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按照晋国风俗,是祭财神求福运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举办集会,就好像在预示着新的一年他们将和去年一样财源滚滚财运亨通。
前来参加集会的散修,基本上都是三两结伴,很少看到独身一人的。见了面先抱拳说声新年好,然后极其自然的问上一句:“兄弟去年挣了多少啊?”
被问的人脸都快笑烂了,却还故作矜持谦虚:“不多不多,拢共不过抓了几十只弱灵,刚够养活一家人罢了。”
“哟,那也不少啊,能在城里买一处大宅子了。”
“哈哈,勉强勉强。年前刚搬的家,也就一个三进三出的小宅院。”
有人靠捕灵娶了亲、买了房、给儿子买了官、给待出阁的女儿添了几大箱嫁妆。以前觉得毫无用处的半吊子修为被开发出一条前景辉煌的致富之道,不仅改变了他们本人的生命轨迹,就连全家人都跟着沾光。
季牧之混在人群里听了一路的欢声笑语,浑身气势愈发阴沉。
有人想上前搭腔同行,一声小哥刚出口,两道目光一接触,骇人寒意从头传到脚。尴尬的咽口唾沫,径直越过季牧之朝旁边的人走去。
“有病!”那人暗暗骂了一声,紊乱的心跳久久未能恢复平静。
接近中午,能赶来的散修基本上都到齐了。张宝才站在几丈高的巨型磨盘石上,粗略数了一下石下聚集的散修,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闹哄哄的像赶集的人群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安静下来,甚至讨论得更加热烈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压倒众声,冲张宝才喊道:“怎么不见徐道长?”
此话一出,众人跟着喊道:“是啊,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重要的日子,徐道长不会缺席吧?”
散修们敬重徐鹤,一来是徐鹤带他们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二来徐鹤的通灵师修为在散修中称得上是佼佼者。
还是那句话:实力即话语权,即地位。
张宝才就是个普通人,这里的任何一个灵士都能轻易将他碾死,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冲着徐鹤的面子,他们根本不会大老远来这山里听他废话。
张宝才早就受够了他们的嘲讽轻视,如今有大佬撑腰,总算可以硬气一回了。
“是的,徐道长缺席了。”张宝才说:“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因为,他死了。”
……
张宝才的话在散修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徐道长死了?怎么可能?”
在实力低微的散修们心里,徐鹤已经可以算是无敌了,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不过,倒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话。徐鹤和张宝才的交情大家心里是清楚的,再说就张宝才那人,借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样造徐鹤的谣。
“张瞎子,你赶紧给我们说清楚,徐道长是什么时候死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甚至有人开始揣测:“张瞎子,不会是你吃了猪油蒙了心,害了徐道长吧?”
他们都知道徐鹤和张宝才的关系,是那种穿一条裤子尿一个盆儿的兄弟。可一条裤子还有两个裤腿儿,尿一个盆儿也可能尿劈啊!
除了各种猜测揣度,更多人则是在担心。徐鹤死了,那捕灵的生意还能继续做下去吗?要是能,以后谁牵头谁做主?
张宝才吗?
张宝才懒得跟他们胡搅蛮缠。他只想快点把自己的任务完成,然后离开巴裕换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彻底斩断捕灵牟利这段过往。
“他是被灵物伏击致死的。”张宝才稍作回应,随即引入正题:“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不是为了发什么新春贺礼,而是要宣布一件事。”
人群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的盯着巨石上的张宝才。
张宝才很是享受众人的瞩目,特意将腰板挺了挺,扬声道:“到今天为止,捕灵的生意就算到头了。我不会再收购灵物,你们也没必要再费尽心思的捕灵了。就算捕了,也换不来钱了。”
话音未落,人群已经沸腾起来。
果然,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比起徐鹤的死,他们显然更关心自己的挣钱之道。而张宝才的话,无异于破灭了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
“静一下静一下。”张宝才用力拍手,待人群安静了些,才继续说道:“这都是徐道长的意思。因果报应这事儿你们比我清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徐道长不希望大家步他的后尘,所以嘱咐我一定要劝各位悬崖勒马弃恶从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说一个个大老爷们儿干点什么不好,跟些小畜生较什么劲呢?”
话赶话的,小畜生三个字就这么出口了。张宝才赶紧捂住嘴巴,却为时已晚,身后射来大佬的死亡凝视,张宝才恨不得一口一口把这三个字啃回去。
菩萨保佑,希望大佬足够大度。
想断他们的财路,散修们肯定是不干的。
“不用你在这儿当大尾巴狼劝我们弃恶从善,你把上家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联系。”
此话一出,全员附议。
张宝才上头肯定还有上家。这么大一盘生意,就凭他和徐鹤根本就操不转。他要抽身,大家没理由拦着,只是这致富之路,却不能就这么断了。
张宝才暗想:作死!
他并不太想管这群家伙的死活,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继续苦口婆心规劝一通,情绪激愤的散修却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最后,张宝才无奈叹了一声:“如此冥顽不灵,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少废话,赶紧把渠道告诉我们。”散修中的激进者奋力前冲,俨然是想用强。
说实话,面对这种场面,张宝才心里发虚脚发软,说不怕那是骗人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万一大佬不管他的死活,他今天就凉透了。
一个刚进阶到通灵师的散修率先跃上石台,正要擒了张宝才好好审问一番,脚下突然一滞。
低头一看,竟是被两根藤蔓缠住了脚踝。
身后慌乱声四起,一群大老爷们儿被地下钻出的不计其数的褐色藤蔓吓得吱哇乱叫,在强大的威压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宁姒伴着漫天花雨从天而降。
“生路不走,偏要闯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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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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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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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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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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