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伙计收了门外的灯笼,关上了门。
鬼哭挑起面条,将这最后一口面条吸进肚里,然后仰头把红辣的面汤全部喝下。
拍了拍肚皮,拿起长刀,“登登登”的上了楼,留下大厅中哈欠连天的伙计和几个正在划拳的酒鬼。
漆黑的房间,一点幽光浮现。
鬼哭吹燃了火折子,点燃的蜡烛,顿时黑暗的房间又重新被昏暗的烛光占据。
把一盆的碳点燃,然后提着短刀把角落中桶中的冰块击碎,扔进铁茶壶中,接着加了茶叶,随手放到炭火上,让它烧着,这样烧出来的茶好不好喝鬼哭不清楚,却也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喝就行了,更何况这又不是给他自己喝的。
他坐在桌上,盯着晃动的烛火,双眼涣散,脑海中在思考着昨天和今天白天的见闻。
昨天,他刚刚来到这个县城。县城中的百姓看他的目光,或者贪婪,或者同情,或者排斥……让他感觉十分诡异,不过好在他的身材、他的双眼、他的长刀让人忌惮,因此倒也没有找麻烦的。
后来,越发觉得这个县城不对劲。
明明人少,却偏偏热闹、繁荣。
而在繁荣之下,却似乎又缺少了什么。
而在今天准备出城,当那个小和尚撞到自己的腿后,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感觉到这个县城缺少了什么。
小孩,老人,他们到哪里去了?
没有老人,鬼哭可以理解,毕竟这地方太穷,柴火木炭太贵,老人被冻死冻病,因此街上没有老人出现,你可以解释的通。
但是没有小孩,实在太过奇怪。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
这个县城太过偏远,物资匮乏,这一点从物价上都能看出。
北风到了,世界各地的物价都在涨。而这个县城的物价,有些东西高的离谱,尤其是粮食。
不说别的,就说面条,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就比外界贵了五倍以上。
这个客栈没有刻意的欺负外人,鬼哭看着可不是好欺负的,这就是这客栈中平常的价格。
但很诡异,肉汤却便宜,比面条还便宜些。
香喷喷的肉汤,肉煮得稀烂,看不出什么肉,不过七碗才相当于一碗面条的价格,却并没有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来店里的客人了,有的非常喜欢,视若珍宝。有的却异常厌恶,避之不及。
鬼哭本能的没有点肉汤,他的灵觉告诉他,一旦喝了肉汤,就会惹上大麻烦。
咕噜咕噜咕噜……
茶壶口喷起了热气,鬼哭把茶壶拎了起来,倒了一杯茶。
茶水顺着喉咙进去了,很烫,很苦,鬼哭砸了砸嘴,摇头,随手把这壶茶往地上倒去。
一道黑影窜了过来,脏兮兮的,它张开了大嘴,准确的接住了茶水,嘴里发出奇怪的呻吟声,似乎回味无穷。
鬼哭一脸黑线,道:“行了,能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哎呀,你着什么急啊!老娘会不给你吗,你看我是这种人吗,我可是个淑女。”
“淑女个屁,你交不交出来,不交出来我把你送回去了。”
“不要不要!”它惊慌失措的叫道,然后吐出了好几把飞刀。
很古怪,这些飞刀明明是从它嘴里跑出来的,却没沾上半点口水,干干净净,一如被它吃掉之前的模样。
“还有呢?”鬼哭手指敲打着桌面。
“呕!”对方故意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吐出一块银元宝。
“还有!”鬼哭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还要啊,可是人家已经受不住了啦,坏蛋!”对方嘴里发出妖娆的声音,声音中带着绵羊般的颤音,勾人心弦。
啪!
鬼哭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早知道不心软了,把这货的线一拆,这货就嚣张起来了。
不用多说,这货自然是大嘴。
鬼哭和大黑马偷跑的时候,它也跟了上来,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你说嘛说嘛,你要什么呀?是这个金元宝呢还是这个银元宝呢?”
“算了。”鬼哭冷哼一声:“那些东西就暂时存在你那儿吧!”
说完,坐到了床边,甩掉脚上的靴子,摘下斗笠盖住了蜡烛,烛光熄灭,不过炭盆中还放着红光,所以屋中也不算全黑。红光射到了床上,鬼哭在红光中躺了下来。
“生气了?”大嘴小心翼翼的问。
鬼哭没有回答,大嘴继续说道:“别那么早睡嘛,时间还这么早,不如咱们嘿嘿嘿……”
“唉,现在的人哪,用得到人家的时候就叫小甜甜,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块抹布。”
“睡了没,睡了没,如果睡了就说一声嘛,人家知道你睡了就自然不打扰你了。”
鬼哭有一种一刀把这个家伙斩为两截的冲动,最后,颓然放弃,闭上眼睛,运转龟息术,封闭了双耳。
在靠近城门处,王家茶铺里,不问躺在香软的床铺中,瑟瑟发抖。
“你的小家伙,怕我干什么。”
王三娘整理的长发,对着铜镜,卸下了头上的首饰。站起身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伴随着骨头的爆响,整个闺房似乎都在震颤。
王三娘是一个很美的人,脸上媚而不妖,身段丰满不胖,穿上衣服看上去却有端庄之相,一双杏眼时而慵懒,时而威严。
看着王三娘走了过来,不问很紧张,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王三娘眉头微皱,额头的王字若隐若现,最终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小家伙,唉……怎么只要从山上寺庙中下来的和尚,都如此怕我。”
说着,王三娘抚摸着自己的脸:“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有这么可怕,不问心中这么想,却不敢说。
“啊!”王三娘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不问身体更加紧绷。
王三娘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道:“你这小家伙,给我听好了,明天一早,三娘就送你出城,以后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寺庙里,不准出来,没吃的,三娘会给你送过去,等到了春天,你立刻就走,去南山城,明白了吗?”琇書網
不问双眼迷茫,然后摇了摇头,倔强的说:“不要,我还要找师傅师兄。”
“你的小兔崽子。”三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们…他们……”
看着这个小和尚,王三娘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板着脸道:“总之你就给老娘滚!”
王三娘脸一板,杏眼一瞪,顿时不问就感觉一阵恐惧浮上心头,仿佛有万斤大山压在身上,想动弹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唇哆嗦,任由三娘摆布,被三娘抱进怀里。
“傻孩子,叫你走就走,问个什么劲。”
说话间,灯熄了,屋中一片黑暗。
不问打定主意要等到三娘睡了过去然后逃跑,然而,三娘的身上又软又暖和还很香,不问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出去,但一想到外面的寒冷,却又没了勇气。
可恶啊,这头母老虎肯定对我施了咒术。不问这样想着,心有不甘的反抗着这可怕的咒术,然后渐渐的,迷迷糊糊的,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窗外已亮。
<dd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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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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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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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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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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