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裴婴那回自己家还有一段距离,看着这周围熟悉的景象,东方观一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这样闲适地走在路上了。
自从东方厉一失踪了之后,他就一心只在弟弟的身上,再没旁的心思花在别的地方上了。
此刻,他无限怀念。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若非武功高强之人,都可能无法察觉。
东方观一条件反射性地跟上,循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跟去。那人在房顶上几个起落,便再也没了踪影。东方观一小心隐藏好自己,躲在一个高处环视周围,不见那黑影,却发现路上多了一个行人。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刘三,在监测站里做些杂事的可怜人。
这么晚了,刘三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边走还边巡查着四周,生怕有人跟着他。
东方观一内心生疑,悄悄地跟着他。
只见刘三兜了几个弯,拐进了一个阴暗的巷子里,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借着月光摸到了其中一把,几下把门锁打开,一个闪身进了里面,反锁住门。
东方观一略一思索,催动内功,跃上了房顶。
房间里,裴婴整个人呈大字仰躺在床上,脸微红,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顾信之打了一盆水,洗了毛巾,仔细地帮他擦脸。
毛巾刚碰到他的脸,裴婴就迅速抓住顾信之的手,使劲地蹭着那条冰凉的毛巾。
“好凉好凉,顾信之,我想洗澡了。”他喃喃道。
“洗澡间不在这。”顾信之抽回了手,淡淡说。
他刚说完,裴婴就翻身起来,说:“那我自己去吧。”说罢就去拿衣服。
顾信之黑着脸揪着他的领子,把他重新按在床上,边剥他的衣服边说:“发什么酒疯,现在好好睡觉!”
裴婴挣扎了几下,结果毫无用处,于是不再挣扎,眼睁睁看着顾信之把他的外衣剥了,给他盖上被子,命令他:“现在,睡觉。”
“好的。”裴婴使劲点点头。
他这么乖巧,刚刚凶他的顾信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信之转身,刚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来,便听到裴婴用一种低低的声音唱起了歌。那种旋律是他没听过的,陌生又新奇。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简单的歌词,从他嘴里唱出来,仿佛裴婴还像一个孩子一样,离开了母亲,独自飘零在外。
他的声音逐渐模糊,音量渐渐低了下来。就在顾信之以为他终于要睡着了时,裴婴却语调一转,略提高了声音唱: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
他一直重复着这三句,语调带着淡淡的哀伤。
顾信之起身,走到他身边,想叫他别发疯了,好好睡觉吧。却无意中看到他眼角的泪,在月光下发出温柔的光芒。
顿时,顾信之愣住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回身躺下,在裴婴低低的、重复的歌声中睡去。
他为什么会落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不再让他落泪。
第二天一早,东方观一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关却的房间里。两人不知道密谈了什么,总之东方观一走的时候,关却马上就带人出去了。
偏僻的小巷子里,四周的门紧锁,其中一扇门内,关却站在柜子旁,他面前的柜子里堆放着厚厚的几叠资料。
容另在他旁边仔细地查看着这些资料,半晌过后,容另终于放下手中的资料,说:“观一说得没错,这些确实是监测站那几天的资料,如此看来。这些资料都是正常的,想必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假数据与真的对换了。”
“刘三。”关却念着这个名字,“查查他的背景。”
容另却摇头,道:“刘三是我们的队员从外面救回来的。当年那场混乱,让不少人流离失所,关于他的信息极少。”
“也就是说这是个查不到源头的人?”关却问。
容另点点头。
关却敲着资料,说:“派人盯着他,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查清了内鬼就是他,为何不直接把他抓回来?”
“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直接把他抓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不好打草惊蛇吧。”
“那万一他继续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所以才叫你派人盯着啊。”
“好吧。”容另被说服了。
为了以防刘三发现他们来过这里,两人走的时候还十分细心地把资料恢复原样了。
查明这一点,关却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可是这点线索牵扯出来的事情却并不让人省心。
他刚踏入大堂的门,便看见顾信之等在里面了,见他回来了,立刻起身,看样子像是专门等他的。
“顾少侠,有事吗?”关却问。
“确实有事要找关队长。”顾信之坦言。
“但是抱歉啊,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若是这事不急,我们以后再说。”
“这事很急。”顾信之坚持。
关却微笑,道:“不知是何事?”
“在这里不方便说。”顾信之说。
关却点点头,刚想去房间里,却有士兵匆匆进来,说关淳的伤势有变化,并且从外面请的大夫已经过来了,大夫点名请他过去。
对此,关却只能抱歉地跟顾信之说:“顾少侠,抱歉,事关舍妹的性命,你的事我们往后再谈。”
顾信之只能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关淳本是魔气入体,外伤已经在这几天养好了,只要把体内的魔气逼出来就能很快痊愈。
但这件事不能急,需要慢慢来。关淳是个急性子,即便受伤也一刻都不能不操心着这古堡中的事。
为此,她当然是想要尽快好起来,所以,她偷偷强行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魔气。魔气受到她的内力逼迫,却又不能出体,便在体内四处流窜起来。
还没痊愈的关淳当然无法承受这种波动,当即便意识不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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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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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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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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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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