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罗晓灵忙将聂明朗往外推,笑嘻嘻:“支书,让聂明朗同志看看吧,他肯定看的懂。”
知青堆里一众认为文化最高的人是聂明朗,见王春成等知青都摆手说认不出来,刚遭了一场大罪的聂明朗忽然觉得他能一雪前几天的耻辱了。
站出来前,聂明朗感激地冲罗晓灵笑了笑。
风红缨瞧得真真的,罗晓灵脸红成了猴屁股。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吗?
然而——
“小聂同志,你倒是说啊?”
马支书:“这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叫啥?”
聂明朗眉头紧锁,嘴巴愣是没张。
罗晓灵也紧张了起来,上辈子没人过问这上面的字是什么,她还以为聂明朗一定认识呢,毕竟上辈子的聂明朗考上了大学。
怎么现在…
马支书猜出了点什么:“不认得?”
“不、不是。”聂明朗忙摆手。
“那你说啊——”
聂明朗硬着头皮看了半天,最后来了句:“好像是…周?”
“好像是?”马支书不太满意。
聂明朗立马重复一遍:“不是好像,就是姓周!”
摸了摸下巴,聂明朗故作高深地说:“后边的字腐蚀太多,一时半会看不出来里边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什么周?”
风红缨实在看不下去聂明朗在那胡扯:“这是‘风’。”
“风?”聂明朗笑了,还很大声,“怎么可能是风,明明是周。”
风红缨立在水中注视着玉石棺,淡淡道:“这就是风字,虽是玉石棺,但里边很有可能放得不是尸体,应该是衣冠冢。”
“什么?衣冠冢!”
围观的人顿时头皮发麻。
“那、那里头会不会有金子啊?”
“这么大的棺材,好东西肯定不少…”
“我听说以前摆衣冠冢是因为找不到尸身,这又是衣冠冢又是河葬的,棺材的主人估计是跳河死的。”
村民说话声不绝于耳,马支书将风红缨拉到一旁,降下声调:“小风同志,这真的是衣冠冢?”
“八成是,支书,我没撒谎,也没掺水胡说。”
那上面刻得是她在军营中用得化名——风鹰。
当然了,她不敢保证石棺里面一定就是衣冠冢,所以用了‘应该’二字修饰。
至于这棺主和她同名同姓,巧合吧?
她没死之前,朝中不少人骂她不堪大任。
更有甚者,直接给她戴了一顶通敌的大帽子,她一旦死了,那些隐在暗中的恶蛆势必会造谣她早已背叛朝廷,死遁逍遥快活去了。
如此,谁还会给她立衣冠冢寄托哀思?
-
见风红缨面色少有的肃穆,马支书选择相信一回。
“来来来,趁着人多,大家都来搭把手抬一下——”
风红缨怔了下:“支书,等会,这是要抬哪去?”
状元爹曾经和她说过,后世的百姓挖出古墓,第一时间是保护好墓地现场,然后联系国家相关部门下来抢救性挖掘。
“先抬边上再说,放这挡了河道不行,洪水不泄掉,山脚的庄稼地不收啦?”
风红缨纠结了,一边是她不愿意看到丁点粮食浪费,一边是古代流传下来的石棺文物…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几个青壮年分别站到了石棺的四角处。
“一、二、三、走起——”
随着齐声一喊,棺椁渐渐浮出水面,岸上的人不由惊呼。
不知是谁说了声:“棺材这么大,里边的东西值不少钱吧…”
人群中有人嘻嘻笑:“听说城里有人专门去废品站陶这些玩意呢…”
“支书。”
风红缨瞥了那些人一眼,郑重其事道:“这可是千年玉石棺诶,咱们夜里最好安排人看着,不然有人偷…”
不等她把话说完,马支书笑了。
“小风同志,这你放心,只要不是躺人的棺材,没人偷。”
“可他们——”风红缨睨向人群。
马支书老神在在道:“我见过衣冠冢,里边除了衣服没别的东西,这棺材落水千年,要我说呀,里边的衣服早就烂透了。”
“支书,里头没别的陪葬品吗?”有心人问。
“没。”马支书很笃定地说,“不可能有的。”
破四旧时他现场见过好几个衣冠冢,都没有什么稀罕的陪葬品,有些连衣裳都不见了,些许是烂成水了吧?
周围人一阵唏嘘,然而只有少部分知道,那些衣冠冢里边的陪葬品早就被人提前拿走了。
风红缨略有些无语,还想劝呢,马支书又道:“还好不是埋人的棺材,真要是那种我才担心,怕就怕有些人半夜偷尸做农肥,到时候我不好跟县里交代。”
风红缨:“……”
所以再三跟她确认,得知是衣冠冢就松口气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先上报给国家吧,不管它是衣冠冢还是什么,它都是文物,是国家的财产,国家的东西就得慎重对待,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让外人破坏了去。”
再说了,这如果真是她自己的衣冠冢呢,她可不想有人半夜撬她的棺材。
想想就渗人。
马支书叹口气。
“小风同志,你有为国家着想的思想觉悟我很高兴。但我丑话先说,这玩意往大了猜就是晦气的存在,以往谁家死了人不埋土里埋水里?说明什么,说明棺材里的东西肯定是恶鬼。”
恶鬼·风红缨:“……”
“再有一个,像咱们这样的山沟沟疙瘩地,挖出东西谁有闲心上报?上报干啥,这东西又不能吃,赶紧挖吧,不挖洪水迟早要把庄稼淹死了。”
天大地大,粮食最大,风红缨深有体会。
“挪地方我可以理解,刚才放下来的时候,他们手没个轻重,硬生生磕碎了个棺材脚…我的意思是,最好找个人先看着棺材…”
马支书摆手:“不行哟,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前几天大雨耽误了收割,接下来忙着呢。”
下了工,大伙都累得爬不起来,谁愿意来河边守棺材?
风红缨幽幽叹了口气。
周大娘在旁边听了半天:“没人看的话,要不抬到稻场去?那里一天到晚都有人。”
风红缨摇头:“玉石棺有碎的迹象,再乱挪恐怕就要四分五裂了。”
就在风红缨准备说她晚上守着棺材时,一道声音从旁而降。
“马支书,我来守。”
知青李国贤走过来:“夜里我就睡河边,寸步不离,一定能护住国家财产。”
“算我一个。”风红缨脱口而出,“咱们轮流来,你一天我一天,这样就不会耽误白天上工。”
“行啊。”李国贤咧嘴,开玩笑道:“女同志都不言累,那我就更要咬紧牙关了。”
风红缨嘴角微扬:“到时候在河边插个火把,还能复习呢,你不是说你语文课文好多记不住嘛,正好借这个时间多背背,河边清净,没人打扰你。”
李国贤:“好主意,那我今晚就试试,嘿嘿。”
马支书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看护衣冠冢的事敲定了,当即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法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罗晓灵突然道:“支书,两个人守棺怎么够,不如让我和聂明朗同志也加入吧?”
心里还在气恨罗晓灵坑他的聂明朗:“……”
这女人有毛病,害他出丑就算了,现在还想拉他做苦力?
“不不不,支书,我晚上有其他的事要做。”
马支书没强求。
罗晓灵咬牙,气恼聂明朗抓不住机会。
可现在聂明朗已经走了,当下她只能道:“那就加我一个人吧。”
风红缨乐了,有趣,看来罗晓灵盯上了她的衣冠冢呀。
-
第二天一早,马支书骑车去县里问怎么处理玉石棺,回来时,顺便给风红缨带了一封信。
妹妹风红叶结婚,风红缨没回去,为此风家父母十分生气,至于风红缨提醒妹妹小心渣男的事无疾而终。
这两人在前几天举行了婚礼,渣男进了海军部队后勤厂,技术还不错,进去没多久就得了车间主任的赏识。
但那又怎样,人品不行!
得知这个结果,风红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渣男在书中的形象是个幽默温柔的才子,哪怕后期劈腿找小三,原身的妹妹还觉得渣男没错,是其他女孩子不检点才勾引住了渣男。
所以她的提醒就是枉然,但凡风红叶能听得进她的话,想要在婚前查查渣男的品行其实很简单。
风红叶是海军部队的接线员,监听渣男和小三的电话不难。
只要上心,绝对能轻松的发现猫腻。
毕竟渣男出轨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厂里的一个漂亮女工人,渣男为了小三,后期编谎话将小三的妈送进学校当起了宿管。
“家里来信了?”苏宝琴放下书问。
风红缨点头,苏宝琴听风红缨说过风家偏心眼的事,见风红缨脸色不太好看,一下没了打趣的兴头。
苏宝琴的懂事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对待,一周后,邮递员小哥骑着二八大杠送信来了。
苏宝琴的弟弟要娶媳妇,没钱,所以老家给苏宝琴说了一门亲,结婚对象在国营饭店工作,据说人老实,但是二婚,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比苏宝琴只小几岁。
“这太不像话了!”
范莉莉怒而拍桌:“继母和继子就是死对头,何况他还比你大那么多,老实?我看未必,真老实就不会答应你爹妈娶你,然后扶你弟弟讨老婆,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非要二十来岁的如花姑娘做续弦,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是个人都瞧得出来吧,呸!什么东西!”
范莉莉就是后妈带大的,吃了不少苦。
苏宝琴捂着脸啜泣,信上还说,她现在没机会回家结婚不打紧,弟弟拿着彩礼钱先把媳妇娶了再说,她可以再缓两年。
缓两年二婚男都五十了。
范莉莉:“宝琴,这门亲事你不能答应,你要是嫁过去了,那后半辈子就是专门伺候人的老妈子。”
“呜呜呜,我也不想,可我妈已经收了钱…”
范莉莉无语:“是亲妈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拿你去换钱?”
苏宝琴顿时哭得更难受了。
“宝琴——”
一直没说话的风红缨突然开口:“哭解决不了事。”
苏宝琴哽咽地抬起泪津津的脸,风红缨扬了扬手中的书:“你要是信得过我,接下来几个月用功读书,会有生机的。”
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挺直腰杆说不的资本,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当做商品一样挑来选去,才能翻身一跃做自己的主人。
“读书?”苏宝琴擦干泪,“我不行的,马支书向上边推荐大学生,要推荐你该推荐你去…”
“我不去。”
她要自己考,从前在大燕朝时,女子不被允许科考,这个时代既然有这个条件,她当然要亲身上场试一试!
苏宝琴以为风红缨家里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出路,便没继续往下说。
高考恢复的消息要到十月下旬才登报,风红缨不能明着摆出来,不过稍微提醒小姐妹们提前准备没问题。
在风红缨的劝导下,苏宝琴终于止住了眼泪。
从这天起,夜里去河边守棺的人就不止风红缨和罗晓灵两个女孩子了。
天一黑,苏宝琴就会抱着书过来陪风红缨。
风红缨虽然是古人灵魂,但数学思维超级的强,在时间胶囊的帮助下,风红缨很快复习完了数学。
苏宝琴数学方面差点火候,刚好趁着风红缨得闲的时候请教一二。
这天夜里,苏宝琴学累了打起了瞌睡,风红缨讲题讲久了也有点累,交代罗晓灵注意放哨后,她就和苏宝琴背靠背挨着大树睡了起来。
睡得迷糊时,风红缨被一阵动静闹醒。
她从军打仗习惯了浅眠,这动静虽小,但还是吵醒了她。
一步步靠近棺材,待看清来人后,风红缨肺都气炸了。
“放回去。”
罗晓灵吓得一哆嗦,伸进玉石棺的手啪叽一下抽出来。
风红缨冷冷觑着面前做贼的女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冒偷盗之心,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罗晓灵捂着手吱哇哭得抽气不断。
从这天起,罗晓灵再也没来守棺。
-
时间一晃进到八月。
下工后天还没黑透,风红缨照旧去河边守棺,摇曳的火把下,苏宝琴拧着眉做题。
这时,桥上有人往这边来,人还挺多。
“东西就在那——”
是马支书的声音:“没,没人打开,自打抬上来后就一直有知青轮流守着呢。”
身边的男人语气带着激动:“没打开好,走,走快些,快带我去看看。”
“马支书,您怎么来了?”苏宝琴惊讶。
“南边某座城好像有人发现了石油,报社派人报道,刚好和开采石油的队伍从咱们这经过,我之前不是给县里递了消息吗,他们看了我的信,想着去南边之前顺道来咱这看看。”
马支书笑着介绍彼此,问:“风红缨同志人呢?”
“她在水里呢,红缨,你快游上来。”苏宝琴激动的冲水里大喊。
“这孩子是呛着了?”
“不是呛,是噎住了…”妇人抱着女儿,语无伦次地喊,“梅梅,你是不是卡喉咙了?快吐出来,快,妈接着——”
边喊边用手拍梅梅的后背。
“咋不管事?”旁边有人哎哟一声,“快,快去拿醋来,喝口醋就好了。”
风红缨和小姐妹挤进人群时,小女孩被强行灌了半盏酸醋,然而一点都不见效,捂着脖子不能呼吸。
妇人急得拍打的手劲更大了,打得小女孩险些喘不过气来。
“别打了,把孩子给我。”
风红缨赶忙将数学书丢给范莉莉,然后疾步跑过来从妇人怀里抢过梅梅。
脑中回忆着状元爹曾经教过她的法子。
只思考了一秒,风红缨快速把小女孩的两腿分开,然后转到小女孩的后方,将自己一条腿伸过去让小女孩岔开腿背靠坐在她的大腿上。
“乖,别怕。”风红缨柔声安慰的小女孩,手上动作冷静而又沉着。
左手两指抵在肚脐上,左右握拳,拳心在上,找准位置后,风红缨左手紧紧包裹住右手,几乎不做迟疑,用力的向后使劲时不断向上提。①
一下两下三下……
四周鸦雀无声,皆在焦心的等着梅梅缓过来,就连鲁莽的妇人都张大了张嘴呆呆的注视着风红缨。
“梅梅不会有事的。”范莉莉拍拍妇人的肩膀。
话刚落,梅梅哇得一声呕出一条小鱼干,惨白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
风红缨适时收手,扭了扭胳膊松开孩子。
妇人抱着梅梅欢喜不已,不知是谁带头拍起手来,下一秒,掌声四起。
“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吧?”妇人将梅梅放下,拉着风红缨的手抹眼泪,膝盖意欲往下跪,被风红缨单手截住。
“你救了我家梅梅的命,我不知道咋谢你好,要不你收下这个吧?”妇人着急忙慌的去翻裤兜里的手帕。
摊开后里面躺着三张汽车票和五毛钱,妇人拿出五毛钱塞给风红缨,风红缨当然不会收。
“大姐您可别客气,我就路过施个援手而已。”
风红缨扬起笑容,利索的将钱推回去:“广播天天说呢,要我们这些知青和贫下中农打好关系,互帮互助,这点小忙得您一句谢谢我心里早就畅快了,您要是硬给我钱,那岂不是玷污了咱们之间的革命互助友谊?”
“这咋行?”
妇人坚持要好好谢谢风红缨:“大妹子,我家男人就在前边,我看你拿着书,该不会昨晚一宿都候在书店吧?瞧瞧嘴角都干得起白皮了,走走走,跟姐去喝碗鸡蛋汤去。”
说完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拉着风红缨往外走。
风红缨想早点回村刷积分,正欲推辞,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突然歪过头看向风红缨,粉嫩嫩的小嘴咧开笑,学着妇人的模样先是道谢,随后糯糯开口请风红缨去喝汤。
多年后,一个名叫苏梅的女人带着队伍扎根到乡村搞建设,苏梅对记者说起村医启蒙时,总是会提起风红缨。
“是她在这里给了第二次生命,所以我想把我的汗水都撒在这片重生的土地上。”
“也是她教会你海姆里克急救法的吗?”
“是的。”
记者笑笑:“在那个年代懂海姆里克急救法的知青真难得。”
苏梅跟着笑:“是啊,她是个渊博的女人,她说这个法子才从外国传进来,当时很多人听都没听过,我是因为这个急救法才得救的,我当时就在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到咱们祖国各地去传播这个能救人命的法子。”
风红缨受不了小孩软萌的表情,只好答应去喝一碗。
妇人颠了颠怀中的孩子,豪爽的冲身后两姐妹道:“你们都来,人多热闹嘞。”
范莉莉总感觉她在哪见过妇人,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既然妇人诚邀,范莉莉便跟着去了。
进到饭店看到桌上的男人,范莉莉一下想起来了。
“你、你不是宝琴的堂哥吗?!”
风红缨:“?”
妇人嘿了声:“咋,你们认识我家宝琴?”
风红缨恍然想起姐妹团少了一个,范莉莉指着站起来的男人,皱眉道:“红缨,就是他带走了宝琴,宝琴不愿意跟他走,他就扯宝琴!”
“宝琴人呢?”风红缨问,“怎么没见到她?”
范莉莉撇嘴:“昨天我们一来县里就碰上这男人了,说是宝琴的堂哥,这回来是要带宝琴回家结婚。”
“结婚?”风红缨懵了,握紧拳头,“马上就高考了,这时候结婚干什么!”
范莉莉:“还能为什么,为了家里弟弟的彩礼钱呗。”
范莉莉对小姐妹当后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讥讽道:“我看呐,八成是国营饭店的老男人馋嘴了~”
这边男人已经从妇人那得知风红缨救了梅梅,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范莉莉这话,男人尴尬的不行。
风红缨顷刻了然,看来事情还真叫范莉莉说中了。
小姐妹苏宝琴有多想通过考大学远走高飞摆脱包办婚姻,别人不知道,她不清楚吗?
好不容易等来恢复高考的消息,这时候强行压苏宝琴回去结婚,跟毁了苏宝琴有什么区别?
饭桌上,出去哭了一遭的苏宝琴回来了。
有风红缨这个主心骨在,哭得眼睛通红的苏宝琴鼓足硬气反抗:“勇气哥,我不跟你回去,我要高考,我要上大学!”
苏勇气头疼,碍于救女恩人在,苏勇气只好放软话语。
“你不回去咋成?你娘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特意让我喊上你嫂子一起来,只要你点了头,待会你嫂子带你买新衣裳去…”
“我不要。”苏宝琴倔强摇头,“这几个月以来,红缨起早摸黑的教我读书,我不能辜负了她的心血,我一定要考一考!”
苏勇气拉下脸,苏宝琴又补了一句:“勇气哥,你甭听我娘说女娃子读书无用,红缨也是姑娘,她还得了《人民日报》主编的赞肯呢,你也别小瞧我,我读书不笨,肯定能考上大学…”
苏勇气皱眉:“考大学要钱,你家里啥情况你——”
“谁说考大学要钱了?”
将邮递小哥送来的报纸一字不漏背下来的风红缨抬眸反驳。
“这你就是大错特错了,报纸上说了,咱们伟大的国家一手承包所有大学生的开销,什么学费,食宿啊,这些都不用咱们老百姓掏的,宝琴她考得好的话,进了大学还能领津贴呢。”
“还有钱领?!”苏勇气瞠目,“多少?”
风红缨:“分情况,十几块总是有的,高的津贴比国营饭店的工人还要多。”
她故意咬重‘国营饭店’四个字,果然,苏勇气动容了。
妇人打心底就不赞同让二十来岁的苏宝琴嫁给快五十岁的男人,闻言立马帮腔:“要我说,宝琴这婚先不结,说不准明年咱们苏家还能多一个大学生呢!”
“可她弟弟——”
“宝伟岁数小,还能再等等。”
苏勇气还想说,妇人暗暗揪住男人的胳膊,一边使眼色给男人。
风红缨拉着苏宝琴的手不放,苏宝琴还在掉眼泪,其他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站着,似乎只要男人敢将苏宝琴带走,她们就跟男人拼命。
对峙一番后,苏勇气决定先不带苏宝琴回去。
分别时,苏宝琴抹开泪,拉着妇人的手不放。
“嫂子,你帮我劝劝我娘,她不是那种狠心人…还有,我是真的想考大学…”
妇人叹了口气说她知道了,和风红缨打了声招呼后,夫妇俩牵着孩子上了汽车。
快上车时,妇人突然跑了回来,问苏红缨能不能教教她那个救梅梅卡嗓子眼的手法。
“可以呀。”
风红缨满口应允,手把手的将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教给了妇人。
-
回村前,风红缨把买来的数学书给了李国贤,正巧下午马支书在县委办事。
从李国贤那得知男知青们哄耍风红缨,不让风红缨搭牛车后,马支书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也不等还在书店的男知青们了,只带四个女知青坐牛车回了村。
才到村口,风红缨就蹿跳下了牛车,一头往田埂方向扎。
“红缨,你去哪?”范莉莉跟着下车。
“我去挖红薯——”风红缨头也不回,直奔王大婶所在的红薯地。
王大婶就是之前骂风红缨发呆不干活的女人,乍然在绿油油的红薯地看到风红缨,王大婶惊讶过后很快释然。
这三个月来,她实打实的发现眼前这个城里来的娃变了性。
不再厚着脸皮追聂知青,干活也没有偷懒,说话柔柔的,看不到刺。
“王大婶,我来挖,你捡就行。”
说着,风红缨就抡起几斤重的三齿锄头往地里挖去,动作娴熟的不像话。
王大婶越看越觉得辛苦劳作的风红缨比以往要漂亮。
边捡红薯边苦头婆心的劝风红缨以后嫁人一定要睁大眼,别又瞎了眼看上聂明朗这种吃了碗里还看着窝里的狗东西。
风红缨扬唇笑了笑,她现在可没精力谈情说爱,兴许十年后都没有。
在大燕朝时,她女扮男装上战场当了十年‘男人’,俊俏的,贴心的,勇猛的…几十万风家军,随随便便拉出一个都比种马大男主聂明朗强。
在男人扎堆的军营她都没动过心,又怎么会喜欢上聂明朗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放心吧婶,”风红缨挑眉,“我对男人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上海军指挥学校,然后去当一名海军战士,尽全力护航祖国海洋就是我毕生的梦想,其余的统统靠边站!”
王大婶楞了下,她想说风红缨是不是误会了,嫁人还是要嫁的。
“那个,小风同志…”
王大婶抬头去喊时,风红缨早已拎起锄头去了另一块地。
每人身上都撒了雄黄粉,裤腿用稻草绑得严严实实,防止蛇顺着裤管钻进人的鼻孔。
路上,风红缨将抓蛇要领和几个胆大的老把式交代了下。
“七步蛇是有毒,但不是说被咬了走几步就会死,而是以它为中心,七步为半径的圈子里八成能找到解药。”
系统:【宿主偷偷学了数学吗?还知道半径?】
风红缨:都说了不要小看我。
“那剩下两成呢?”周大娘忧心忡忡地追问。
“找解药是为了延长等医的时间,实在找不到,就学我那天的做法,吸毒血,不过这法子得有技巧,首先你嘴里不能有划伤的口子,再有……”
一行人听得可认真了,走在队伍后边的范莉莉听着听着,视线不由自由地开始追寻风红缨的身影。
-
南边夏季雨水丰沛,今年更甚。
风红缨捡了三背篓稻子,杀了六条毒蛇后,天空又开始电闪雷鸣。
“暴雨马上就要来了,大家抓紧回来——”
马支书拿着喇叭过来,田里的人不敢久呆,纷纷往遮雨棚跑。
“那边还有呢!”风红缨舍不得稻子。
马支书:“顾不得了!”
确实顾不得。
雨幕就跟天河决了堤一样,风红缨深一脚浅一脚狼狈地进到遮雨棚时,半山腰处哐当一声巨响。
山体塌了。
修缮到一半的河堤又断了,泼天的雨水带着黄泥土从山上飞速往山脚奔来,半个小时不到,蛇窟田就淹成了汪洋一片。
狂风和轰隆的雷鸣紧随而至,附近的大树咔嚓一声连根拔起倒地,巨大的动静吓得女知青们抱头乱窜。
风红缨皱眉,伸手将小声啜泣的苏宝琴按到怀里。
“你们两个也过来吧。”
范莉莉和罗晓灵对视一眼,谁也没动,两人眼圈都红红的,牙齿还在打颤,一个惊雷而过,两人肩膀猛地瑟缩,罗晓灵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得了,那边好像要发洪水了——”
不知是谁惊悚地喊了一声,棚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大伙发疯了一般往外跑。琇書蛧
“别乱跑!”风红缨一把扯住跟着跑得范莉莉。
“不跑留在这等着被雷劈吗?”
“雷劈不劈我不知道,现在跑出去十有八.九要被树砸死——”
“胡——”
‘说’字还没出来,外边骤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喊,有人被刮倒的大树砸伤了脚。
范莉莉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
棚子里的气氛一下死气沉沉。
佩戴好‘巾帼’盾牌,风红缨将剩下的50个积分都兑换成了体力,然后拔高声音:“我来开路,都跟上——”
遮雨棚随时要被山上的洪水冲垮,她们必须转移阵地。
有了‘巾帼’盾牌号召力的加持,大伙不疑有他,皆亦步亦趋地跟在风红缨身后。
风红缨的观察力+50,能第一时间判断劈裂的大树往哪边倒。
“快,走这边——”
“跟紧我,别慌,不会有事的。”
“范莉莉和罗晓灵呢?”风红缨很快发现有人掉队了。
“好像在桥那边还没过来。”
风红缨心一咯噔,顶着暴雨折了回去,果然在早已被雨水覆盖住没了桥身的对岸发现了两人。
“走啊,你们还傻楞着干啥啊!”
范莉莉哭得不能自抑,脸上爬满了恐惧之色:“我、我不敢,这桥中间烂了个大窟窿,我不会游泳,要是踩踏了掉下去我会被淹死的,呜呜呜。”
后边的罗晓灵就是范莉莉的缩小翻版,两人哭得一哽一哽。
望着湍急的河水,风红缨握紧的双拳咯噔响。
大燕朝的女将军亡于溺水…
-
夜里,女知青宿舍气氛有些微妙。
风红缨一回来就对着窗外发呆,连苏宝琴递来毛巾都没反应。
“擦擦吧,别着凉了。”
风红缨扯了扯嘴角以示回应,捏着毛巾没动。
范莉莉和罗晓灵眼神来回交换了数次。
苏宝琴刚想去帮风红缨擦头发上的雨水,范莉莉示意她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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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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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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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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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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