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辆马车驴车排成长长的一串,连绵一里多路,沉甸甸的,吱呀呀的在雪地中碾压出一条又一条深深的车辙印。
也怪不得那些大商人急成这样,这么多的人,这么多马,这么多驴,每一天都要吃好多钱,再加上每过一天要拆贬值的危险就只能打一份,因此每拖上一天损失的钱财足以让他们心痛到无法呼吸。
如此多的人一起行动,整个县城大震。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队伍,觉得这支队伍的人疯了,而有的若有所思,以为这支队伍的人有了关于南边的可靠消息。
因此,又有许多人闻风而动,远远的缀在后面。
50人组成的马队走在最前方,一等到离开县城,便立刻如脱缰野马般飞奔而去,渐渐的,脱离了队伍,与车队拉开距离。
而后面的车队保持着节奏,不紧不慢的走着,车子左右的护卫轮流上车休息。
而后面,又有几百人零零散散。
有的是探子,而有的是渴望跟在后面捡个便宜的小商人。
总共将近千的人出了县城,然而如此多的人,这一片苍茫的旷野,却是如此渺小,犹如一只只蚂蚁在大地上蠕动。
寒风凛冽,无论胖瘦,通通缩起了脖子,被冻得鼻涕横流。
车队之中,中间有17辆豪华的马车,明显是载人的。
而其中一辆马车里,一个商人放下了窗帘,把头缩了回去,不屑的冷笑一声,骂道:“一群鬣狗。”
而他口中的鬣狗之中,鬼哭混在人群里,随着路程的加长,渐渐的脱离了队伍。
一个白天,人数少了很多。
一些人放弃了,回了县城。一些人没能坚持住,被甩掉了。
一团团篝火在野外升起,一顶顶帐篷在洁白的雪地之中犹如一颗颗灰色的蘑菇。
马队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而车队一辆一辆的车围成了一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城堡。
一个个强壮的汉子拿着弓箭,挎着铁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而在里面,一个豪华的帐篷里,七娘亲了一下因为疲倦早早睡去的生儿,然后脱掉外面的衣服,开始伺候陈老沐浴。
眼中,难以察觉的闪过一抹担忧,事情,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她没想到和陈铁枪本是一同出城,结果居然会不在一个队伍里。
距离车队将近百步之遥,又有一堆帐篷组成的营地,不过相比起车队,显得杂乱了许多。有些地方密集,有些地方稀疏,十分混乱。
而此刻,鬼哭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仗着脚力,已经追上了前方的马队。
此时,马队已经拉开了车队十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不是马背不能拉开更远,而是马队实际上充当开路探路的角色,并不能一直往埋头前冲。
他们在一片崖下停了下来,躲在避风的地方,将马儿聚在了一起,点起篝火,开始埋锅做饭歇息。
陈铁枪在人群之中,什么也不做,大咧咧的享受白食,也享受着一双双复杂的目光。
对于陈铁枪,这群商队护卫心情复杂。一部分对他充满怨恨,因为他夺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兄弟的一只手。一部分对他羡慕嫉妒,因为他做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上了陈老的女人。一部分则是幸灾乐祸,他们清楚,陈铁枪死定了,无论这事是否顺利。
陈铁枪没在乎这些目光,而是在心中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三里开外,避风的土坡后,熊熊烈火燃烧,火堆旁,鬼哭和大黑马烤着火,在他们周围,一双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嘴唇边滴下口水。
即便是冬天,一些饥饿的捕食者依旧活跃。
这么多的人行动,自然也引起了许多的野兽。
夜间,一声声野兽的咆哮此起彼伏,喊杀声四起。
第二日清晨,从县城中出来的人数又少了一些。
疲惫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焚烧了同伴的尸体,带着血淋淋的肉块上路了。这些肉块,既然是袭击他们的野兽的。
野兽在夜间偷袭了人,而人,用陷阱在夜间也偷袭了野兽。一部分人被野兽拖走,一部分人则获得了野兽的尸体。
鬼哭也收拾了东西迅速上路,十几具冰冷的尸体,没有被带走,而是留在了被积雪覆盖的火堆残留的灰烬边。
有的是狼的尸体,有的是一种特殊的鸟的尸体。这种鸟块头极大,不能飞,嘴里长满了牙齿,性格凶残,被称之为豺鸟,它们性格凶残,喜欢吃肉,群居,不过很罕见,因为少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却没想到被鬼哭遇到了。www.xiumb.com
昨天夜里,这些家伙袭击了鬼哭,却无一例外,成了刀下之鬼。
鬼哭的刀,在三步之内,堪称无解。面对这些野兽,一刀一个,跟割草似的轻松。
一头灰白相间的豹子跟在鬼哭后面,在三十步左右徘徊。它很狡猾,看得出来是个顶尖的猎手,从来不和鬼哭正面接触,它和鬼哭之间,总是隔着东西,这是它有意而为的。
它渴望着鬼哭在赶路的过程中露出破绽,但是很遗憾,他跟着走了十多里,始终没有找到一丝破绽,最后跟着跟着,鬼哭便失去了它的踪迹。
鬼哭对它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灰白相间的豹子挺少见,于是便叫大嘴去看看,结果大嘴告诉他,对方已经离开。
又是一天的路程结束,人数锐减。
路途中经过了一片陡峭的山崖,马队纷纷下马而行,小心翼翼的通过了。
而车队就没那么容易了,一辆车突然打滑,结果连车带人一同坠入山崖,往下看去,车子被摔得粉碎,很明显,没救了。
车队中的人默哀了一下,没有停留,更加小心的通过了这里。至于后面远远缀着的那些人,因为队伍更加混乱,有两三个人落了下去。
大伙儿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无奈路面太滑,人数太多,难免发生意外。
除了此处最危险的地方,还有其他几处,也有人或伤或死。这一刻,人命显得如此不值钱。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死在眼前,但是很多的人偏偏不为所动。
在刻意的控制速度的情况下,第三天午时的时刻,马队率先到达了绿林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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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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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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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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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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