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53分。
窗外已经有了朦胧的光亮,只听一声动静传来,关闭整整六个小时的手术室门,终于被推开。
“医生,情况怎么样?”
蒋腾飞噌地一下从排椅上站了起来,大步跨了过去,一身浓烈的烟味使得刚将白色口罩摘下来的刘医生,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
“哦,还好送过来比较及时,腿算是保住了,要是再晚半个小时,就只能截肢。现在问题倒是不大,好好休养半年时间下地走路不成问题,平时多弄点补钙的东西给病人吃,会好得更快一些。”琇書蛧
“诶,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辛苦了。”蒋腾飞连声道,不忘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红包塞了过去——其实应该是手术之前就给的,不过当时情急,一时忘记了,现在后补一个,也算给得心甘情愿,毕竟结果是好的。
再说了,人家医生也确实辛苦,整整熬了一个通宵,他们啥事不干都累,更别提拿着手术刀。
刘医生不留痕迹地接过,点点头后,踱步离开。
随即,便有医务人员推着移动病床走出来,大炳正躺在床上昏睡。
几分钟后,大炳被安置到一个单间病房里。
“东哥,要不你和阿龙阿虎,还有许老板先去附近找个宾馆休息一下吧,都一宿没睡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就行。”蒋腾飞建议道。
李亚东看了看病床上的大炳,点点头道:“也好。”
招了招手,示意齐家兄弟和许胖子一起离开。
至于许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柳溪镇那种小镇子上的医疗条件想想都知道,李亚东甚至连过去尝试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便第一时间喊来许胖子,一起赶到市区,毕竟他们压根不认识路。
也幸好李亚东没去尝试,否则按照刚才刘医生所言,大炳的腿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过,一行人刚走到门口,李亚东脚步又顿住,扭过头来,低沉着声调补充了一句,“人醒后打我电话。”
“好,我知道。”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亚东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奈何大炳失血过多,再加上精神憔悴,又打了麻药,现在睡得很沉,实在不宜惊醒,也只好等他醒来再说。
比李亚东还要迷糊的则是许胖子,他实在想不通,陶三爷的贵宾,谁敢下手,而且还这么狠,直接打断了腿,那怕是不想在台市混了吧?
只是很无奈的是,即便心里再迷糊,望着这一行人一个个怒目金刚的模样,他又实在不敢问。
“李董,您看……这件事要不要跟三爷汇报一下?”几人下楼时,忽然想到什么,许胖子询问道。
李亚东想了想后,摆手说,“暂时不用,等人醒后问问情况再说。”
“哦。”
医院附近自然不乏宾馆,参照蒋腾飞的建议,李亚东四人挑了一间门头最大的住了进去。
这一晚实在太累了,眼皮子都没合一下,现在大炳已经无碍,李亚东也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大炳此行是为他办事的,搞成这个样子,他总归有些负责。进入房间后,屁股一沾床,几乎秒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床头柜上的摩托罗拉响了,李亚东蒙着脑袋伸手抓过。
“喂?”
“东哥,大炳醒了。”
李亚东脑袋晕沉的从床上爬起,看了看时间,中午11点21分,总归也睡了快六个小时。
约莫二十分钟后,李亚东带着齐家兄弟离开宾馆,却是没有叫醒许胖子。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吃了顿饭,还给蒋腾飞带了一份,又给大炳打包一盆走地鸡汤,连盆子一起买下来,多付了三块钱。
来到医院病房,大炳果然醒了,正显得有些惭愧的和蒋腾飞轻声地说些什么。
“怎么样?”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使得二人同时扭头探来。
“东哥。”
“李先生……”
“好了,别乱动,除非你以后想一条腿走路。”
大炳闻言,还是那副羞愧的表情,但至少不再强求一定要坐起来。
“带了点菜饭,先吃了再说。”
等到二人吃完饭后,李亚东才打个眼色,身旁的齐龙顿时会意,踱步走过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说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茬儿,大炳脸上的羞愧之色更浓了,下意识地看了眼蒋腾飞……
“实话实说吧,反正我皮厚,没事。”
什么叫你皮厚?李亚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而这时,大炳也将事情娓娓道来了。
“昨天早上我打电话给赵小坤,说我当天会来柳溪镇,约他见个面,聊了聊,得知他刚好不上班,在家休息,就约好了晚上过去找他,后来……”
“等等!”李亚东挥手将他打断,疑惑道:“既然他刚好不上班,约到宾馆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你甚至不用出面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上门,还特地等到晚上?”
大炳又看了眼蒋腾飞,见他点头后,才咬咬牙道:“我想从他身上取点物件。”
李亚东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哪里听不懂所谓的“物件”是什么,再瞥了眼蒋腾飞,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
“啪!”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蒋腾飞头上,“你倒是怪聪明的吗?”
蒋腾飞尴尬一笑,也不敢躲,甚至还把脑门往前凑了几分,那模样似乎在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怪不得大炳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一直瞄向蒋腾飞。很显然是这臭小子给大炳出了馊主意,自己明明只是让他带个人回来,他却想要取人家的物件,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对他家那口子的事情网开一面。
“后来呢?”李亚东没好气地问。
若非看大炳现在有伤在身,他真想连这家伙一起抽,自作聪明!
“后来我就过去了。我之前了解过,知道他家里没什么人,父母早没了,也没结婚,倒是有个哥哥,不过已经有了家室,而且日子过得不错,在别处建了大宅子,也正因为如此,才决定约在他家见面。
“到他家一看,果不其然,就他一个人在,我当时心头大喜。他买了点熟食,邀我喝酒,我这个人倒是惺惺作态不来,哪里喝得下?借故说蚊子太多,让他把门起来后,就准备下手……”
“你打不过他?”齐虎插话道,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他自认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身手的眼力劲儿还是贼准的。大炳身高一米八几,体重至少180斤往上,生得虎背熊腰,飞哥若非天赋秉异、皮糙肉厚,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寻常三两人应该近不了身才对,
那个做销售的赵小坤能有这么猛,把他狂扁一顿不说,还直接敲断了腿?
简直匪夷所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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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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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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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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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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