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禁神墟之行简直糟糕透顶,实在没什么值得纪念的。
淬体之后竟是病恹恹的,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与季牧之更是……算了,不想提。
更何况,还是老板娘送的,谁知道那个女人对她存着怎样的居心?
过一片荆棘林时,宁姒顺手就把荷包挂在了荆棘刺上。
粉色的穗子随风摆动,带着几分被遗弃的可怜意味。
一行人走远,荷包突然颤动了几下,冒出一缕红烟飘回禁神墟。
红烟自主融入正在睡觉的老板娘体内,明亮美眸陡然睁开,露出几分无奈。
“真是个薄情的小妮子。”
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胡俪。
这堕神花是毒物,不管是灵物还是人,都会敬而远之。更有传说,这堕神花对神明有遏制麻痹之效,至于传说真假,她就不清楚了。
只有中了毒,才需要这种解药,所以事情显而易见。可是,为什么要谎称是大补丸而不如实相告呢?还是说,宁姒本人并不知道自己中毒,领主却知道?
狐族生来聪慧机智,胡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很快联想到之前帮宁姒辨药时看到的择仙花。
择仙花和堕神花从外形上看极为相似,味道也几乎相同。要想准确辨认,只能从根部区分。
择仙花有排污去浊之效,根部洁白粗大,类似萝卜,生长在浅土中。堕神花根须发达,盘根错节深入泥土,颜色深沉与土石无异。
不看根须,只认花朵,就是再老道的药师也容易认错。
那么,到底是领主无意中误将择仙花弄成了堕神花,再以解药挽救,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无意,事后又是如何得知药材弄错?若是有意,又为何要予其解药?
胡俪百思不得解,故将神识打在荷包上赠与宁姒,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哪晓得这丫头,居然一出禁神墟就把她的荷包给扔掉了。
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堕神花的毒一日不解,便会一直这么病着,早晚会想到问题出在哪儿而回来寻求解决之法的。
一切尽在掌握,老板娘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补觉。
昨晚收拾朱屠户,可把她累坏了。
……
出了结界,也不知是到了哪处山头,还得回去找马车。
一路上,宁姒和季牧之没有任何交流,两人之间就像完全绝缘一般,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气氛压抑得不像话,其余三人试图出声缓解,瞎聊一通后反而更尴尬了。
就在这压抑尴尬中,宁姒说道:“流光喜宝,我们不去溟海城了。”
“公子?”
走在前面用剑劈开荆棘的阿习闻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季牧之。季牧之置若罔闻,只浑身的冷漠气质愈发强烈。
找到马车,各自拿上东西,便是分道扬镳之时。
季牧之加快脚步,似乎对分别已经迫不及待。
宁姒已经不生气了。
走着走着,她愈发觉得身重无力,连反应都迟钝了不少,实在没精力再去生气。
再说,她为什么要生气?明明提出不去的人是她自己。
实在走不动了,她就在官道等着,喜宝在旁陪着她,其他人去找马车。
上了官道,有了方向,马车就好找了。
流光先赶着车回来,却不见季牧之和阿习。
喜宝问道:“季公子和阿习哥呢?”
“哦,他们砍了些荆条,把前往禁神墟的道路给堵了,免得再有人误打误撞闯进去。”
宁姒板着脸吐出四个字:“多管闲事。”
喜宝将她扶上马车,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咱们真的不跟季公子他们一路了?”
“你要是想同他们一路,跟着去就是。”
喜宝好不委屈:“我没想跟去,就是你和季公子……”
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说闹掰就闹掰了……
“流光,还不走?”见马车一直不动,宁姒不耐吼道。
“……是。”流光应声,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小姐……”喜宝欲言又止。
季公子和阿习还没来呢。而且,他们的东西还在车上。
宁姒盘膝打坐,不再予以理会。
奈何静坐许久,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无法静心修习,转而凝出小四灵体,看看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绽放。
喜宝见过花灵,已经见多不怪。
蜂尾花只剩最后两片花瓣裹着花芯,随时都能完全盛开的样子。奇怪的是,花朵上再次出现黑雾缭绕。
这次的黑雾比上次浓厚得多,就像一团黑色的流动的棉花缠绕在蜂尾花上,与盈动的蓝光纠缠在一起。
喜宝突然“咦”了一声,凑过来道:“小姐你看。”
“嗯?”
喜宝指着蓝光与黑雾交汇之处:“这花,好像在吞食黑雾呢!”
“吞食?”
宁姒盯着蜂尾花看了许久,只见蓝光缓缓包围住一小团黑雾,将其从主体上分离开来,直至完全包裹。
最后,那一小团黑雾慢慢消失在蓝光中,蓝光再次对另一小团黑雾进行分离。
直至其消失。
可不就是喜宝所说的吞食?
所以,之前的黑雾,也是被蜂尾花给吞掉了?花开的速度变快,是否与黑雾被吞食有关?
最重要的是,这黑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
马车突然停下,宁姒将花灵收起来,又闭上眼睛。
车里的人都在想,肯定是季牧之和阿习追上来了。
本该出现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我去看看。”喜宝钻出马车,接着惊呼出声:“小姐!”
宁姒暗道不好,刚掀开帘子,一只冷箭破空而来。
躲避不及,箭矢擦着她的肩膀钉在车壁上。
车外,八个着装统一的男人手执刀剑,分列两侧,来势汹汹。
这八个人的手里并没有弓箭,可见还有别的同伙躲在暗处。
“带小姐走。”
流光把驭马的缰绳交到喜宝手里,提剑落地。
“哎,我……”喜宝拿着缰绳手足无措。
要命了,她哪里会驾车啊!
“哪里还走得了。”宁姒将喜宝摁回车里,下车站到流光旁边。ωωω.χΙυΜЬ.Cǒm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风雨已至,逃是逃不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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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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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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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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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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