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顷刻被封,她只能凭着一股蛮力将翠烟甩开,忍着剧痛踉跄后退。
“你阴我!”
翠烟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大笑道:“成功了,成功了,主人一定会高兴的,主人一定会奖赏我的。”
血从嘴角涌出,看得出来她伤得不轻。为了引诱宁姒入局,那些敕金黑符是真的打进了她的身体,但她此刻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主人?你投了无命?”宁姒咬牙切齿,悔不该冲动行事。
翠烟没有回答,如失智一般重复性着“主人会奖赏我”这句话。
果然,这已经不是原来的翠烟了。
宁姒忍着剧痛反手摸向后背。
这东西她没见过,却并不陌生,是刻着符箓的银爪钩,正锁在琵琶骨上。
从翠烟的胡言乱语中得出信息,黑袍正在往回赶,无命也会很快赶来。
这回是真的掉坑里了。
“翠烟?你还记得我吗?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宁姒试图唤起翠烟的理智,然而这疯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屏蔽了她的声音。
宁姒试着往后退了几步,来回打转的翠烟没有发现。
提心吊胆的继续往后慢移,时刻关注着翠烟的动向。突然,翠烟扭头朝她看过来,视线下移落在她不安分的脚上。
“你想逃!”
“我没有。”宁姒赶紧否认,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跟疯子讲道理了。
翠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砍掉,砍掉就逃不了了。”
“不要,我没有逃。”宁姒大骇,本能后退。
翠烟飞身扑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脚,活似一匹见到食物的饿狼。
银爪钩不仅压制了灵力,琵琶骨被锁引发的剧痛更是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她的行动。宁姒跌坐在地,眼看翠烟手起刀落,惊恐又绝望的闭上眼睛。
突然,腰上一紧,身体在外力的拉扯下急速往后退去。
翠烟一刀砍空,疑惑四顾,寂静林中已不见宁姒身影。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翠烟红着眼扒开每一处草丛。没有,到处都没有,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主人马上就要到了,主人……
“翠烟!”
身后传来冰冷的呼唤。翠烟僵在原地,保持着弯腰翻找草丛的姿势,连头都不敢回。
“你失败了?”无命问。
“我没……我……”翠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无命对她的回答也并不感兴趣。
张开手施展咒术,翠烟身上凭空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不等她发出哀嚎,便被烧成了灰烬。
银爪钩没有掉出来。
“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无命抬手命令随后赶来的黑袍:“搜山。”
……
被倒着拖行了一路,宁姒简直快要疼得昏死过去了。好在她的意志力还算强大,在确认脱险之前,绝不能晕过去任人宰割。
“你怎么样?”
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恍惚中响起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宁姒没有回头,而是低头确认。果然,缠在腰上拖着她逃命的是一条青色大尾巴。
“你怎么会在这儿?”宁姒疼到脱力,声音弱似蚊蝇。
阿吉松开尾巴来到她面前:“我是来给你看的。”
“嗯?”看什么?
“你看!”阿吉兴奋的转起了圈。就跟变戏法似的,一眨眼功夫尾巴不见了,踩在地上的是一双白皙的光脚丫子。
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宁姒也很替她高兴。本来想夸她两句,可她实在是太疼了,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西边林中飞出一群受惊的鸟儿,阿吉知道有人来了。再次变出蛇尾卷起宁姒,飞快往林深处钻去。
银爪钩封住了宁姒的灵力,同时也封住了她的灵息。而半人半蛇是阿吉的本体形态,气息与山林自成一体,以致黑袍无法追踪,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搜山。
山脉相连,一座接着一座,加上人手不足,根本不可能搜遍。
无命料定受伤的宁姒一定会回去找季牧之,于是放弃搜山,转回溟海守株待兔。
入夜,林子逐渐安静下来。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过,逮住了一只躲在灌木丛里啃草根的野兔。
剥皮开膛拧掉兔头,轻车熟路一气呵成。
再回到火堆旁,熟练的搭个架子,将兔肉悬在火上烤。
宁姒靠着树看着阿吉忙活,尽管疼得想死,还是忍不住要说话:“你经常烤东西吃?”
“怪物也得吃东西呀!”阿吉自嘲似的回答。
她那个样子,又不能上街买吃的,只能自力更生到山里打主意。野鸡野兔算是常见的食材,她还吃过鹿和狍子呢!
“我说错了一句话,得纠正过来。”宁姒说。
“什么?”
“我之前说,你和小鱼不一样,这话是我说错了。”
“什么意思?”阿吉不明白。
“我想说的是,你们是一样的。不光你们,包括灵,还有人,甚至这只滋滋冒油的兔子,都是一样的。”
宁姒说得很认真,阿吉却愈发糊涂了。
她们怎么能是一样的呢?尤其这只兔子,都开始冒香气儿了,居然还说跟她们一样。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人或是灵,还是半人半灵,都是天地孕育而生。世间每一样东西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比如这只兔子,它的价值就是给咱们填饱肚子,而小鱼的意义,就是让他爹意识到不该将灵族放置于人族的对立面。”
阿吉将尾巴盘成一圈,双臂环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跳动的火焰:“那我呢?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难道就为了告诉世人,世间还存在人身蛇尾的怪物吗?
宁姒看出她的消极,费力抬高声调:“你今天救了我,难道不是很有意义的事吗?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你多厉害!”
阿吉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纯粹在安慰。
宁姒坚定的与之对视。
看着看着,两人一同笑出声来。
阿吉率先移开目光:“哎呀,这面烤焦了。”
“翻面翻面。”宁姒催促着。
头顶星斗,围着火堆,期待着兔肉从生到熟,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惬意。
两人继续闲聊,宁姒这才知道关于小白说的‘吃人事件’背后的真相。
原来,当初被阿吉抓进洞的那个男人才是虐猫的人,他把猫虐死之后抛尸到乱葬岗,好巧不巧的扔到阿吉的坟前。
正值炎夏,尸体腐烂的臭味让阿吉苦不堪言,这才出面恐吓制止,没想到刚好被小白看见。
正是因为被阿吉这么一吓,那人再也不敢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才停止了虐猫的恶行。
所以说啊,凡事不能轻易下定论,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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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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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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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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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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