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王面色微沉。
想不到那么多人都没拦住姓李的这小子,还叫他把神医岳青给找来了。
脑海中回响起给他毒药的人说的话:“除非神医岳青亲临,否则除了殿下手里的解药,无人可解此毒。”
偏偏,来的人就是岳青。
谌王双手紧握成拳,强压下愤怒和不甘。
谋划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准备,居然还是不能将季霆彻底击垮。经此一事,想必对方日后行事会更加小心谨慎,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谌王开动脑筋,还在想如何不动声色的给睿王加重罪名,殊不知自己的危机已经在悄然酝酿。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岳青。季三拿着岳青在路上给的药,给宁姒处理伤口。
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岳青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最重的伤在手臂,刀锋入肉,依稀见骨。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射出袖箭卸了那人的力,估计她这双手已经被斩断了。
宫裙宽大的衣袖被鲜血染红,季三索性把两个袖子都扯了去,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
伤口疼得钻心,宁姒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偏偏又晕不过去。她没觉得自己在哭,季三却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小姑娘,倔强的咬着唇。
处理好伤口,季三脱下外袍披在宁姒身上,手不经意掠过她的背,这才注意到她后肩也有伤口。
背上的伤不方便处理,于是只草草的洒了些药暂时止血。
岳青不愧有神医之名,这边刚把伤口处理好,他已经验出众臣所中何毒。
无关之人散去,正阳殿里只剩晋帝、睿王、谌王以及两位亲王。
一为靖王,一为端王,都是在晋帝的治国大业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
如今两位王爷已不掌实权,但是他们在晋帝心里仍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故此特将二人留下一同处理这桩谋害百官的滔天毒案。
岳青进殿回话:“回皇上,经草民检验,诸位大人所中之毒,乃是北胡特有的一种名叫生石散的毒药。此毒呈粉末状,遇水融合,变成无色透明的胶体,可附着于任何物体表面,难被察觉。”
晋帝端坐殿上,沉声问道:“神医可有解毒之法?”
群臣乃朝堂根本,基石不再,大厦将倾。当务之急不是追查罪魁祸首,而是要救他的满朝文武。
岳青挺直腰板胸有成竹:“圣上放心,此毒短时间内不会致命,一天之内,草民定能配出解药。”
……
中毒的大臣集中安顿在璞央殿,具体如何照料皆由岳青做主,宫中御医尽听其差遣调配。
除谌王外,其余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要追查群臣中毒背后的罪魁祸首。
晋帝亲审,两位王爷陪审,审的,是此次寿宴的筹办者——睿王。
睿王长跪殿上,面对晋帝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你说!”晋帝声沉如罄,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黑云压城般磅礴的帝王之威。
睿王牢记季三的叮嘱,绝对不能表现出慌乱。晋帝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因为居长的睿王仁德有余,强势不足,治国尚可,却是难守江山。
然江山不在,谈何治国?
这一次,睿王要让晋帝对他有所改观。同时,这也是为自己争取自辩的机会。
他表现得越强势,晋帝反而越欢喜,虽然不见得会表现出来。
李先生说的肯定没错,这一路走来,听先生的就没错过。
睿王首先承认是因为自己监察不当,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晋帝不言,静听下文。
睿王接着说:“这毒既然是北胡独有,儿臣怀疑,是否有北胡细作潜藏宫中,趁寿宴时百官齐聚兴风作浪,欲乱我大晋之根本。”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废话。
毒药出自北胡,自然北胡是首要怀疑对象,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场诸位谁会想不到?
然而,睿王特意挑出来说,却是另有用意。
季三一一行礼,适时插话:“圣上,二位王爷,二位殿下,微臣有异议。”xiumb.com
……
谌王疑心大起。
这是唱的哪出?这个李多一,不是季霆的人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拆主子的台?
如此场合,按理说来,一个小小的掌仪司官,根本没资格参与。只因岳青由他带来,这才召他一同入殿。
又因此人器宇不凡,晋帝故此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无来由的亲切。
“说!”
季三直起身来,望着睿王:“睿王殿下刚才说,是北胡细作所为,微臣不敢苟同。皇宫禁地,守卫森严,宫中万众,皆知根底,岂是胡人能轻易混进来的?”
谌王当即表态:“父皇,儿臣担保,宫中绝不可能有北胡细作藏匿。”
没办法,谁叫皇宫守卫以及宫人摸底这两项都是他在负责?此时不表态,岂不是默认自己失职?
谌王此言,正中季三下怀。
季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谌王殿下谨终如始,夙夜匪懈,微臣相信绝不会出此纰漏。”
谌王皱眉。
嗯?居然夸上自己了?只是这夸赞,怎么反而让他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个李多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转折接踵而至。
“只不过,人心难测,利字当头,难保不会有人为北胡细作所收买,或是做了什么交易,由此犯下此案。”
睿王佯装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之意是,或许可以从与北胡利益相关的方向入手,看看谁最可能被收买,或者达成交易。”
季三话音一落,谌王垂在宽袖下的手骤然紧握。
这个李多一,,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季三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上所有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越是表现淡然,谌王就越是不安。
沉寂片刻,季三又说话了:“圣上,微臣早年曾游历四方,对北胡的生石散略知一二。这生石散有一奇特之处,不知能否成为破案的线索。”
主座上,鹰隼般犀利的目光锁定季三,像是要把他剖析看透一样。
“且说来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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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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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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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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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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