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卿,你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马去病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不断下雨的天空。
雨水拍打着他的面颊,掩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梁去伪浑身已经湿透,身体不断颤抖,但他的语气依旧平缓,并没有受到身体的影响:“还有一个人在等着陛下。”
“谁?”琇書蛧
“小皇子。”
“远儿怎么了?”马去病感觉有些不妙。
“小皇子生了重病,至今未好。”
轰!
一道霹雳在马去病脑海中炸开,皇后共为他诞下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他称其为运儿,一个是小皇子,他称之为远儿。
皇后去了,太子也已经去了,远儿不能再出事了。
“带我去见他。”马去病抱着皇后站了起来。
“陛下,太子殿下他……”
马去病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太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交由你们了。”
……
床上,是脸色惨白的九岁孩童。床边,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烛光微微晃动,外面大雨倾盆,隐隐约约传来厮杀之声,让豆蔻少女坐立不安,面带惶恐。
门开了,光芒射入,她浑身一颤,扑倒在床上用力的抱住了男童,惊慌大叫:“不要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声有些熟悉,豆蔻少女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父皇!”少女惊喜的叫道,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步小跑过去,用力的抱住了马去病,把脸埋在了马去病的怀里。
马去病怜惜的抚着她的头:“环儿,你受惊了。”
环儿是他的三女,大周的三公主,他与皇后的女儿。
三公主浑身都在发抖,哭泣着道:“母后和大哥疯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他们都被杀了,真的好可怕!”
轰隆一声,马去病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
此时,鬼哭他们那边雨已经停了。
将士们休整着装备,而陈玉看着那群温顺的俘虏则开始头痛了。
自从分发了些食物让那些俘虏垫了垫肚子,食物并不多,不足以让他们吃饱,可即便如此,那些俘虏也因此变得异常温顺。
陈玉现在倒开始盼着这群俘虏能够反抗一二,这样,他才有理由……
刚想到这里,俘虏那边就闹了起来。
陈玉微微一愣,走了过去,然后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严重,这些俘虏只是挣扎,却没有攻击的倾向。问一个士兵:“怎么了?”
“启禀将军,他们不肯走。”
“将军,将军……”俘虏们看到了陈玉的到来,连忙大叫:“将军,不能往南走啊!不能往南走啊!”
陈玉心中一动,挥退了两个士兵,指着这群俘虏中年龄最大的一个道:“你出来。”
这个俘虏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陈玉问道:“为何不能往南走。”
这个俘虏颤声道:“南边有好多疯子,很危险的。”
陈玉心中一紧,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路过一个村庄时看到了情形,于是故作不解的问道:“疯子又有什么好可怕的。”
“那些疯子已经不是人了。”俘虏浑身都在打摆子:“他们杀人、吃人、放火烧山,什么都做,而且不怕受伤死亡,力气大的吓人,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样的疯子有多少。”
“好多好多,到处都是!”
看着这群怎么都不肯往南走的俘虏,陈玉愈发头痛。
“干脆放了他们吧!”鬼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玉回过头,看到鬼哭和采薇并肩而来,连忙打招呼:“鬼大人,林姑娘。”
鬼哭点了点头:“他们既然不肯往南走,干脆放了他们,我们得加快速度赶路,我有预感,如果不尽快离开大周,再想回去,恐怕就难了。”
“可是……”陈玉总感觉直接放了有些吃亏。
“一直压着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能加快我们的行军速度?还是能减少我们的粮食消耗?”鬼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毕竟咱们是蜀人,不是周人!”
陈玉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鬼哭说的很对,带着这些家伙,不但会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还会带来隐患,不如直接把他们给放了。
放了这些俘虏,先锋营将士牵着马重新上路。
俘虏们在后面连声大叫:“将军,将军,不要往南走啊!真的很危险……”
但是先锋营的将士头也没回,他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等到先锋营的将士走远了,一个老人捶胸顿足,感叹着饭票就这么跑了。
四月初五,天晴,皇后与太子的尸骨被收敛下葬,这整整一天,马去病都精神恍惚。
当天傍晚,他就得到御医传来的消息,小皇子病危,很可能撑不过今晚。
马去病伤心欲绝,抱着小皇子怎么都不肯撒手,但他实在太累了,于是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等他醒后,小皇子已经死了,小小的身躯冰凉,他绝望至极,整个人从此颓废。
一年后,江山支离破碎,他被女儿重新唤醒,可是这时候一切都晚了,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
三年后,叛军围城,一场围城之战整整打了一年,整个洛阳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叛军被他好不容易赶走,秦军又来了,他站在废墟之中迎敌,但是,他和他的部下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又如何能够抵抗如龙似虎的秦军。
他一次又一次发起绝望的冲锋,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溃败。
他终于没了力气,带着残兵退守皇宫,然后皇宫被打破。
他唯一存在世上的血脉小环儿尖叫着没于乱军之中,而他无能为力,因为他的胸口被一杆长枪刺穿。
看着面前这个身披铁甲之人,他用尽全力掀开了这人脸上的铁面,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
秦国大公子!
呵!
马去病笑着吐出了一口鲜血,仰头看向了血红的天空,天上下起了血雨。
有人问:“你甘心吗?”
马去病拽着刺入体内的长枪跪倒在地,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一口鲜血吐出,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当然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毕竟,你是如此弱小。”
“弱小?”马去病冷笑:“我一生纵横沙场,何人见我不是望风而逃,怎么弱小了?”
“怎么不弱小,昆仑蜀山上的人,哪个不比你强?”
“他们……又为何跟他们比。”
“为何不能,他们能有千年寿命,他们能有神通法术,你坐拥偌大江山,为何不能。”
“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究竟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拯救你的儿女,你的江山,陛下,请选择吧!”
“哈哈哈,休想让孤做你们的傀儡。”
“不是做我们的傀儡,而是成为我们的王。”
很奇怪,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马去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没有撒谎,他们很有诚意。
这一刻,马去病心动了。
“孤该怎么做。”
“敞开心胸,迎接我们……”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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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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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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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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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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