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楼与其说是楼,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座塔。整个楼通体青砖红瓦,翡翠门窗。楼分五层,钻尖顶,层层飞檐勾心斗角,四面如一,整体方正。
整个重阳楼临水而建,石砖铺地,流水环绕而过。一侧有船只密布,一侧又车水马龙,屹立于繁华街道之中,鹤立鸡群。站在楼顶,便可将大半杭州城尽揽于眼中。
登高临风饮酒赋诗,是文人骚客最爱在这里干的事。喝个伶仃大醉,然后挥毫泼墨,在墙上,在柱子上,写下诗篇。
不过,有好有坏。
有的第二日就被擦掉了,有的却留了下来,名传千古。
鬼哭挤开拥挤的人群,走进了重阳楼,找到了掌柜的。
“佳节重阳酒,有么。”
鬼哭一边问一边撩开衣角,腰间令牌晃了一晃。
掌柜的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上好女儿红,倒是有一坛。”
鬼哭道:“那就来半坛。”
“热吗?”
“不热,冷酒入腹,自然生热。”
掌柜的叫过伙计,送鬼哭上楼。他们拾级而上,到了五楼,一个包厢前停了下来。
伙计敲了敲门,门被打开,开门的勉强是个熟人,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上一次,那个院门,也是他开的。
鬼哭挤了进去,中年人关上了门。里面摆了两张圆桌,此时已经有了七个人了,只有一个人鬼哭熟悉。
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鬼哭还记得,似乎有人叫她南宫女侠。此刻她倚在窗边,侧着脸看着外面。
而其他人也很安静,一个默默的吃着瓜果点心,两个在一旁窃窃私语,其他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影响。
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很快,整个包间就被塞了15个人。里面,也就两三个鬼哭觉得眼熟的。
刚到午时,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背着一个箱子的安阳道人。他一进来,放下箱子就道:“先上菜,咱们边吃边说。”
16个人,围了两桌。
伙计们走了进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的菜。有山中野味,也有水中鲜鱼,样式很是丰盛。
“大家先吃,填饱肚子,咱们再说!”
“好!”
一群人动起了筷子,鬼哭也不管那么多,闷头就吃。和他一样的,还有几个人。
至于那个南宫女侠,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因此筷子没怎么动。
除了那位南宫女侠,还有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也是如此,很是矜持。
砰!
酒杯砸在桌上,一个络腮胡子汉子大声嚷嚷:“呸,这酒忒淡了,换烈酒来。”
他这一下,一旁的那个锦衣汉子倒了霉,他的鞋子被络腮胡子一口唾沫吐在那上面,溅起的酒也洒落在他的碗中。
身下的椅子‘哗啦’一响,他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就拽住了络腮胡子的衣领:“你找死!”
络腮胡子瞪大了一双牛眼:“咋滴?”
两人剑拔弩张,一时间,十几双眼睛全集中在他们身上。整个包厢中,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安阳道人咽下鱼丸,一点也没有因为络腮胡子的无理而生气,语气很是平和:“金刀王,莫要闹,下午有事,不宜喝烈酒。”
然后,又轻声开口:“来人,给赵馆主换个碗。”
络腮胡子金刀王嘟囔了几句,闷头喝了一大口,却不敢再闹事。而另一边,锦衣汉子原本还想发作,听到安阳道人的话,冲着安阳道人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似乎很是忌惮安阳道人。
论身份,安阳道人只是个铁牌。但是他这个铁牌,分量可不轻。他不仅是天师府的人,还是城隍庙的人,是城隍爷的亲信。琇書網
论地位,和老酒鬼相当。
然而相比起老酒鬼,安阳道人无疑更可怕。不在于身份权势,而是手段。
闷头吃饭的鬼哭将一切收入眼底,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安阳道人有本事镇压着一群骄兵悍将,怪不得这一次他负责主持大局。
包厢门被推开,伙计走了进来,给被称之为赵馆主的锦衣汉子换了个碗。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时,安阳道人拍了拍手,一群人涌了进来,撤下剩菜,换上了点心瓜果。
等他们出去后,安阳道人站起来说:“这一次,招集大家,想必大家都已明白为什么了吧?”
众人点头。
金刀王显然是个刺头,他粗声粗气的:“不就是狐妖嘛!用得着叫这么多人?”
安阳道人摇了摇头:“贫道知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根本不怕那什么狐妖,可是,狐妖不要紧,关键是她腹中妖孽,这件事马虎不得,必须慎重。”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的箱子,取出了一面八角形的宝镜。镜子一面是阴阳八卦,另一面就有个平整的圆形铜片。
整面镜子也就脸盆大,但似乎十分沉重,端着这面镜子,安阳道人看起来很是吃力。他将镜子摆在了桌上,然后掏出一个瓷瓶,将殷红的血滴在上面。
“大家来看。”安阳道人招呼着众人。
众人围了上来,安阳道人解释:“这血是那狐妖的,这得多亏了鬼哭居士。”
“谁是鬼哭?”一人问道。
“我。”鬼哭说。
金刀王打量了一下鬼哭:“看起来不像好人。”
“嗯,此人面色不善。”也有人低声道。
鬼哭脸有些黑,他冲着金刀王一拱手:“彼此!”
顿时,众人一阵哄笑。
金刀王刚要发作,却被安阳道人打断:“你们看。”
镜面上,血液已经被吸收,此刻,浮现出一阵有点模糊的画面,整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怪异。
“这是倒影。”有人说。
众人恍然,怪不得看起来有些奇怪。鬼哭看着模糊的画面,也是恍然大悟。画面模糊,并非镜子的缘故。他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道:“在下雨。”
众人看着模糊晃动的画面,然后认同的点点头。的确,这就是雨点落在水面上然后水中倒影一片的画面。
“看这光景,应该是申时末,酉时初。”
看里面画面的情况,差不多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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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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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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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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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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