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荣脚下几乎踩不到谭泥,他又不会游泳,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依托在手中的竹竿怎么行,很快,竹竿发出咔嚓声。
孙向荣吓得猛灌好几口潭水,痛苦的翻起白眼。
村里的青壮年刚在身上绑好绳子准备跳下去救人,却见水中的孙向荣越陷越深,不一会儿看不到头了。
“我摸到他了,快,快拉——”
青壮年一声吼,岸上的人立马做出拔河姿态往后拉绳子,吆喝声震天地。
几分钟后,孙向荣成功的解救上岸。
只不过人晕了过去,加上惊吓和受冻,醒来时脸色白中泛青,说话不利索。
众人齐齐欢呼,抬着孙向荣往回走的路上高唱起‘团结就是力量’,唯有风红缨没张口。
晚上的烤鱼风红缨也没怎么吃,回了宿舍倒头就睡。
“她这是怎么了?”范莉莉小声问。
苏宝琴摇头:“从柳谭回来就这样,问她也不吭声。”
范莉莉突然呀了声:“红缨她、她是不是怕水啊?”
“怕水?”
两人齐齐望向靠窗的床铺,范莉莉轻轻拉下被子,被子里的姑娘睡得极为不安稳,枕头上落有一大滩冷汗。
将范莉莉和罗晓灵从没过胸口的洪水中顺利背过河时,风红缨以为自己战胜了畏水的恐惧。
可孙向荣的事件告诉她,她没有。
回村的路上,她一直在克制,手掌掐了好几个血口子都没能让她冷静下来,面对香喷喷的烤鱼,她更是没了胃口。
梦里,她又回到了千年前的江岸。
在那里,她被亲信带着人马步步紧逼,不向贼子卑躬屈膝是她作为将领最后的倔强,不久,她被绑进结实的猪笼活活呛死。
无边的江水火辣辣地灌过来,无孔不入,窒息感很快席卷上头,岸上的贼人却在那得意而又张狂地大笑…
她好恨啊!
她还不能死,年轻帝王居朝中孤立无援,她这个驻屯边疆的主帅是解救帝王出囹圄的最后支援和希望,她要是死了,国将倾覆,豺狼猖獗,民不聊生!
“红缨!”范莉莉一巴掌扇过去。
风红缨赫然从噩梦中惊醒。
范莉莉将人扶坐起来,轻声问:“喊你半天你不应,梦魇了?”
苏宝琴凑过来:“快和我们说说?说了梦就变成反的了。”
范莉莉:“是不是下午在谭边受了惊啊?”
风红缨含糊摇头,这时周大娘送来一碗红糖水鸡蛋。
“女娃子怕水正常,赶紧吃,压压惊。”
甘甜的热汤水滑进喉咙暖了胃,她没继续吃,忽然对两人道:“我想学游泳。”
“学游泳?”
“学这个干嘛?”
范莉莉一针见血:“越怕什么,就越钻研什么,要是这样,红缨,我支持你!”
苏宝琴:“我也支持,游泳是体育运动,领导人在《红旗》杂志上发言过,运动能增强咱们劳动人民的体魄,是好事。”
范莉莉眨眨眼,打趣道:“红缨,你努力学,说不定以后还能下五洋捉鳖呢!”
风红缨挑眉,故意问:“五洋是哪五大洋,你知道吗?”
范莉莉诚实摇头。
“不知道。”
苏宝琴才看了地理书,当即侃侃而谈。
自信的模样引得另外两人惊叹不已,问了一嘴才明白,苏宝琴和风红缨最近都在复习。
一说复习,罗晓灵眼神讳莫如深起来。
再过不久国家就要恢复高考……
“红缨,你的书能借我看看吗?”罗晓灵鲜少笑得这么讨好。
风红缨楞了下,终究没拒绝。
将淘来的几本教材拿了出来,四人你一本我一本,坐在灯下如饥似渴地读着。
气氛欢快,冲淡了风红缨心中的不安。
多年后,苏宝琴和范莉莉在上海重逢,聊起曾经的知青战友风红缨,两人感慨颇深,谁也没想到范莉莉当年的一句戏言会成真。
畏水的风红缨当上了国家驱逐舰唯一女舰长。
下五洋捉鳖太过简单,远洋护航,助海军一路平安通行才是她的职责所在。
她带领的驱逐舰舰队俗称海上拥刀侍卫,是海军史上坚不可摧的神盾之一,一度令那些觊觎祖国海洋领土的宵小之辈闻之丧胆,惶惶而不可终日。
-
七月半,寿河村上空又开始飘雨。
马支书带着人继续挖沟渠排水。
村民们要抢收粮食,去山上挖渠排水的活落到了十几个知青头上。
风红缨找到马支书,扬言自己力气够,所以想找个男知青调调上工的活,正好有一个男知青脚伤了不能下水。
“我跟他换一换吧,省的他的脚泡水发了炎。”
后头跟过来的罗晓灵也举起了手:“支书,我也要去。”
罗晓灵身子骨壮,力气大,去没问题,但生的娇柔的风红缨就……
罗晓灵开开心心地驮着铁锹离开后,风红缨不甘心道:“支书,她行我也行,您就让我去吧”
马支书乐了。
“女知青都是小锄头,村里分为男人的铁铲大着呢,罗同志和你又不一样,你这个娃娃抬不动哦。”
风红缨坚持:“我能的,您别小看我。”
马支书哈哈大笑:“你咋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能问问你为啥子吗,听王大家里的人说你最近不跟小聂同志耍了,换人啦?这可要不得哦,咱们对待爱情要忠贞——”
风红缨打断马支书:“支书,给祖国做建设不需要理由,我就是想去。”
料到马支书猜疑她换男知青的活是不是因为聂明朗,为此风红缨严肃着脸,字正腔圆地说:“支书,您和大家以后能不能不要开我的感情玩笑了?这样有损我的声誉。”
马支书又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风同志哇,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你和小聂同志——”
风红缨挺直胸膛,铿锵有力的再次打断马支书。
“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您不能一棍子打死我,报告支书,我已经和他分道扬镳,现在我跟他就是纯洁的知青情,我愿对着领导人起誓,我风红缨今后一颗红心只奔祖国,绝对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恳请您做个见证!”
马支书嘿了声,还掏出了纸笔。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得写下来,回头你若是出尔反尔,我就把这张纸贴你脑门上,人要脸树要皮哦。”
马支书也是为了风红缨好,知青们来自五湖四海,极少数能配成一对恩爱到长久。
风红缨裂开嘴,又述说了一遍,最后还在纸上落了一个红色手印。
-
山脚下,罗晓灵比往日都要勤奋,挥洒着汗水不停的在河里铲。www.xiumb.com
远瞧着像是在干活,可风红缨总觉得罗晓灵不对劲。
男知青们吆喝两声后用力将堵在沿途沟壑里的山石搬开,罗晓灵总是第一个举着铁锹跑过去铲除水里的淤泥和碎石。
马支书带着风红缨过去时,手中提着大喇叭。
干活的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知道马支书这是有话要交代。
“她怎么来了?”
“为了聂明朗呗。”
“别瞎说。”聂明朗嘴上制止,心里甜如蜜。
风红缨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不过他现在不想原谅她,她肯定在宿舍说他坏话了,否则莉莉同志怎么会对他没从前热情。
更重要的是,他藏起来的古巴糖和牛肉干快没了,没有东西‘孝敬’舍友,他们就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他上工。
挖了好几天的沟渠,他手掌起了七八个大茧子,晚上疼得他睡不着。
这些都怪风红缨!
“什么瞎说,她对你欲擒故纵的次数还少吗?闹来闹去就是想让你多看她两眼。”
“明朗,要不你就从了她呗,她爸是军官,家里又有钱…”
聂明朗压着嘴角的笑:“滚一边去,谁稀罕她!”
几个男知青对话惹来另一个人的皱眉,就是之前跟随风红缨搜山的李国贤。
只见他将铁锹往水沟里一插:“你不稀罕?不稀罕你还收人家那么多东西?不稀罕就说出来,半推半就的算什么好汉!”
聂明朗猛地甩开铁锹:“李国贤,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李国贤也来了气。
罗晓灵:“国贤同志,别吵了,干活就干活。”
李国贤瞪了眼罗晓灵,这人怎么回事,光说他不说聂明朗?
“吵什么吵?”
马支书拎着大喇叭上前制止,脖子上青筋暴涨的聂明朗被人拉住,李国贤默默扛着铁锹去了旁边。
风红缨蹲下身捡起聂明朗丢掉的铁锹,聂明朗眉飞色舞地冲李国贤哼了声,就差没大声显摆风红缨向着他了。
李国贤目光黯了下,他和风红缨在山上交流过几句,不论是谈吐还是学识,他都觉得聂明朗配不上风红缨,风红缨为什么要倒贴…
然而事实呢,风红缨只是单纯的扶铁锹而已。
两手空空的聂明朗尴尬地顿在原地:“……”
马支书举着大喇叭将风红缨主动加入挖渠的行为大肆表彰了一回。
李国贤挑眉,率先鼓起掌:“欢迎风红缨同志!”
风红缨笑了笑,她不搞虚的,来了干就是了。
她不怕累,也不怕吃苦,只不过这具身子体质偏弱,她只能利用积分兑换体力。
【叮——
目前奖励的令牌:‘勇者’盾牌,‘巾帼’盾牌
所开发的随身空间:0
技能:时间胶囊一枚;‘勇者’盾牌技能已用完,清零中;‘巾帼’盾牌号召力+50,观察力+50,此技能永久。
目前积分:300】
时间胶囊是闯蛇窟田任务抽出的奖品,到了晚上她会抱着书进去学习,里边的时间比例是1:7,换言之,现实的一天放进时间胶囊足足有七天。
剩下的300积分她都兑成了体力,有了体力,她总算可以畅快地干活。
一个小时后,男人们大汗淋漓地歪倒在地休息,风红缨抹了把汗,手中的泥巴不经意擦到脸上,活像个小花猫。
这一个小时内,风红缨一眼都没看聂明朗,倒是聂明朗休息了三次,偷看了风红缨三次。
哦,罗晓灵至少偷看了她五回。
她往哪边河域走,罗晓灵总要鬼鬼祟祟的过来张望,时不时拿铁锹在她脚边的泥水里铲两下。
风红缨纳闷:“你找啥?你说,我帮你一块找。”
罗晓灵倏而变了脸色:“没,不找啥。”
说着立马跑开了。
这边,其余男知青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风红缨找聂明朗要回东西时,是真的在跟聂明朗划清界限。
意识到这点,聂明朗肺都气炸了,手狠狠地捶向身下的石块。
“哎哟…”
“怎么了?”吃聂明朗送得古巴糖最多的舍友关心地问。
聂明朗疼得五官扭曲。
白净的手一摊开,嗬,黄茧皮翻了面,还连着掌心肉呢,几个鼓起来的水泡被这一下全拍碎了,总之惨不忍睹。
“我没事。”聂明朗闷着嗓子嘴硬。
舍友:“……”
从前的风红缨眼瞎,我没有,我雪亮的眼睛看得真真的,你这就是有事!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知青们一撮撮的扛着家伙顺着河道往下铲。
长时间的劳动太容易消耗体力,更何况风红缨几乎没怎么休息,积分兑换的体力用完后,风红缨借着本能的力气又铲了几担子碎石。
这边铲完,风红缨驮着铁铲来到另一块。
阴魂不散的罗晓灵立马蹿了出来,照着风红缨的脚就是两大铲。
风红缨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这要是没躲开,她的脚就废了。
手举锹落,‘铮’的一声清脆声后,风红缨直觉下面是块大家伙。
罗晓灵顿时笑了。
放下铁锹,罗晓灵往手掌吐了口唾沫,双脚岔开,手在浑浊的河水里来回摸索一通后,罗晓灵当即大喊大叫。
“聂明朗同志,你快过来——”
风红缨站在一边将罗晓灵的激动看在眼里。
果真是真爱啊,到了关键时刻,喊得是聂明朗的名字。
不过,她怎么觉得罗晓灵知道这底下东西是什么?
闻讯赶来的马支书被罗晓灵的尖叫惊得脚下打滑往后一仰,当场栽倒在冲过来看热闹的聂明朗身上。
聂明朗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摔了个四脚朝天,舍不得剪得指甲咔咔断得触目惊心。
而让风红缨震惊的还在后头。
三人俯身,风红缨叹了口气。
“今年的招生计划有点仓促,海军指挥学校目前只接收理工类学生,而我一直是奔着文史方向去的。”
也就是说,这么久以来,她白复习了地理和历史,而理工要考的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学科书长啥样她都不知道。
一说书,风红缨当即不淡定了。
“你要去哪?!”两人追出宿舍大声问。
风红缨边跑边扭头回应:“我要去县里书店买书!”
苏宝琴抻着脖子张望:“不得了,男知青宿舍那边全出动了,走走走,咱们也去县里帮红缨抢书去!”
两人立马钻进屋,默契的将藏在枕头底下的钱全塞进了口袋,然后如狂风一般冲出宿舍。
风红缨脚程快,一分钟不到就追上了搭乘牛车的男知青们。
“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考古大功臣风红缨同志吗,嘿,风红缨同志着急忙忙的要去哪啊?”
王茂要在挂历上印风红缨名字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开。
风红缨写自己名字他们嫉妒,不写他们更嫉妒。
在这些男知青们看来,风红缨就是粪车掉轮子——臭架子。
在挂历上留名这等光彩事谁不羡慕,风红缨偏要推辞,故作清高的写寿河村,这不是装腔作势摆架子是什么?
“不好意思了哈,”其中一个男知青将腿搭在牛车上,阴阳怪气道:“不是我们不让风同志上车,实在是没地儿让给你。”
风红缨:“我不坐。”
说着她加快速度往村外跑,眨眼就超过牛车一大截。
车上男知青们脸黑的不能见人,尤其是聂明朗。
为了刁难风红缨,他花了一毛钱唆使舍友说出那些话,没想到风红缨不上钩!
他想看到风红缨低头求他,求他挪一块位置上车,可为什么风红缨不求他?!
跑步去县里?
这女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傻瓜,几个小时的路程谁坚持的下去?
等着吧,风红缨待会肯定会哭着回来求他!
-
穿越到寿河村也有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里,风红缨有意无意的训练原身的体力,学游泳,举巨石,可以说风红缨现在的体力比三个月前至少要好三四倍。
然而即便是这样,风红缨想靠跑步去县里还是有点难。
快跑了三十分钟后,风红缨停下来喘了口气。
身后蜿蜒的山路上,男知青们坐得牛车离这很远,她知道刚才那一出是聂明朗故意做给她看的,但她就是不低头。
靠聂明朗?那她还不如靠自己。
正当她准备将剩下的积分都兑换成体力提速时,对面一道悦耳的铃铛声传来。
“红缨同志——”
来人是李国贤,还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应该是借的。
李国贤猛地一个掉头,大声道:“快,快上车,我送你去书店。”
风红缨跃身坐好,李国贤骑得欢快,一下滑出几米远。
迎着山风,风红缨感觉透心凉,浑身舒爽。
半个钟头后,两人来到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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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么多人?”李国贤吓了一大跳。
县里唯一一家书店外,此刻攒动的人头队伍从望江路始发,一路排到了两条街外的繁华大道。
风红缨料到恢复高考后会有一大群人来买教材。
但万万没想到场面会如此壮观,乌泱泱的后脑勺挡在前边,她都快看不到新华书店的门匾了。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风红缨跺了跺脚,不经意往后一看,嗬,排在她后边的队伍比她前边的还要多,一眼望不到边。
太阳升到头顶,队伍又挤,风红缨甚至能闻到男人们咯吱窝里散发的酸臭味。
“哎,你这人咋回事?排队不知道吗?”
“插什么队啊,滚滚滚,滚后边排队去。”
李国贤指着前边排队的风红缨,赔着笑脸解释。
“我不是来插队的,我是来找人的,说完话就走。”
有了解释,旁边人这才放行,不过还是有人虎视眈眈监视着李国贤,一旦李国贤待会不走,他们扯也要将李国贤踢出队伍。
书店的教材来就不多,多一个人在前边,他们就少一个机会,关乎前途命运的事,谁也甭想占便宜。
“咋样?”风红缨口干舌燥地问。
李国贤擦掉脸上的汗水,手背上揩到的灰尘染乌了脸。
只见他喘着粗气后怕地说:“废品站那边闹起来了,那些人就跟饿狼一样,逮谁就咬,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半册数学。”
说着手就去翻胸前的包。
风红缨眼疾手快按住李国贤,压低声音:“别声张,你赶紧带着书走,你缺得其他书我待会帮你买,走,快走。”
李国贤手僵住,余光瞥到周边有人阴恻恻地看过来,李国贤心下一咯噔。
这时队伍往前进了,李国贤瞅准机会往外跑,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书店这边的动静吸引,李国贤这才‘脱险’。
李国贤护着数学书,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外奔,快到队伍尾巴时,他看到了聂明朗等人。
男知青刁难风红缨的事,李国贤已经有所耳闻,他特瞧不起这些嫉贤妒能的男人们,尤其是聂明朗,从前不知拿了风红缨同志多少好处,没有感恩之心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哎,那不是国贤吗?”
“国贤!”有人高喊,“你买到书没?”
聂明朗觉得自己买书无望,咬咬牙离开队伍,追着李国贤的车后边跑。
“李国贤同志,你的书卖我呗?”
李国贤没搭理人,聂明朗深吸一口气:“借给我怎么样?一天一毛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国贤冷笑,蹬脚踏的速度更快了,聂明朗死活追不上只好放弃。
精疲力尽地走回队伍,一看,自己的位置有人占了。
聂明朗想挤进去,被人用力一推踉跄倒地。
“你干什么!”聂明朗手掌火辣辣的疼。
“干什么?”男人居高临下,“你插队了不知道吗?”
聂明朗挣扎着爬起来:“什么插队,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还想辩驳呢,男人一巴掌猛地挥过去,直扇得聂明朗原地转圈,等聂明朗捂着肿脸回过神时,队伍哪里还有空隙让他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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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下午三点钟左右,排队排得肚子咕咕叫的风红缨双脚终于踏进书店的门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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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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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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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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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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