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岛,一看就很冷。
整座岛也就相当于一座小山包,上面有一片小小的灌木丛,海浪“哗哗”的冲刷着海滩,仿佛随时要被淹没这个小小的海岛,让人在这一片孤岛中心生恐惧。
灌木丛已经枯萎,变成了干枯的黄色。然后,被一片片的积雪覆盖。积雪很厚,仿佛随时会将这座小岛压垮。
当然,也有没被积雪淹没的地方。譬如说边缘的一片海滩,又譬如说那一片铁色的悬崖,以及海岛中间偏南处,那一片大大的水洼,水洼已经结冰,一层厚厚的冰,不过上面确实没有冰雪覆盖。
吴青青从海中走出,她头发湿漉漉的,狼狈的胡乱粘在了身上。不过她的衣服却没有一点潮湿的样子,还是那样的干净,没沾半点泥土和水。
她面色惨白,行尸走肉一般走过了沙滩,然后,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天很暗,昏沉沉的,似乎很不妙。
鹅毛般的大雪洒落,落在岛上,落在她的身上,落到了大海消失无踪。
风声呼啸,很冷,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冷。
吴青青的嘴角翘起,眼中流出了泪水。现在的感觉很糟糕,非常的痛苦,那冷风刮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就犹如刀割一般。
但是,她开心极了。
凤凰藏了起来,藏到了她体内深处。她,又一次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她想要爬起来,然而失败了。
她伤得太重,只是微微一动,浑身上下就传来了让她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又笑又哭,脸上只是一会儿就变得湿哒哒的了。又过了一会儿,湿哒哒的感觉消失。
头发,眉毛,结满了白色的冰渣子,身上全是积雪。
吴青青吐出了一口血,红艳艳的,在白色的雪地中,很刺眼。
无穷无尽的痛苦,让她恨不得尽早死去,但是,她没有力气这样做。
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很快就陷入了昏沉。
黑色的天,白色的雪,蓝色的大海,在昏沉的脑海中交织在了一起,被扭曲,化作了五彩斑斓的毒蛇,一口咬下了她的心脏。wWW.ΧìǔΜЬ.CǒΜ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清醒了一些。
朦胧中,她看到了一颗星星。星星没有挂在天空,而是在海里,在白色与蓝色的交织中忽明忽暗。
伴随着那颗星星越来越亮,她才发现,哦,原来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一盏灯笼啊!
灯笼挂在一艘小小的破浪舟上,一只长着蹄子的大狗拖着这艘小船到了这里,将船拖上了岸。
然后,又看到了几道人影。
接着,熟悉的炙热感包裹全身。凤凰,又一次占据了她的身躯……
“看起来,她伤的很重。”破浪舟上,鬼哭看着狼狈的吴青青,笑着道。
南宫也看向了吴青青,神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同情吴青青,甚至有些可怜这样的一个姑娘遭遇的一切。另一方面,她又痛恨吴青青体内的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她,肆意践踏她的尊严,将她碾进尘埃。若不是鬼哭,恐怕她已经精疲力竭,在绝望中死去。
吴老大,他紧紧的抱住了白鸟,抖得跟筛糠一样。他知道吴青青的可怕,吴青青讨厌他,他不止一次差点死在吴青青的手中。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追踪的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自幼的梦魇。
白鸟有些莫名其妙,当他在吴老大口中听到了“吴青青”这三个字后,明白了这个狼狈的少女的身份后,和吴老大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鬼哭脱下靴子跳下了船,汹涌的海浪又一次冲了上来,没过了他的膝盖,冲掉了残留的积雪。
裤子被打湿了一半,湿润的沙子就在脚下,仿佛河床中余留的淤泥,让他的脚深深的陷入其中。
很冷,这一次没了那件黑色大氅抵挡严寒,鬼哭穿得很厚。
厚实的棉袄穿在身上,让他身形显得臃肿。再加上伤害未好,所以有些笨拙。
“鬼哭。”南宫的手死死地抓住鬼哭的胳膊:“还是不要去了吧!”
鬼哭拍了拍南宫的手,脸上洋溢着笑意:“放心,我很快就回。”
难得吴青青受了重伤,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杀死她体内的怪物,恐怕就没机会了。
南宫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了放手,为了不添乱,没有跟着鬼哭上去,但是,手指搭到了剑柄上。
吴青青艰难的立着,眼中的火焰忽明忽暗,但是体内的妖气沸腾,冲出体外,直压向鬼哭。
地上的积雪被卷起,漫天的飞雪不断拍打在身上。
鬼哭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吴青青走去。海浪终究死在了沙滩上,渐渐的褪去。鬼哭轻松了许多,脚步变得轻快。
叮铃铃……
海风中,铃声格外清脆。
天很暗,大雪纷飞,鬼哭的身影忽隐忽现,很不真实。
他没有穿那件大氅,而是穿上了厚实的棉衣,穿上了麻布长裤,头上倒是戴了斗笠,但是戴着斗笠的人多了去了,所以还是无法直接确认鬼哭的真正身份。
但当铃声响起,吴青青便知道,这个人就是鬼哭。只有鬼哭,才有这样的铃声相随。
一声声铃声直入吴青青的心头,看着这条她心目中伤痕累累的毒蛇,猛然间,一股恐惧从心头升起。
她,怕了,吴青青体内的那个怪物,它怕了。
吴青青死亡,它将会涅槃失败,陷入沉睡,有可能睡着睡着就死了,但也有可能找到新的宿主,又有重新复活的机会。
然而,如果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杀死,那就真的死了。
绝大多数时候,越是寿命悠久的智慧生命,就越是怕死,因为命贵。而吴青青体内的这个怪物,明显就在绝大多数之内。
她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突然发出冷笑:“鬼哭,你上当了。”
话音刚落,鬼哭猛的冲了上来。吴青青拔出了腰间尖刀,然而,还未抬起手来,与众不同的冰凉感就从脖子处蔓延。
锋利的刀尖,顶着她的喉咙。
刀锋之中,似乎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只要刀尖再进一步,刺破那一层薄薄的皮,里面藏着的怪物就冲出来,将她吞噬。
颤抖,吴青青的身躯在颤抖。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怪物,在恐惧,在害怕,害怕面前这个年龄还没有他百分之一的渺小人类,她连忙叫道:“我罪该万死,但这个小女孩不该,你杀了我,没关系,但是杀了这个白纸一般的女孩,你的心过得去吗?”
又是一个神通,这个神通让它看到了鬼哭曾经大概的事迹。它觉得,它抓到了鬼哭的弱点,它和吴青青本就是一体的,要杀死它,就要杀死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戴上镣铐的可怜女孩。
鬼哭,你,忍心下手吗?
刀锋离开了喉咙,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吴青青的嘴角翘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我,已经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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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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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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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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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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