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漫长的夜,给了唐宁一个久违的温馨好眠。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起床伸个大大的懒腰,吼一嗓子。
很好,自己还活着;也难免失落,自己还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既来之则安之吧,这里也不错,有人欣赏我的才华,而且我还有仇未报呢……”唐宁这么安慰自己。
婢女听见卧房里有动静,有秩序地进来了,最前面的婢女手里端着漱口水;第二个端着一盆清水,盆边搭着一条洁净的毛巾;第三个双手捧着一叠衣裳,是正经的女子服饰;第四个是空手跟在后面,是来帮唐宁穿衣服的。
昨日宁王看唐宁那身衣服穿的不伦不类,今日才特意让端王安排了个人来教她穿衣服的。
其实,唐宁对于借来的那套衣服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满意自己发挥创意裁剪的那个流苏款式。
四个婢女来到床边一字排开,站立,静候差遣。
空手的婢女颔首来到床边,首先请安,“姑娘,您醒了?先漱口吧?”
唐宁惊地嘴巴合不拢了,这待遇!就因为昨天给那个瘟神一样的宁大爷处理了伤口吗?
唐宁还在怔愣着,婢女走上前,声音甜糯又有礼,道:“姑娘,先帮您把绷带拆掉吧,管家说李太医就要来给您换药了。”
唐宁笑着说:“谢谢你,我自己来。”
婢女就静静地侯在一旁等着,直到看到了唐宁的左半边脸,惊叫一声,跑出去了。
后面的婢女们纷纷看过来,只一眼,下意识扔掉自己手里的东西,捂着嘴巴跑出去了。
在外面等着的逸王瞠大了那双桃花眸看着冲出来的婢女,甚是不解,强忍着冲动没闯进去,在外面叫了一声:“阿九!”
唐宁还是一脸懵,回想一下婢女们看自己的眼神,她抬手摸一把自己的左脸。
湿滑粘腻的粗糙触感,那感觉,活脱脱是摸到了一只癞蛤蟆的皮。
唐宁被这触感膈应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拿到眼前看一看,还是昨日那个墨绿的臭屎颜色;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呕~~”
唐宁被自己恶心到了,一阵干呕,还好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
等她恶心够了,瞥一眼自己的手,那表情,好像要把手剁掉才能甩掉刚才的嫌恶。Χiυmъ.cοΜ
逸王看唐宁干呕完了,上前递上一杯漱口水,问:“不舒服吗?”
唐宁赶紧拿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逸王握着唐宁的手腕把她捂脸的手拿开,顺势把自己手里的茶盏放到她手心,道:“在我面前,不用遮掩。”
唐宁没再说话,端起茶盏,咕咚咕咚灌下去。
逸王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唐宁喝完长舒一口气,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逸王尴尬地笑笑,说:“没什么,更衣吧,一会儿去宴客厅用早膳。”
其实他想说:刚才那水,是漱口用的,不是用来喝的!
逸王出去了,唐宁盯着门口的方向,嘟囔一句:“他不觉得我的脸很恶心吗?”
逸王前脚出了卧房,唐宁后脚就去了李太医的草药房。
宴客厅
逸王来到宴客厅,端王已经就坐了。
“二哥早啊!”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吗?以后勤快点,莫要这么懒,勤能补拙!”
逸王撇撇嘴,“二哥啊,你用得着这般奚落我嘛?!我不就是来你府里吃两顿饭嘛,你心疼粮食啊?”
端王挑眉,“嗯~听了白眼狼这番话,我真该心疼粮食了!”
逸王甩开他那把破扇子悠哉悠哉地摇着,“三哥不也还没起呢,你怎么不说说他!”
端王拿筷子敲一下逸王的脑门儿,“本事无一样,倒是很会攀比嫉妒!”
逸王挨了一筷子,捂着脑门儿挪个座位,委屈道:“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嘛,还有什么一碗水端平之类的鬼话,哼~原来都是哄骗人的!”
端王食指指点着逸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三哥寅时就起了,练功一个多时辰了。你竟好意思跟你三哥比!”
“是二哥先挑事儿的!”
“行了,行了,用你的早膳吧!”
逸王又凑到端王身边,神秘兮兮地看着端王,“二哥,我来找你,其实还有别的事。”
端王没拿正眼瞧他,“有事说事,干脆些,莫要腻歪!”
逸王撇撇嘴,表示不满,“二哥你太没情趣了,我算是知道你为何这把年纪了还讨不到老婆了……”
闻言,端王扬手就打。
逸王一个机灵躲到端王身后,贴着他的耳边,问:“草药房里有个姑娘,不像是府里的婢女,她是谁?”
端王想了想,“哦~你说的应是李太医的女儿,好像是叫……温冬来着。”
“她不常来吗?”
“这个我不曾过问,李太医家住王府附近,曾跟我提过带女儿入府来教习医术。”
“哦~那府里人员的出入我去问费管家即是喽?”
端王眸色陡然一冷,厉声问道:“你又动什么歪脑筋?”
逸王眯着那双桃花眸,笑得春色荡漾,“嘻嘻~二哥,我看那小丫头模样挺标致的!”
端王怒了,一拍桌子,“你给我出去!今天不许吃饭!”
逸王跳到一边,吐吐舌头,“你让我不吃,我就不吃?”说着从桌上抓了俩煮鸡蛋跑了。
从外面进来的宁王看着逸王离去的背影,眸色阴晴不定。
“三弟快坐!”
宁王来到端王对面坐下,“七弟方才又犯浑了?”
端王叹一声,无奈道:“可不是嘛,这混球竟然过来跟我打听李太医的女儿,只昨日见过人家姑娘一面而已……不像话!”
宁王把端王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一遍,“他昨日一直在二哥府上,几时见李太医的女儿了?”
“李太医的女儿有时会来府里,跟李太医学医术。”
心思缜密的人,已经很自然地把唐宁中媚毒的事情联系到了李太医的女儿身上。只是相互之间谁都没透露什么。
端王帮宁王盛了一碗汤,“三弟,这个我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汤,给你补身子的,你多喝点。”
宁王双手接着,“二哥有心了。”
“三弟,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昨日那只鸽子……”
宁王抬头看着端王,嘴角溢出似有若无的笑,“看二哥这厚重的黑眼圈,想必是一整晚都在琢磨那只鸽子吧?鸽子现在何处?”
“如你谏言,悬挂在王府大门上了。”
听之,宁王唇角的笑明显了点,“二哥当真挂上去了?”
“那是自然,难得你这么反常送我辟邪之物,我岂能扔着不管?”
宁王温言道:“它既是辟邪之物,二哥就无须挂心了,趁热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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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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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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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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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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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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