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来这客栈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不知从哪里得罪了小姐,专门刁难自己,要自己在这家客栈找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独特、名为鬼哭的男人。
除了一个名字,还有身材高大长相独特这个形容之外就没别的了,这让她如何找。当来到这个客栈的之后,她很快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这个男人,然后她觉得,自己果然得罪了小姐。
这个男人,的确身材高大,也的确长相独特。寻常的人,眼睛要么大要么小,小眼睛一般是又窄又短,而这人的眼睛,又窄又长,细细的,就像是故意眯成了一条缝,所以说不上是小眼睛,也只能用狭长形容了。
如果光是这样,还不算独特,最独特的是他的气质。
丫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有本事或者有权势并且性格强势的人有一种叫做不怒自威的气质。而面前这位,叫做不露自恶,一看就是个坏蛋,那种很凶残很凶残的坏蛋,就像是盘旋的毒蛇,徘徊的恶狼,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而且这个很凶残的坏蛋,手中拿着一口好长好长的刀,一看就好吓人。
丫鬟向着掌柜的一打听,他果然就是小姐口中的鬼哭。
丫鬟很害怕,但还是站在了鬼哭面前,颤颤巍巍的递出了请柬:“这位大爷,我家小姐有请。”
鬼哭眉头皱起,丫鬟抖得跟糠筛似的。
鬼哭拿过了请柬,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松开了:“晚上,我会去的。”
说着,收好了请柬。丫鬟松了一口气,面色潮红,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大战了一场过后,行了一礼之后,神情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离开了,也不敢像鬼哭讨要赏钱。
夜晚,县城宵禁,街上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兵。
江上,一片灯火通明。
鬼哭乘着一叶小舟,到了一艘楼船下。登上了这艘楼船,拿出了请柬。
“原来是秦姑娘的贵客,这边请。”
一袭青色短衫,身材壮硕的龟公佝偻着身躯,露出了讨好的笑容,随后在前方引路。
这艘楼船,就是一艘花船,而且是一艘很高级的花船,名为飞云坊。
不仅本身很大,内部格局巧妙,同时姑娘们的精神气质也和那些妖艳货色有所不同。
这些姑娘们,相比起那些伤风败俗的妖艳货色,穿的很多。衣服,也不是那种透明的,很考究。一个个打扮得或者小家碧玉,或者大家闺秀。
大厅之中,没有想象中那么浓的脂粉气,琴声悠扬,客人和姑娘们彼此之间都举止有礼,谈笑之中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热闹却不吵闹。
啧啧,别的花船生意冷淡,这家倒是生意兴隆。
这些来往的客人们,更像是前来找这些姑娘谈心的,只不过有的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姑娘们的闺房。至于在闺房中是不是也这样彬彬有礼,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外人也看不见。
姑娘们的闺房,要穿过大厅沿着楼梯往下走。而龟公带着鬼哭,穿过大厅沿着楼梯往上走,上边,是一个个分割得大大小小的房间,被称之为阁。
和大厅一样,是招待客人聊天谈心的地方。不过相比起大厅更私密一些,相比起闺房又没那么私密。那些更值钱的姑娘们,就是在这里招待客人的。或者单独招待,或者招待一群。
杏花阁,当鬼哭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笑。
龟公不经意间看到斗笠下的这笑容,不由得浑身一颤,略带颤声的说道:“大爷,地方到了。”
鬼哭点了点头,龟公上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个丫鬟,龟公递上请柬:“这位大爷是秦姑娘的客人。”
丫鬟抬起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鬼哭,然后眼皮一跳,微微移开目光,不敢和鬼哭对视,轻声道:“大爷,请进。”
她就是白天找到鬼哭的那丫鬟,看来,她是认出鬼哭了。
鬼哭抬脚走了进去,刚进门,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一声一声,仿佛山间小溪流淌而过,冲刷着溪中卵石。
屋里,能看到的是四张桌子,然后里面隔了一道精美的屏风,屏风后面之人若隐若现,琴音便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四张桌子前,共坐了七个客人,摇头晃脑,沉浸在琴声之中不可自拔,完全没注意到,鬼哭的来到。
在丫鬟的指引下,鬼哭来到了他的位置,坐了下来,把长刀放在桌上,然后摘下了斗笠。
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一盘花生酥特意摆在了他的跟前,很是显眼。
咔嚓!
琴声乱了。
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然后眉头紧皱,看向了鬼哭这边。
鬼哭用力的咀嚼着花生酥,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周围之人,几个怒气冲冲的人顿时觉得有一盆冰水泼下,将心中怒火浇灭。
“这位兄台,能不能小声点。”身旁,和鬼哭坐一桌的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他很有礼貌的问道。
鬼哭拱了拱手:“抱歉。”
说着,将嘴里被嚼得粉碎的花生酥咽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花生酥也放下了。其余的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其中一人。
他站了起来,对和鬼哭坐一桌的中年书生一拱手:“这位先生,我们可否换个座位。”
中年书生觉得坐在鬼哭旁边很不自在,对于这人的请求自然满口答应,双方换了座位。
这人,是个商人,人称张善人,和鬼哭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鬼哭还乘坐他的货船沿江而上,到了平安县。
此刻,很明显,他认出了鬼哭。鬼哭在江湖上的名声大,但也有一些人不以为然,可他知道,鬼哭绝对是名副其实,甚至更加厉害。
别的不说,白家父子的死,他可以肯定绝对是鬼哭干的,毕竟,当时鬼哭在他船上,可瞒不过他。
“鬼大爷。”他低声打招呼。
“是你。”鬼哭记忆很好,认出了他:“没想到却在这里相见。”
张善人满脸笑容:“还没跟鬼大爷说声抱歉。”
张善人说的是平安县的事,鬼哭摇头道:“没事,我自己惹的麻烦,自然是自己扛,你已经帮忙了。”
张善人松了一口气,万一鬼哭记恨,除非鬼哭死掉,不然他恐怕一辈子都要心惊胆战。
别的强人出手,那倒还好。这位鬼大爷,本事又高,下手又狠,动不动就灭人满门,实在可怕。他一个商人,可不敢和这等狠人结仇。
一曲完毕,众人喝彩。
屏风后面传来清冷的声音:“今日有事,就到这里了,诸位抱歉!”xǐυmь.℃òm
众人微微一愣,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但还是站了起来,道了一声告辞,走出门去。
七人出门,门轻轻合上。
有人忽然叫道:“那人没有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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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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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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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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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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