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的时候,叶绥当然还醒着,她为他系上了大氅,然后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该说的话,在夜里已经说了,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也经由激烈的动作表现了出来,其它挽留的话,也无需再说了,此刻的分别,他们彼此都知道,是为了以后有更多次的相见。
这一次的见面并不是生离死别,汪印披星戴月而来,也并非因为两个人从此就不再相见,对相爱的人来说,只有紧紧依靠在彼此的身边,才是最甜蜜的时刻,要是分开的话,哪怕是一刻一秒都觉得相当难受。
叶绥以为在农庄这里不能与汪印相见是最难熬的时候,但是汪印来了,她觉得这是深深的慰藉,可以支撑她度过剩下的这些时日。
但是汪印来了又走,她才发现这短短的甜蜜其实不足以支撑她安心在这里,时间反而变得更加难熬的,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想回到他的身边。
汪印才刚刚离去,她就忍不住在想,半令此行返回京兆顺利吗?什么时候才能够顺利的回到府中,有没有引起各路监视人的注意?
她一夜没睡,精神却丝毫不觉得困倦,脑中浮现的始终是汪印的身影。
不行,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她必须得做一些什么来分散自己对汪印的思念。
在稍稍休息之后,她唤来了佩青,这样吩咐道:“我之前所吩咐的那件事情,明日就可以进行了。”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佩青看了看叶绥的脸色,见到其脸色清白,满脸都是倦容,看着极为不好,不禁改口道:“夫人,您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要再休息两天再做安排?”m.χIùmЬ.CǒM
厂公来了之后,她就退出了正院,她自然不知道叶绥一夜没有睡,只是有点担心:怎么厂公来了,夫人精神好像更加萎靡的样子?
夫人所吩咐做的那件事情,要是明日就进行的话,那么夫人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有空闲的时候了,夫人真的能够应付得来吗?
佩青实在是担心,忍不住再三让叶绥多休息两天再说。
“不用,我没事。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将一切都仔细打点好,不要出现错漏。”叶绥坚持道,没有听佩青的劝说。
她知道佩青的关心,但是这个事情她如果不去做的话,那就更加不能从对汪印的思念中抽身出来,而且现在也的确是时候了,她来了好些时日,也该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再次交代佩青要注意的细节,叶绥便挥了挥手,示意佩青退下去,然后倚靠着床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半令现在已经回到哪里了呢?
叶绥虽然从来没有露面,但是她的到来,对京郊这一片农庄的影响还是十分巨大的,这里的管事和佃农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汪府农庄。
他们知道汪府农庄必定是来了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不会里外三层都有护卫在守着。
但是来的人是谁呢?为什么而来呢?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有许多佃农们也曾极尽所能地区刺探,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试怎么探,汪府的佃农都是闭口不语,他们压根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藏得严密,就越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探究。
虽然汪府农庄有那么多护卫在守着,但依然阻止不了各权贵人家的佃农们在汪府附近再三徘徊。
这些佃农当中,有些是不怕死的实在想知道汪府动静的人,更多的,则是听了各自背后主子的吩咐而前来刺探的。
而在离汪府农庄不远的一个庄子中,一个中年幕僚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看着弯腰站着的人,眼神带着探究及怀疑,这样说道:“你说……你有办法能够试探得出汪府农庄里的人是不是督主夫人?”
他问话的人,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管事。这管事姓梁,一直在庄子上做着管事,自然也是能干的,以往都在往府中送去收成,幕僚对他有一些印象,知道这是个十分会来事的人。
但是再会来事,也只是在京郊一个农庄里做管事,对朝中的事情都一窍不通,他们这些幕僚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办法,一个农庄的管事竟然会有办法?
幕僚不得不怀疑。
但是现在情势不容乐观,主子们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那么听听也无妨。
俗话不也是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
梁管事微微弯着腰,一双三角眼闪了闪,带着谄媚的笑容道:“是的,大人,奴才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得出来,但是奴才见识少,还请大人听听,是否可行?”
待到中年幕僚点了点头,梁管事才继续弯着腰说道:“奴才过去曾听汪府农庄的佃农们说过,说督主夫人懂得医术,在雁西道的时候曾经治疗过瘟疫,所以奴才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如果农庄是有很多人生了病,是不是能够惊动汪府?惊动汪府农庄里面住着的人呢?”
见到中年幕僚不说话,梁管事的腰弯下了几分,声音讨好之余还带着一丝不安:“大人,奴才听说行医的人大部分有一副济世为怀的心肠,如果真的是许多人生病了,如果汪府农庄里的真的是督主夫人,那么也不会坐视不理吧?这是奴才想出来的本办法,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还请大人多多原谅。”
听到了梁管事的回答,中年幕僚再次上下打量着他,半响才点点头道:“不想你在偏僻的农庄,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此办法如果有效,你就立了大功,我会向主子禀告的。”
这个笨办法倒是不错,说不定真的可以试探出来。现在就剩下是否可操作的问题了,他还得向主子请示该怎么办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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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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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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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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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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