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身拍了拍洗衣粉,对秃头男说,快走吧。
秃头男对刚才撞我的人说,二锅你把车开过来。
那个二锅瞪了我一眼,转身开车去了。
秃头男满脸坏笑地看着洗衣粉说,想不到你还养了一条好狗啊。不过这狗瞎了眼,居然跟了你。
我怒火中烧,真想扑上去咬死秃头男。我和洗衣粉就仿佛上天安排的一场美好相聚,岂能让他这么诋毁。
秃头男看到我的眼神,仿佛怯了一下,继而说,希望你的狗别被车压死吧,哈哈哈。
那个二锅把车开来了。一个偌大的面包,看来载上我不是问题了。哎,真希望载不下我。
秃头男指了一下,示意我上去。我心一横,大多被他揍一顿,他不敢做什么过份的事。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感觉有了一丝希望。
秃头男似乎发觉了什么,说,你最好老实点,虽然在这里打架不爽,但是我不小心把你狗踩死,还是没人管的。
我暗骂一声,对洗衣粉大喊一声,回家去!
洗衣粉仿佛被我吓着了,更加困惑地看着我,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无奈地钻进车里,外面看似灯红酒绿的世界,有多少是真正的繁华呢。我坐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恶棍中间,在一辆破车上,缓缓被带走。
车外是谁追得这么急迫,谁的叫声这么悲切,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弄湿了脸。
在车上,秃头男的手下用鹰爪手锁着我的胳膊,压抑了动脉里的血液流动,感觉有点麻木。回头看了看车后面,已经看不到洗衣粉的身影了。我的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揪起来,痛得要命。
我构思了几个逃跑计划,比如先弄死抓我胳膊的两个家伙,然后再把司机打晕,任车撞到马路边上。结果除我之外,其他人都晕菜了。我就趁机逃跑,逃跑之前再把秃头男揍一顿。这个计划真爽,不过万一把自己撞死了也太不值得了。
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我假装心脏病发作,让他们送我去医院,到医院我趁机逃跑。但是他们肯定没这么好心。巴不得我赶紧死掉算了,省得他们动手了。
实在不行,我就不甘屈辱,咬舌自尽算了。我轻轻地咬了一下,真他妈疼。这个计划还是放弃吧。估计舌头咬掉也死不了,不是以前有个割舌头的酷刑么,舌头割了照样活着。哎。落到别人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矛盾。
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把我带什么敌方。我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秃头男,说,老大你想把我带哪啊?琇書蛧
秃头男冷哼了一声,说,管那么多干吗,老实呆着。
说完就不理我了。脾气差得跟个娘们似的。
我心想别把我拉太远了,李乐还在家等我呢。我不回来,李乐自己不敢睡吧。万一她又想起跳楼的女孩子来怎么办?也不知道李乐把门锁好了没有。好像外面起风了,北京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千万别下雨。
我又想千万别揍我太狠了,揍得时候一定不要揍脸,因为火火就要回来了。我得去接我老婆,她看到这样会担心我的。她那么爱我,看不得我吃一点苦的。假如她看到我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一定会伤心哭起来的。我曾发过誓不要让火火伤心,不会让她哭的,我怎么这么不厚道呢。
洗衣粉回家了吗?洗衣粉这么乖,追不上我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的。它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意外的。今天刚给它弄好小狗房子,还画上了葫芦娃。洗衣粉你一定很喜欢吧。说不定你早盼着回去睡你的小房间了,而不是跟我一起下楼无聊地瞎遛达。
我觉得我一直在做错事。仿佛上帝在故意玩弄我的人生,把我的生活当成一部喜剧电影似的,在我的痛苦中,得到做爱似的快乐感。人生,真他妈无奈。
我感觉秃头男犯了一个错误。一般来说,做为一个伟大的绑匪,是不可能让我就这么张大眼睛,一清二楚地看着他把我带到犯罪地点的。这样,很可能会带来麻烦。
而且他这次做为绑匪,竟然不把我绑起来,实在是有辱绑匪的名誉。让人感觉他相当的业余。没有职业道德。
两个用鹰爪手锁着我胳膊的两个家伙,好像累了。竟然放开我的胳膊,抽着烟聊起天来。谢天谢地,给我这么好一个机会,我装作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胳膊,然后又把手放进了裤兜里,摸到了手机。我内心一阵暗喜。
正想办法发个短信,通知胖子来救我呢,结果意外发生了,手机他妈的自己响了。我的天啊,我的头皮发麻,一阵崩溃,觉得命运的安排太他妈令人失望了。
手机一响,大家都不说话了,手机的铃音在空气里仿佛炫耀一般,那么地响亮和永恒。
我掏出手机来,一看来电是李乐。但是又不敢接。气氛异常尴尬。不过我一咬牙,索性接了,我说,李乐我跟朋友玩去了,晚上你早点睡。
说完挂了电话,秃头男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把我手机拿走。就这样,我唯一的救生计划,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泡汤了。
车开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好像没开太远。在一个类似厂房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二锅过去开门,我又被从车里拉了下来。
这里人烟比较稀少,不过我还记得回去的路。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秃头男带头进了厂房,让手下把我放开了。他环顾了一下厂房,哈哈大笑,对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工厂啊。
我说,还行,看起来不错。
秃头男的脸突然变得凄惨起来,说,可惜啊这里马上就不属于我了。
我有点意外,说,不明白。
秃头男恶狠狠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颇为诧异,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秃头男说,因为你我才被拘留几天,仅仅这几天我的合伙人已经重新控股,把我剔除在外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更加意外,想不到秃头男竟然如此可怜。我竟然有点恻隐之心。我说,那你报案啊,通过合法手段争取自己的利益啊。
秃头男突然飞起一脚向我踹来。我本能地向后一躲,可是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惹来他们一阵哄笑。
秃头男瞪着我,仿佛马上就要把我大卸八块,说,你真他妈幼稚!
接着转过身对手下说,先把他绑起来,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那个二锅协同其它几个绑匪,把我绑到了厂房中间的柱子上,绑得那叫一个结实,估计真正的绑匪也无法与之媲美。
秃头男说,走,别管他了,绑他半夜再说,咱们吃饭去。
那个二锅说,等等。
说完他拿过我的手机,放到我的不远处,但是我绝对够不到。真他妈卑鄙。看着却得不到的感觉真他妈差劲。
二锅哈哈一笑,说,老大这样玩他怎么样?
秃头男点了点头说,你比我还坏。香皂,你想叫人就打电话啊。
说完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出去了。门咣当也锁上了。
我看着铁门下面的缝隙,心想,我要是洗衣粉就好了,起码能钻出去。想起洗衣粉又担心起它来。不知道他回家了吗。
看着地上的手机,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拿到,期间手机响了好几次,我愈加心急火燎。最后彻底绝望了。
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绳子绑得很紧,感觉身体慢慢失去了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就这样,我竟然毫无意识地睡着了。
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把我弄醒,我张开眼,看了一下铁门,那个熟悉的小脑袋,从铁门下面的缝隙里往里面探着,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说,宝贝,我担心死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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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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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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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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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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