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若不是我对谁都有怜悯之心,也不会让织儿误会了。本无意,却被认为有心。”尚林黯然。
宁一川没有接话,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如一座屹立不倒的雕像。只是若是有人经过就能看到他的背影显得有多落寞,寂寥。
水轻缓缓的流淌,花灯一盏一盏从视线中出现,又一盏一盏的消失,好像不曾来过。它们带着主人的心愿,漂往那不知名的地方。有人说,花灯流过,那尽头是忘川,开着世间最美丽的花——曼珠沙华。听闻它花叶不相见,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就如那些不能在一起的情人一样,相互折磨却又相互喜欢。
“宁兄,这花灯的尽头是忘川?”尚林问。
“谁知道呢?也许是吧。人死了才会经过那个地方,你觉得我要是知道,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听闻忘川边开满了曼珠沙华,妖艳无比,人只有死了以后灵魂经过那里才能见到,它们为灵魂引路。一边是生一边是死,还真是很矛盾啊!”尚林抬眼看着湖中央已经燃起来的花灯不由可惜。
“你说,这些花灯有哪一个能到达忘川,还是说像那一样被火焰燃烧,沉入湖底。不管是是哪一个都很可惜。”尚林轻轻的笑道。
宁一川没有答话,但是他知道尚林话的深意,他在告诉自己他与燕织不可能有结果,就如同那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灯一样,人们都知道它是不可能到达忘川,只是作为心里的慰藉。人们在意的仅仅是花灯而已,至于它漂往何处还是沉落河底,人们是不会在意的。
“宁兄可还记得我们认识许久了?”尚林转换话题。
宁一川淡淡的看了尚林一眼:“八年。”
“是啊!已经有八年了,那时年少不知愁,如今才闻多事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无变迁,必与燕织相伴,你可还记得?”尚林感叹道。
“那是应了她的要求,她与我约定,他日若我没有心爱之人,就和她相伴一生。”
“那你现在可有?”
“尚兄,你在取笑我吗?”宁一川撇了他一眼。
“哈哈,不过玩笑话,宁兄不必当真。”尚林轻声笑道。
“家中为我算命,说我‘本自无心,孤身一世’,我不信,现在到有这种意思了。”
“哈哈,不知何人才能入你眼。”
宁一川面色柔和了一点:“我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是那个人便好。”
“宁兄,你这范围说的有点大,谁又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谁又能知道她在哪?”尚林拍拍宁一川的肩膀。
“若她来,必定是那个人,不来,自是孤身又何妨。”
“走吧!我们找颜君知喝酒去,良辰美景可不能浪费了。”尚林建议。
宁一川微微颔首,他说得一点没参假,只是后来他才明白那一句“本自无心,孤身一世”到底说得何意。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两,敢情是放花灯了。”
“颜兄,你也放花灯了?”
“陪我家小妹去的,也就女孩家的对这种事比较感兴趣。”颜君知嘴里吃着东西含糊着说,突然感到有一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冷嗖嗖的,抬眼看见宁一川盯着他,突然想起宁一川每年也是去放河灯的,为了纪念他母亲的,这一不留神就说错了话。
“哎!阿川啊!我不是有意的,随口一说,别在意,我也去了,嘿嘿……”颜君知局促的笑了笑。
宁一川对于他母亲的事可是很上心的。宁夫人喜欢花灯,是为了死去的亲人祈福,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宁一川去放花灯,自然自己也是不能少的,经常跟着一起放花灯。后来夫人不在了,宁一川还记得这件事,每年都来河边放花灯表达对夫人的思念,自己也陪着来,不过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来,也没让宁柔陪着,大抵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吧!琇書蛧
颜君知说了后,明显的感觉到宁一川的气压降了点,看来还是猜对了,哼,对青梅竹马就是这种态度,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实际上不是颜君知不跟宁一川计较,而是根本计较不了,谁让宁一川武功那么高,自己打不过呗!
“颜兄也是无意之举,不要放在心上。”尚林一旁劝道,他也知道宁一川的母亲是他心里的伤,也不敢多说什么。
“话说,我来的时候看见燕织哭着回去的,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吗?”
一提到燕织,气氛就突然变了,颜君知停下筷子:“不会,和你们有关吧!”
两人都默而不语。
“都不说?让我来猜猜,燕织哭那么伤心,我喊她还对我发脾气,而且听她侍女说她今天和她喜欢的人来放花灯了。阿川是不会和她一起放花灯的,和我还差不多。也就是说,燕织和尚林一起放的花灯,所以她向你表白了?”颜君知说出口后,看尚林脸上有微微的动容,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看来你是拒绝她了,啧啧,那不得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个时候最容易乘虚而入啦。”颜君知摆摆头。
“前几日,她还来问我,她有喜欢的人,但不知道要怎么办好,让我给她出出主意,我就让她找一个好时机去和他说清楚,我以为是阿川,原来竟然是你啊!早知道就不会怂恿她了。”颜君知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想也知道是装的。
宁一川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一眼就让颜君知清楚的知道,完了完了,有他好受的了,颜君知欲哭无泪啊!
“也无妨,早说晚说都是一样。”尚林倒是不在意。
“你是撇了一身松,燕织可就痛苦了,谁让你对她那么好呢?燕织啊,你给了她点甜头就不知所措了,女人呐,报复起来可是很狠毒的,你难道不知道最毒妇人心吗?”颜君知看着尚林一副真是笨蛋的表情,看得宁一川有想抽他的心思。
“那要怎么办?”尚林诚恳的问。
“是你想怎么办?你若想把她当朋友就和她说清楚,以后和她划点界限,不过我相信她肯定是不会听的,你若不想她继续纠缠,就不在理她,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化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吧!”尚林满满的无奈。
“这么说你选后者?”颜君知问。
尚林点点头。
“那以后就不要与她有来往,不然我也帮不了你。”颜君知给了尚林一脸自生自灭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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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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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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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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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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