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袭檀黑锦袍,墨发松松垮垮高束头顶,散落几缕在肩头,半张银色面具神秘,这身打扮的北辰琰在优雅尊贵之中,又透出一点狂野的美来。
他提步过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实心中想问的是,凌兮月到底对他这帮属下干了什么,一个个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头头老虎,现在都像猫一样。
“王爷!”
众将领一惊,迅速列位整齐。
“见你不在,我这晨起闲来无事,出来活动活动,和各位将军小小切磋了一下,顺便聊聊人生,感悟什么的。”凌兮月笑着走到北辰琰对面,轻描淡写的概括了一下。
北辰琰剑眉微扬,看向他的下属们。
“是啊是啊。”
“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王妃小小年纪,却颇有见解。”
众将领面上笑得似花儿一样,连连点头,心里已泪流成河。
真的只是小小的切磋了一下而已!
敢说不是吗?
北辰琰冰眸之中笑意深深,一把逮过站在男人堆前的凌兮月,放在身边,修指挑出她发丝间的一根杂草,又拍拍肩头的尘土,眉心微拢。
这是刚在地上打了滚儿吗?
北辰琰也没拆穿,眸中满满皆是溺爱之色。
见此众将领不由得心中哀嚎,他们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啊。
或许北辰琰是没有看见惨案现场的原因,否则怕也是不会如此淡定吧?
“皇帝找你有什么要紧事么。”凌兮月赶紧摸摸自己头发还没有杂草,顺口问句。
北辰琰眸光微闪了下,随即一笑,将她肩头青丝拨至身后,“没事,只是一些琐碎军务,近些年来边塞一直有点不安宁。”
凌兮月动作顿住,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可能还和自己有点关系,但北辰琰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两个人之间若最基本的默契和绝对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
于是,她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饿了吧。”北辰琰指背轻触她还泛着红晕的面颊。
一看就‘运动量’不小……
凌兮月点头,“还真饿了。”
众将领发现他们王爷好像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不管说什么,总喜欢碰碰他家小王妃这儿,瞅瞅那儿,完全闲不下来,关心得无微不至,就像……对,就像是带娃一样!
还有,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他们好吗?
刚刚他们从身体,到心灵,可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走吧,刚吩咐人准备了午膳。”北辰琰拉过凌兮月转身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一高一矮远远离开,男子冷傲如狼,少女潇洒似风,浅浅嗓音,天高云阔之下时不时还传来两声大笑,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们看,王爷和王妃,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们王爷就是有眼光!”
“就是,多般配。”
……
一群将领此时不务正业,就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感叹。
魏田就不明白了,脑子还是没能转过弯儿来,“诶不对啊,你们这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指名点姓,“贺泰,你你早上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有穆西马隆他们呢,怎么不见人,这两家伙躲哪儿偷懒去了。”
半天不见,还真变天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喏,都瘫着呢。”贺泰指指营帐,他走至魏田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头,面色正然,“老魏啊,我现在相信你早上说的话了。”
说完摇着头离开。
“瘫着?”魏田一脸不解。
还有他早上说什么了,王妃在上面?
咳——
还是快别琢磨这个问题了,就因为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晨练不认真,多打量了下王爷,就被罚去铲了半天的马粪,现在都感觉浑身都是屎味呢!
营帐里。
穆西一个人趴在木榻上,背后青紫了成人手掌那样的一大块,几乎成乌黑色,他浑身僵得似根棍子,动弹不得,一动后背窝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这时帐帘被掀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穆西也没多在意,还以为是军中的兄弟,直到眼底下出现一双绣花鞋,他猛一意识到是个女子,翻一滚儿就要起身,因为他现在裸着,就穿了一大裤头!
只是他伤得可不清,刚一起,就闷哼着跌回了榻上,再加上动作太剧烈,扯着后背的乌青痛得又一阵龇牙咧嘴。
“哈哈哈哈……”
女子的大笑传出,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穆西看清来人,整个人更不好了,“是你,你来这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恼火,窘迫,尴尬,双颊之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哈哈哈哈!”
秋兰手里捧着一个木盘,笑得前俯后仰。
“你知不知羞啊,叫你出去!”穆西冒火。
秋兰止住大笑,俏丽的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减,一屁股坐下,“我不,我就不。你不是很神气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跟在凌兮月身边多年,秋兰可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扭捏,江湖儿女更是不拘小节。
“再不出去我叫人了。”穆西俊眸狠瞪秋兰,那是个咬牙切齿,恼火至极,没办法做大的动作,只能忍痛扯过旁边的衾衣,盖在身上,遮点是点。
可是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你以为我就想看见你啊。”秋兰哼哼,将手上木盘往边儿上哐一放,瓷瓶罐子一阵噼啪响,“要不是小姐让我来,我会来看你这张臭脸?”
穆西微愣了下。
王妃?
“趴好。”秋兰拿起一个黑色的罐子,扣出一块白色的细软膏体,见他还杵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让你趴好!”
穆西痛的嘴歪眼斜,回神过来,“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
“给你上药啊。”秋兰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瞪他。
穆西气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她是不是女人?
秋兰抽着嘴角,脸色冷冷垮下来,一把扯开他盖在后背的衣服,“我只知道小姐交给我的任务。”说着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就忍着点吧。”
穆西刚想痛呼,便感觉一股清凉在他后背扩散开去,那处紧绷的肌肉都跟着放松下来,这对被疼痛折磨了半天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这是什么东西?”他一时忘了别的。
他们神羽军的配备,可以说是整个天临军队中最好的了,包括伤药这些,王爷从未在这些地方计较,用都是上等货,但他却感觉药效不如这一半。
“没见识。”秋兰哼哼,“这是我们玄……”幸好刹住了车,她咳一声继续道,“这是玄医阁秘制的雪玉断续膏,千金难求,打断的骨头都能再生起来,别说你这点小伤。”
“玄医阁……”穆西喃喃。
这他倒有所耳闻,应该是如今天临最大医者组织了吧。
“江湖之上多奇珍异宝,果真不假。”穆西不得不真心赞上一句,随后又道,“多谢。”
凌兮月的身份是北辰琰派暗卫营的人去查的,也就那么几个暗卫知道,而暗卫的消息,除了北辰琰绝不会外传,包括在这些下属之间,所以穆西并不知道其中原由。
秋兰白眼,“你不是很拽吗,原来也知道说谢谢。”
边说边给他后背的药膏细细抹匀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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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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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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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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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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