这次出门的经费是可以报销的,村里麻花合作社结,你可千万别跟我拉扯,不然这飞机我就不坐了”
他说着,脚步还真的停了下来。
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两天的酒店钱你怎么不跟我结李亚东心想。
他却不知道马支书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两天住的酒店,李老师肯定有股份,大小是个老板,硬要结账却是没意思的,就好像李老师到了村里后,如果想去作坊里弄两包麻花吃,他能收钱吗
自然不能
他也是老板之一。
而坐飞机不同,航空公司是别人的,怎么好意思让李老师给他垫付机票费
这跟谁钱多谁钱少没关系,而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
“这个”李亚东心想,还是跟他讲实话吧,总不能真收他的机票钱吧
再说了,怎么收
现在要突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挺碍眼的那种,想搭他的飞机去茜安,给他一百万他都不干呀。
“也就五十块钱,我说马叔,您就别较真儿了,显得生分。”李亚东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一旁的齐龙却是插了一句,有意帮他解围。
然而
“这不是较不较真的问题,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对吧再说了,刚才我不是讲了吗,我有经费的。”马支书说着,很豪爽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零,就要往李亚东口袋里塞。
要真被他塞进去了,李亚东年轻二十岁就是白年轻的,起脚就跑,噌噌几步便登上了飞机。
“小龙,你拿着,不拿我现在扭头就走”
齐龙也是没辙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两个当事人,一个已经跑路,另一个正扬言要跑,陕北到底还去不去了
为了不耽误正事,也只好将钱收下了,毕竟就五十块钱,还不是马大叔私人的,管他呢。
等上了飞机后,马支书的眼珠子就一直呈现出往外凸的造型。
“飞机居然这么好这跟火车一比”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才五十块钱就能坐”
马支书掰着手指头捋了捋,那也没比火车贵几块嘛
狗日的,只感觉以前亏大发了,放着这像宫殿一样的大飞机不坐,却硬要去挤那脏不拉几、还人山人海的火车皮。
没见过世面害死人呀
当下心里便发了誓,以后再出远门,绝对不挤火车,才贵几块钱的事情,他花得起,必须坐飞机
还得让洋鬼子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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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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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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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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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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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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