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习去盯二老爷,阿鲁去盯四老爷,至于阿虞嘛,宁姒让她去盯着宁溪。
她没忘记捡回小四那晚,宁溪深夜外出。
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有个秘密摆在那里,如果不挖出来,就会一直耿耿于怀。m.xiumb.com
越是反常的行为,就越能排除偶然性。也就是说,宁溪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是没想到,第二次来得这么快。
把喜宝备的吃食扫荡干净,宁姒在屋子里溜达着消食。
担心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影子投在窗户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吹灭了灯,假装睡觉。
外面传来喜宝的声音:“大小姐!”
她就睡在隔壁耳房,以前落英睡的地方。一有人来,她先出来看。
“三小姐睡了吗?”
“熄了灯,应该是睡了。”喜宝也不确定。
虽说三小姐撞了柱子后简直像变了个人,但不喜欢让人进她房间这一点却是没变。
“我去看看。”
宁溪说着就往里走。
宁姒听到声音,赶紧蹬掉鞋子上床。担心演技不到位露出马脚,干脆趴着,将脸埋在浓密长发下。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床前。
“小姒?”宁溪试探着叫了一声。
喜宝将手指竖在唇边,紧张兮兮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可千万别把三小姐吵醒了,不然又该威胁要打爆她的头了。
“这孩子!”
宁溪忍俊不禁,替她掖好被角,悄声退出去。
宁姒松了口气,翻过身平躺着,望着青色帐顶,意识逐渐涣散。
白茫茫仙雾中,一鹤发童颜的老头儿拉着她下棋,还是五子棋。她不干,要给老头儿的白胡子编辫子。
正僵持着,耳朵突然捕捉到‘笃笃’两声。像是敲门,又怕被人听见。
敲门?敲窗!
宁姒一下子醒过来,摸黑下床走到窗边。
“怎么了?”
“你姐姐要出门了。”
是阿虞。
“等等,我这就来。”
套上鞋子,熟练的翻窗而出,衣服搭在肩上,路上边走边穿。
阿虞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摇头。
“居然还有你这样的闺中小姐,啧啧,我算是开眼界了。”
宁姒白她一眼,并未搭腔。
这就开眼界了?真本事还没露呢!
……
宁溪披着斗篷,还是由阿锦在前面引路。
两人出了流香园,过了中庭,沿东边偏廊往偏门走。
宁姒上次就是跟到这里,被小四发出的蓝光吸引,这才没有一跟到底。
偏门一侧,一老婆子候在那里,手里提着灯笼。等宁溪过去,就把灯笼交给阿锦。
“看着点时辰,莫迟了。”
递灯笼的时候,老婆子对阿锦说。
等二人出门,老婆子把门闩好,打着哈欠走进不远处的小屋。
从流香园到偏门,是有捷径的,只是遇见人的可能性更大。宁溪故意绕远,巧妙避开了所有可能会碰到人的几个地方,又有看门婆子接应,恐怕不是一次两次深夜出府。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去?这宁家,还真是到处都是谜。
阿虞杵了下宁姒的胳膊,挑着下巴指着小屋:“就是这个婆子给你姐姐送的信,然后你姐姐就收拾着出门。”
哟呵,还揽着传信的活儿,老人家业务够广的。
宁姒经门出去,阿虞在里面把门闩好,再翻墙而出,神不知鬼不觉。
出了宁宅,宁溪的速度快了起来。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夜风卷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几张白纸上下翻飞,给人一种阴凄凄的感觉。
宁姒拽紧阿虞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去了。
阿虞只当她胆小,却不知她眼里的景象和自己所见大有不同。
阿虞看到满街空旷,唯一的人影只有前方的宁溪和阿锦。
宁姒一路却看到不下十个阴灵。溺死的,浑身泡得发白,水肿撑平褶皱,就像个人形大白萝卜。摔死的,摔断的手垂在腿侧,脑袋上的大窟窿不停往外冒血,流得满脸都是。
还有烧死的,缢死的,自杀的,奸杀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寿终正寝自然死亡,身影或浓或淡,与常人无异。
对卜灵师来说,阴灵就是人丧失生命后的另一种意识形态,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可一路上见到那么多死状各异的阴灵,宁姒还是瘆得慌。
许是被吓开窍了,宁姒灵光一闪,脑中浮出一个画面。
棺木,灵堂,披麻戴孝的女孩儿,满脸是血抚摸女孩儿的灰影。
是宁家大老爷和夫人啊!
她只道宁溪姐妹俩父母双亡,却从未想过两个正值壮年的人,怎么会双双亡故。
关于这个问题,宁三小姐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就好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得找机会问问宁溪。
再回神,前面的宁溪已经走进清水河边的一座小亭。阿锦没有跟过去,提着灯笼在街边石梯上等着。
宁姒用力眨巴眼睛,想透过夜色看清楚些,但能见度实在差强人意。
隔着街道,只能看到亭子里有人等候。身材高大挺拔,暗色长衫,样貌不清,唯一能肯定的,是男人。
……
宁家长房嫡出大小姐,居然深夜出府和男人幽会!
半晌,宁姒感觉下颌有点酸。阿虞看她一眼,把她惊掉的下巴推上去合上。
“怪不得你姐不肯嫁赵亭,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阿虞的话里带着几分嘲讽。
宁姒没搭理她。
宁姒吃惊,并不是因为夜会男子这件事情本身。在末法世界,一些男女关系就像速食面,第二次见面不找地方啪一个,简直都不好意思说彼此看对了眼。与之相比,晚上偷偷约个会又算得了什么?
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做件事的人。宁大小姐,温柔贤淑,知书达礼,外柔内刚,老成持重,完美得带有几分禁欲系霸道女总裁的气质。
却忘了,她也是人,还是个女人。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背着家长谈个恋爱怎么了?晚上约个会又怎么了?
宁姒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八卦因子又开始活泛起来。
“她们在说什么?”
好难过,隔得太远,只能听到角落里耗子打洞的声音。
“你想听?”阿虞笑着问。
“当然了,你有办法?”
宁姒两眼放光。她怎么忘了身边还有这个能人!
就像故意逗她,阿虞把笑一收:“没有!”
没有?
“可是你不是会瞬移吗?你可以瞬移过去躲在亭子旁边的芭蕉树后面啊!”
阿虞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那你们怎么进的我房间?”
“因为,我们是趁没人的时候提前躲进去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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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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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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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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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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