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如果那个香港人只是个小虾米,那么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便力保庞大强。
他自信还是可以保下的,虽然牵扯进“国际友人”,但他们毕竟不是没有得罪国际友人吗?
第二,如果那个香港人确实有些来头,比如在内地有些产业什么的,那只能“牺牲”掉庞大强,革了他的公职,让他做个外编人员,想来应该足已应对。
但他唯独没有预料到,那家伙的来头居然这么大,大到他都有点不敢想象,那份老战友传真过来的材料,虽然只是一页纸,但犹如万斤巨石般,压在胸口使他根本喘不过气。
是的,他慌了神儿。琇書蛧
财富达到如此程度的人,别说他们这个小县城,纵然是中央层面,恐怕都得认真对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个年轻人只要愿意,大概是可以随时进出中南海的存在,且国家层面还会以礼相待。
直达天听!
如同这样的一个人,恐怕只需一句话,什么庞大强啊,他都得回家种地去。
庞大强这回肯定是死翘翘了,这一点无需王顺发说,他自己都心知肚明。
王顺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自己。
他有错吗?
自然有。撇去那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事情,就明面上来看,属下人教唆两名犯罪嫌疑人,殴打另一犯罪嫌疑人,他有失察之责。
另外,他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出那个恐怖的家伙,对苏家人非常重视,而自己现在却把苏家儿子给抓了起来……
这事本没有错,苏洋犯法,他抓人,职责所在。
错就错在,那人肯定不能爽!
而他一旦不爽,后果只怕会很严重。
讲良心话,王顺发现在恨不得立马就把苏洋给放了,希望那家伙别再来派出所,彻底把他忘记。
奈何,苏洋的案子已经呈报给了县法院,不日就要开庭审理,他要现在给放了,到时候怎么交人?
所以,他现在的处境就是进退两难,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深更半夜、火急火燎的赶来县政府,坦白自己的“罪行”,希望县领导可以从中周旋一下,赶快将这件事情解决,把那个恐怖的家伙打发走。
……
“老王,你这份材料是哪里搞来的,可靠吗?”
高长云将材料纸上的字,一字不差的看完后,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与其他人如出一撤,连拿着纸的手,都开始抖了。
“可靠。”王顺发讪讪一笑,憋了一肚子话,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提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先爽完再说,“我有个老战友,在省刑侦大队工作,我让他帮忙调查的。上面的内容是剪辑于一份香港报纸,大名鼎鼎的《明报》,时间是去年年底,肯定错不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高长云顿时不疑有他,猛地一拍大腿,两眼放着光道:“太好了!”
“是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亿万富豪啊,比大熊猫还稀罕!”一旁的钱广坤哈哈大笑。
林晓兵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弱于他,笑着说,“斥资五亿入股一家别人的公司,可见实力多么雄厚,而且我们到现在为止,还对他自己拥有的东方红集团,一无所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东方红集团的资产值,绝对要超过五亿。如此说来,这个人至少拥有十亿身家!哪怕是港币,也能吓死个人呐!”
“十亿?!”
听他这么一分析,在场几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刘主任感叹道:“这样的一个人,但凡从指缝间流出一点,就足以把咱们整个县的经济给搞活。”
“是啊!”钱广坤眼神亮得吓人,“特别是外汇,像他这样一个十亿级别的大富豪,若说手里没个大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美金,那绝对不可能。只要能投资给咱们一个零头,那咱们整个县的工业水平,都将提升一个档次,直接达到市级水平!”
“但是……”
“嗯?”大家正高兴的时候,蓦然听到这样一个转折,顿时齐刷刷向声源望去。
小马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屋子里这么多人,就数他官职最低,本不想打扰大家的“雅兴”,可人就生了一副心直口快的性子,忍也没忍住。
“但是什么?”高长云问。
“你们刚才不是说,他只是想走后门,把那个苏家儿子给捞出来嘛,他要是根本没有投资的打算,咱们在这里想得再美,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无疑说到了正点上。
“县长,恕我直言。”这时,钱广坤看了高长云一眼后,说道:“那个苏家儿子既然犯了法,岂是他说捞就捞的,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一番话还未说完,便被高长云打断,“你的意思是说,以此作为筹码,要挟人家投资?”
钱广坤没有回话,轻点了一下头。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高长云想都不想的摆手道:“且不说这种行为是否有违道德,你想想看,人家一个十亿级别的大富豪,能任你摆布?你能要挟他什么?你不放人,他大可以找到市里、省里,甚至是中央,谁能不卖几分面子?”
“这……”钱广坤尴尬一笑,“县长,是我考虑不周。”
高长云不再理会他,望向杵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顺发,“那个苏家儿子的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顺发心说:你们可算爽完想起我了,当即,便把案件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来之前他可是做过功课的。
也坦白交代了派出所方面的“用人不当”,致使犯罪嫌疑人遭到殴打,以及李亚东去往派出所探监时,发生的事情。
总之,所有能说的,全部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
“胡闹!”高长云听完后,勃然大怒,“你们派出所就是这样办案的?”
“那个……”王顺发弱弱道:“有时候犯罪嫌疑人不怎么配合,适当有些刑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这么干,包括我那老战友他们省公安局,也一样。”
“……”高长云不由一阵无语,他主管经济,对于这些事情,还真的不怎么了解。
“县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那位李先生说过,此事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还说……”
“有屁就快放!”高长云没好气道。
“还说如果不给他一个交代,要让我们整个派出所里的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很奇怪的是,王顺发这番话说出来,一个人公然威胁一家派出所,现场居然没有任何人感觉惊讶。
“怎么办,那个什么强,明天立马给我开掉!”
高长云鼻子差点没气歪,他这边还在琢磨着,怎样拉拢这位大金主,计划没想出来,反倒先让人家看到了县里的丑相。
“好。”王顺发点头,又问道:“那县长,苏洋呢?李先生肯定想弄他出去,我再把他关着……”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相信县长肯定已经明白。
“你刚才说,按照苏洋的口供,是因为那个同村的人,先偷看他老婆洗澡,他才一气之下冲到人家家里,把那人腿给打断了?”高云长托着腮帮子问。
“是的。”王顺发回道:“不过此事无人可以证明,当时是深夜,如果事情属实的话,现场就只有那个沈洪华和苏洋老婆两个人在,而他老婆的口供,肯定无法作数。”
高长云踱步在办公室里走动了一会儿后,说道:“行了,事情我都了解了,你们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所有人,跟我一起去拜会那位李先生。”
“好。”
钱广坤几人纷纷点头,准备离开,王顺发稍后,弱弱问,“县长,我也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你不去怎么给人家交代?把那个什么强的开除文件带上。”
“哦。”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高长云踱步来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等了有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哪位?”
“老书记,是我。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您休息。”
“哦,长云啊。无妨,年龄大了,觉不多,眯一下就好了。对了,你已经到了吧,见到那位港商没有?”
“还没呢,准备明早过去。”
“也好,晚上确实不便打扰。”
“老书记,其实打这通电话给您,就是为了港商的事情,有点小麻烦……”
说着,高云长便将自己回来后掌握的信息,如实的汇报了一遍。
“什么?!”
当听到对方是为亿万富翁,且资产或在十亿以上时,电话那头蓦然传来一阵惊呼。
高长云苦笑,就料到会是这样,又将苏洋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书记,你看这事怎么办?那个苏洋伤人致残的事情,证据确凿,依法,即便有些隐情掺杂其中,也是要判刑的。可这一旦判刑,我猜想那位李先生注定就与我们无缘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后,传来一个字,“放!”
“就这样直接放了?”高长云问。
电话那头却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长云啊,我知道你向来奉公守法,可老话讲,特事特办,苏家这个案子,本身就有内情,从人情的角度讲,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下手重了些。但这只是一件小事,更重要的是那位李先生,你要明白结交一位这样的富豪,对于我们整个县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为官者,终究有些难以取舍的事情,必要之时,就要懂得权衡。那你觉得,此事孰轻孰重?”
“老书记,我明白了。”高长云回道。
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将苏洋依法治罪,一个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奈何,此举所将导致的损失,实在太大,他承受不起。
不光是他,他们整个县,或都承受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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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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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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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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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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