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四脚吞金兽在玩耍的过程中,把皇后娘娘的姨妈色口红涂到自己的脸上,还弄得全身都是,如果光是这个,张嫣是没有那么生气的。
“你这熊孩子,为什么往我的胭脂里加墨水啊啊啊啊啊啊!”
张嫣一个没留意,回屋看到儿子伤痕累累,整个人都快慌得昏过去了。地上是斑斑的血迹,还有小孩的抓痕和脚印,踩得一地都是,跟凶案现场差不多,比杀牛还要可怕。
她冲过去抱着年年,只见年年身上都是鲜红的血迹,小男孩往后一缩,神情有三分害怕,有三分讨好,还有三分慌张和不羁。她赶紧把儿子身上扒了个精光,让年年别扭得要死。
他今年都五岁了,是个小大人了,知道害羞。
小男孩捂着脸,求道:“母后,别脱我,别脱我。”
张嫣护子心切,哄着:“年年别怕,母后在这儿呢,疼吗?”
年年摇了摇头,不疼。
不疼就好,张嫣松了一口气。她让孩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幸好,身上白嫩嫩的,就衣服上有血。
再闻一闻,嗯,这血还有点花香味。
不像是血,质地有点稠,鉴定完毕是她阵亡的口红。
再看看被小男孩踢到床底的化妆品小瓶,一打开有一股浓浓的墨汁味,指路年年写作业的文具包。张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口红,从她最喜欢的姨妈色,变成了白雪公主她后妈的中毒色。
完全是不能用了。
“啪啪”
她毫不客气地把小孩按在地上,反正裤子都脱了,正好打屁.股,“这是我生日那天,你父皇送给我的,你说要怎么赔?”
张嫣平时非常爱惜,没想到被儿子一下子毁了。
难怪舅舅说这是吞金兽,就爱糟蹋家里!
“我,我对不起,我拿过年的压岁钱赔给母后。”
年年惭愧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想要拿母后的口红来玩玩,再吃一吃味道,然后……这口红就没有然后了。
张嫣很生气,但她也不是不听孩子解释的人。她让宫人们把屋里打扫干净,再罚年年在墙角站好。
她问道:“年年为什么要动我的胭脂呢?母后知道,你一向是很听话的。”
小孩的眼里非常湿润,他还记得自己的初衷,便小声地说:“我那日瞧见父皇吃母后嘴上的胭脂,吃了足足有一刻钟,父皇说比蜜好吃,我就想尝尝。结果今日尝了,父皇骗人,胭脂一点儿都不好吃,也不甜。”
这话说的,顿时就让张嫣羞红了脸,哎呀,以后要注意一点,别让孩子瞧见了。
她派人请陛下回来,这种教子的事,应该让他也知道。
然后听完案发过程和作案动机的萧靖,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去,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犯罪嫌疑人刘年年的供词惊呆了。
“噗”
“你这小子不学好,非礼勿视都学到哪里去了?还有脸赖朕?”
“真是岂有此理,你今晚不要吃鱼了,今晚就没做你的饭。”
萧靖恼羞成怒,很严厉地批评了年年的过错。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流氓作风,长大是不是要偷看大姑娘洗澡了?
想当年他是什么人啊,那叫一个作风正派,路遇美女都目不斜视,连校花九十度向他扑过来,他都不扶的。
他会一个转身快速避开,压抑着微微翘起的嘴角,内心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摔了个狗吃屎!”
所以活该他单身。
……
没饭吃的年年怎么办呢?
父皇总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年年看看西下的太阳,本来再过一会儿就要吃饭的,椒房殿的小厨房都有烧菜的香味飘出来了,小男孩站在那儿,大吸了两口。Χiυmъ.cοΜ
闻着像是咸鱼茄子煲,还有烧猪蹄的肉味。再继而是香甜的点心味儿,不知道是烤的小蛋挞还是蒸的糖包子?
小孩分辨出有黄油的味道,那就不是糖包子,应当是蛋挞蛋糕之类的烘焙点心。
年年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无论厨房里做什么,现在都吃不成了。
父皇不许他吃饭,在未央宫就没人敢违逆陛下的旨意,给他送饭吃。
小孩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摸着瘪瘪的肚子,还记得拿把伞,颇有点离家出走的意味。
长乐宫是去不得的,大母对他虽然宠爱,但在教育上也严厉。何况有那么多宫人跟着,一去就会说漏嘴,大母也不会让他吃饭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书包,跟皇帝的侍卫队长说,“我今天忘了背书,贾太傅说过要今天背的。人无信不立,你们快快送我去太傅家里,我背了就回来。”
侍卫不是宫女太监的那个体系,大皇子忘交作业、忘背书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小孩子忘性大,偶尔有些丢三落四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队长去请示了陛下,问要不要送大皇子去贾太傅家里。萧靖不疑有他,就让人把儿子送过去,有那么多人跟着,也不会把孩子弄丢。
“唉,总算是出来了,太傅家里应该还没吃饭吧。”
年年听着街上叫卖的声音,觉得挺新鲜的,这儿跟庄严肃穆的皇宫不一样,街上人来人往,有一种不一样的鲜活气儿。有卖鱼的挑着担子路过,那股卖不出去的死鱼发酵了半天的腥味……
闻得年年陶醉极了。
也更饿了。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太傅家里有没有鱼吃。
贾谊的家在长安城,不大,就是一处三进的院子。太傅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他,他夫人,和一个三岁的女儿。
外加一个看门的老头和一个帮忙洗衣做饭的仆妇。
年年是第一次来太傅家里,他被侍卫们从马车上扶着下来,拍了拍门。
他清脆地喊着:“有人在吗?我找贾太傅,我是贾太傅的学生。”
是一个老头在应答:“欸,有。”
看门的张伯是知道的,自家老爷年岁不大,但也是当官的。具体当什么官,他老头子也没弄懂,反正听说是给贵人的孩子讲学。
一个满脸雀斑的老头打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穿得一身绫罗,脖子上带着一枚大金锁,刻着龙形花纹,晃眼得很。
他人老眼却不花,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传说中的“贵人的孩子”。
“请进,请进。”
老头带着年年进了院子里,远远瞧着外头,还有马车和侍卫在候着。
真气派啊,一个小孩出门就是如此隆重。
屋里有年轻妇人和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听得门口有动静,女人张嘴问了一声:“张伯,是谁啊?”
“是老爷的学生,说要来找老爷的。”张伯回答。
贾谊的夫人苗氏一听,愣了愣,下一秒笑得灿烂,立刻就迎了出去。她的夫君是皇子太傅,所以学生是谁?
正经学生就是大皇子一个,其他的伴读从严格意义上讲,都算不得数的。
果然,苗氏见张伯领着一个小男孩进来,孩子生得一张好相貌,白嫩的小脸见人就笑。年年根据服饰和打扮,很快就判断出来院子的女主人,还有礼貌地喊人:“师娘,我是刘年”
“殿下当不得,当不得。”
苗氏侧身让过了,但从眼神来看,分明是高兴的。
她只得了一个女儿,也盼着生个小男孩,她以为陛下的皇子肯定是骄纵的,没想到是这么乖巧懂事。
年年长得很符合时人的甚美,举止又有礼貌,完全就是苗氏心中设想的儿子模样。
“娘,这是谁啊?为什么来我家?”
苗氏身后有一个小姑娘跟了出来,好奇地探出头。她的头上梳了两个啾啾,生得一双好看的杏眼,小鼻子翘挺,模样非常可爱。见年年在回望着,小姑娘调皮地朝年年挤眉弄眼的。
贾谊的女儿才三岁,大名叫贾鱼,小名叫鱼儿,父母只得了她这个孩子,都不敢放她上街单独玩耍,小姑娘正是孤独的时候。
今日见到了陌生的哥哥,鱼儿笑得眼弯弯的,还嘻嘻了两声。
哥哥生得好看,那就更开心了!
“这是大皇子,鱼儿得喊殿下。”
苗氏是知道规矩的,她做了示范,让女儿对着皇子行礼。鱼儿腿短力气小,跟着亲娘半屈膝,然后
她干脆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苗氏:“……”
这孩子,还说是太傅的女儿呢,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人家大皇子就不一样,礼数样样都是周全的。
但年年不嫌弃,他还没接触过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他知道小妹妹叫鱼儿,就更加欢喜了,他拉着小妹妹的手,跟苗氏拍着胸脯保证:“夫人,你去做事情吧,我看护着鱼儿,就在这里等太傅回来。”
贾谊上街买菜了,这时候真不在家里。
“那就有劳殿下了。”
苗氏进屋去拿蜂蜜,打算泡点蜜水招待年年。只要年年愿意,他总是能轻易讨得女性长辈的欢心。
趁妇人走了,年年就忍不住了。他轻轻戳了戳鱼儿的脸蛋,又白又嫩,果然跟鱼脸壳上豆瓣大小的嫩肉很像啊。
一想到鱼,年年就更饿了,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鱼儿变的吗?为什么你叫这个名?”
鱼儿很认真地道:“因为我娘和鱼生了我。”
其实是小孩口齿不清,说岔了,她娘喝鱼汤生了她。
震惊的年年:!!!
天下之大,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物种?
莫非眼前的贾鱼,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变的?
他前几天才听母后讲过美人鱼的故事,还记忆犹新。没想到啊,太傅居然如此心胸宽广,让妻子和鱼生孩子了。
年年瞪大了眼睛,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对于人鱼,刘真皇子年不是童话里的傻皇子,他没有丝毫爱慕之情。
他反而更馋了。
既然是鱼,那就是可以吃的。年年还没吃晚饭,正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他垂涎欲滴地打量着鱼儿的脸,考虑着从那儿下嘴比较好。
脸蛋的肉白里透红,一看就是特别肥美,要留着最后吃。鱼眼珠子的肉少,没吃头,丢了也不可惜。鱼鼻子不知道有没有鼻涕,不卫生,还是不要吃了。
鱼儿的嘴巴粉粉的,还会嘤嘤叫,看着就很好吃!
年年的目光火热地落在了鱼儿的嘴巴上,看得小姑娘心里直发毛。他捧着小姑娘的脸,大口地啃着人家的嘴巴,果然很好吃,还有点淡淡的甜味。
原来父皇没骗人,真好吃的不是胭脂,是嘴儿!
“你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暴怒地从年年背后响起。
小男孩一回头,哦,是贾太傅回来了。
他面不改色地放开人家的人鱼女儿,还有脸跟太傅说,我今晚想在你家里吃饭,顺便探讨一下学问。
贾谊气得要死,额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他一回来就看到这个熊孩子亲自己的女儿,恨不得老大耳刮子扇过去。鱼儿才那么小,她懂什么。
肯定是刘年不学好,教坏他的鱼儿!
女孩的嘴巴是能随便让人吃的吗?
要是大皇子说出去,他的鱼儿是不是以后不要嫁人了?
贾谊压抑着心里的怒气,问道:“吃饭啊?下官请你吃一顿藤条炒猪肉好不好?”
年年不知道藤条是什么,还乐得答应:“好啊好啊!”
凶猛的年兽就被人狠揍了一顿,饭都没吃,被贾谊亲自送回去宫里。
这回连他爹妈都不帮他了。
“该!”
萧靖知道自己这王八儿子干的坏事,跟张嫣来了个男女混合双打,把年年打得更惨了。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一定更糟糕。
“别打我,别打我!”
“叫你耍流氓?叫你吃人家姑娘的嘴?”
年年哭得眼泪都落下来,抱头鼠窜,还不忘辩解:“小妹妹是鱼,是能吃的!”
孩子要诡辩,萧靖也跟他诡辩:“人家姓贾啊,假的鱼又不是真的鱼,又怎么能吃呢?”
年年:“……”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该打,作者不提倡家庭暴力,但是做错了事情,就应该管教的。
我小时候就有这个热情的毛病,上幼儿园的时候,喜欢亲别的小朋友,把我表妹亲到哭了。也幸好是女孩子,不然我表舅肯定要打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年年有鱼cp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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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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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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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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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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