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屋里黑漆漆的,张二郎只能看到自家婆娘的一个轮廓,可自家婆娘颤抖的身躯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的,他清楚,自家的婆娘现在很怕。
想想也是,这里才死了这么多人,晚上,这里又冷又静,比宵禁的还安静,像条鬼街似的,没有一点人气。不仅如此,还时常有闹鬼的传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外边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敲你门,就问你怕不怕。
不仅婆娘怕,张二郎也怕。如果可以,他们一家早就搬家了,可问题是没钱,没能力,也只能勉强住下来。
张二郎拍了婆娘的肩膀,坐起身来,被婆娘抓住了手,冲他摇头。张二郎挣脱了婆娘的手,踏着草鞋,弯腰捡起了墙角的斧头。然后,凑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一个大斗笠,斗笠下面的脸被帽檐投射下来的影子遮盖,看不清楚。顿时,他就觉得外面的家伙有鬼。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外面的家伙身上还带了一把好长好长的刀,一看就不好惹。
他退后两步,鼓起勇气冲着门外喊道:“谁啊,大半夜的,敲鬼啊!”
语气很是嚣张,嚣张中带着不耐烦,他想要以此告诉外面,自己不是好惹的。
“天师府的,有事问你。”浑厚中带着沙哑的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让张二郎有些慌张。乖乖的,天师府找上门来了,有大问题啊!
有些结巴,对外面喊道:“我…我凭啥信你?”
“你不必信我,也不必开门。”鬼哭道:“只要回答我问题,就行了。”
听到这话,张二郎安定了一些:“你说,啥问题?”
“你家有小孩吗?”
“有,你可不能打我家小孩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拼命啊!”说着,张二郎拽紧了斧头,打定主意,要是对方真的要打他家小孩的主意,他就要一斧头轮出去。张二郎年轻气壮,顺着纹理,一斧头下去能把脑袋大的圆木劈成两半。狠下心来,劈死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你家丢小孩了吗?”
“小孩?”张二郎心提起来了,扭过头对自家婆娘说:“娃他妈,咱们家儿子丢了没。”
自家婆娘摸索了一阵,小声的说道:“大的小的都在。”
张二郎对外面喊道:“没丢。”
外面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又传了进来:“我这里有个男孩,才几个月大的,你知道附近谁家有。”
张二郎微微一愣,这个他倒不知道,反正就他所知,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哪家有这么小的男孩,女孩倒是有一个,经常跟他一起干活的那个朋友家里,那个朋友最近还在发火,说自家婆娘给自己生了个赔钱货。
“当家的,我知道。”忽然自家婆娘小声的对张二郎说:“刘寡妇家里有个男孩,才四个月大。”
张二郎愣了一下:“哪个刘寡妇?”
最近,这条街的寡妇可有点多。
“她家男人当纤夫的,被强盗杀了的那个。我和刘寡妇以前还帮一起别人洗过衣服,看过她家小孩,从咱们家往上走两家就是。”
这一下,张二郎有了印象:“是他们家啊!”
于是,他大声对外面说道:“外面的大人,你往上走两家去问问吧!”
“嗯,好。最近夜里不太平,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记得关好门窗,看好自家孩子。”
留下了一句提醒的话,然后便是马蹄声响起,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张二郎嘀咕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寒颤,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膀子,着实有些冷。他连忙钻回了被窝,搂着婆娘,感觉暖和了许多。
婆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外面那人是谁?”
“天师府的,戴着个大斗笠,也看不清样貌,鬼知道是不是真的。”
婆娘忽然问:“啊!他是不是还带了一把好长的刀,身边还有一匹大黑马。”
“你咋知道?”
“碰到过好几次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过行为举止却很和善,每一次碰到你都不在家,恰好错过了。据说他可有本事了,抓到了好几个妖怪。”
“啊,就是前不久你说的那个。”
“嗯。”
说到这里,张二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了,睡吧!”m.xiumb.com
门外,鬼哭到了刘寡妇的家门口。然后,开始敲门。
敲了许久,门不见开,里面也没动静,鬼哭皱起眉头。有可能是对方睡得太熟,没听见,但更多的可能,是出了意外。
鬼哭回身,将熟睡的男婴放在了马鞍上,提起了刀,对着门缝就是一刀。一声轻响,门闩应声而断。
没有铃声,鬼哭也没感到危险,他回身将刀收进刀鞘,挂在马鞍上,抱着男婴,走进了屋。
屋中,一片漆黑。鬼哭取出火折子,一点晃动的火光浮现,借着这点火光,鬼哭看到一个妇人趴在床上,被子被掀到一边。他走上前去,推了推,人没醒,还在熟睡,和自己怀中的男婴一模一样。看来,应该是被迷晕了。
鬼哭取出了解毒丹,塞进了妇人的嘴里,然后,一按她身上的穴道,一下子她就跳了起来。然后,看到鬼哭,惊叫出声。
若是往日,早就有热心的街坊邻居提着斧头扫帚群情激奋的赶到了门口,将这里堵个严严实实。可是现在,外面门窗紧闭,周围的街坊邻居就算是听到了叫声,被惊醒了,也是一个二个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那一场灾难,带来的不仅是死亡,还有对人心的摧残。
“好了,好了。”鬼哭掏了掏耳朵:“我是天师府的,你好好回忆一下,在你晕倒之前看到的是。”
叫了一会儿,妇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回忆晕倒之前的记忆,然后惊慌失色的说:“老鼠,好大一只老鼠,它推开窗就进来了。孩子,它抱走了我的孩子。”
鬼哭将熟睡的男婴递给了她,妇人一把抢过来,看到男婴的模样,松了一口气,这才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鬼哭道:“那可不是老鼠,是黄大仙,你什么时候招惹上它的。”
“对对,就是黄大仙,他也跟我说他是黄大仙。”
黄大仙,也就是那只黄鼠狼,这是这个世界民间对于成精后的黄鼠狼的统称,一般情况下,这些黄大仙多出没于偏僻的乡下,出现在城中,还能长到这么大个的,确实罕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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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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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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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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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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