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李亚东,前几日除了上课外,其他时间就待在院子里,因为齐龙答应教他一些招式,那可是正宗的武术,跟早晨河道边,那些老爷子们练的花架子完全不同,可越是有用的东西,就越是难学,他咬牙硬撑了三天,最终果断放弃。
因为再练下去,他的一身骨头都该散架了,果然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活,他寻思着自己还是安安心心的当个脑力活动者比较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现在就算想练,也抽不出来空,因为田磊和蒋腾飞结伴去了南方,带了几名小兄弟,一行八人,携带着二十万巨款,前去提红白机的第一批货。
他不得不每天抽时间去公司坐镇,“一帆风顺”两家公司现在摊子铺得已经不算小,特别是一帆公司,那在海淀、乃至整个京城里,也算小有名气,内行的商贩几乎都知道,市面上畅销的某品牌的微型录音机,只有他们一家有货。
这天下午,在一帆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得有些晚,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齐家兄弟也回了家,原本李亚东是想让他们住在这里,类似于贴身保镖,寸步不离。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家中还有老母亲在,再加上在自家老巢,大概也生不出什么岔子,于是就让他们每天回去住。
周红兵给他热好了饭菜,半碗饭还没吃完,院外就有人喊门。
周红兵跑去开了门,等看清来人后,李亚东打趣着说,“朱大哥,你要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吃了吗,没吃就着吃点?”
“哎呀,老弟啊,你算是别提了,人大会议开了十几天,完了还被领导点名留下来,一帮人又围绕着你写的那份商业计划书,继续讨论了好几天。”
朱云福走进堂屋后,在饭桌一侧坐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吃过。
“哦?那结果呢?”李亚东放下碗筷,饶有兴致的询问。
“还没定呢……”朱云富苦笑,“那里面的一些商业概念实在太复杂,好多人都整不明白,他们还让我解释什么叫作企业联营模式,和企业合营模式,你说我哪知道啊,就把你上次给我打的那个种子的比方,说给他们听,一个个听完后似懂非懂的点头,但我估计真听懂没几个,因为我自己倒现在都模棱两可。比较靠谱的消息是,那份计划书已经引起了高层领导的注意,递到上面去了,我们也就散了会。”
“高层领导?”李亚东微微眯眼,不由问道:“你没透露我的身份吧?”
“当然没有,你都特地交代过了,我还怎么可能把你卖了?”朱云富连连摆手。
李亚东笑着点头,想想也是,他的身份要真的已经暴露,现在只怕早就被人请进中南海喝茶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悠闲地吃着饭。
他虽然愿意为国家做点贡献,但却不想太出风头,政治圈里的事情,这辈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涉足,水太深,没把握能玩转。所以交给朱云富计划书的那天,就跟他来了个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朱云富欲言又止。
李亚东一听头都大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但凡这类转折语的后面,一准没好事。
朱云富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连声道:“不是啊,老弟,你也得体谅一下我,领导把我拉到小黑屋,问我是谁写的,就差没有严刑逼供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是实在没撤,也只能瞎编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朱云富一脸惭愧,显然对编故事欺骗领导这件事情,心中十分自责,若不是之前拍着胸口答应了李亚东,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当然,也不能算完全欺骗,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我就说是一个笔友帮忙起草的,只知道是北大的,每次寄信直接寄到北大传达室,笔名叫作‘一棵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无奈的摊了摊手。
“一颗树?”李亚东咧嘴一笑,道:“可以啊,朱大哥,你这笔名起的还是挺有水准的嘛,大俗即大雅。”
“行了,老弟,你就别膈应我了,当时脑子里一转,挺莫名其妙的就蹦出这么几个字眼,就给用上了。”朱云富苦笑着摇头。
“一棵树就一棵树吧……”李亚东淡淡一笑,无所谓了,北大师生加起来上万人,谁要能凭“一棵树”这个杜撰出来的笔名,找到他头上,那他干脆直接认了。
“老弟啊,老哥这次是真的豁了命,连组织都欺骗了,你说……这事能成不?”朱云富惴惴不安的问。
“放心吧……”李亚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刚才说的高层领导,应该是中央方面的高层领导吧,那份计划书既然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就说明其中某些点触动了他们,我还是那句话,有七成把握首长们会批准。你先别急,要给他们时间,某些开先河的事情,即便是放在他们头上,都得谨慎对待,老话不是说了吗,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毕竟要顾全大局,做起决定了其实并不轻松,背负的压力比我们任何人都大。”
“那倒是……”朱云富下意识的点头,对他最后的一句话深表赞同。就好像他,不过才是一名厂长,却还是每日为工厂的事情疲于奔波,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瓣来用,而上面的那些首长们,管理的却是整个国家,其中艰辛,远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好了,朱大哥,人之所以犯愁,很大程度上还得归结于自己,凡事得想开点,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尽人事听天命。你要真放不下,刚好有热乎乎的菜,要不我陪你走两盅,酒也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啊。”Χiυmъ.cοΜ
朱云富苦笑道:“老弟啊,道理老哥都懂,只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算了,不说了,得,走两盅就走两盅吧。”
不管你信不信,老话说得好,喝酒得看心情,这句话近乎真理。
人的酒量往往跟心情是成正比的,心情越好,酒量越大,心情越差,酒量越小。
所以按实际情况而言,李亚东是肯定喝不过朱云富的,但今晚还是将他给放倒了。
一路搀扶着把他送回家,就隔着七个门,也是一座四合院,不过跟李亚东家的没法比,小门小院,在外面垫起脚尖,就能望到里面。
开门的是一个剪着齐肩短发的女人,算不上多漂亮,但身上透着股精干劲儿,自然是朱云富的老婆无疑。
“嫂子,朱大哥在我哪儿喝多了……”
“你就是小李吧,总听老朱提起你,说你本事可大了……”朱大嫂客气一句后,就把朱云富搀扶住,“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喝成这个鬼样子,还天天吹能喝多少多少,喝人家小李都喝不过……”
李亚东干咳两声后,赶紧告辞,典型的悍妻类型,万万不能招惹,有多远躲多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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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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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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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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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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