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纭看了叶绅一眼,冷声说道:“不能忍也要忍!叶绥现在是督主夫人,你想做什么?况且,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平安健康地诞下一个儿子,如此才能让叶绥难受。你难道忘记自己受的苦了?“
听了这些话,叶绅满腹的怒火和不甘都渐渐冷却了下来,随即咬咬牙道:“姐姐说得没有错,我都听姐姐的。”
她哪里会不记得自己所受过的苦楚?太记得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记得,自己是怎样对这婆婆妯娌陪着笑脸的,她记得,自己是如何低眉顺眼讨好相公的……
为了有孕,她还忍着羞耻,向那些低贱的妓子们学习房中术,以吸引自己的相公!
为了在临川侯府站稳脚跟,叶绅已经豁出去了。
现在她终于有了身孕,在临川侯府也渐渐得到尊重,才会想趁着叶家家宴的时候让叶绥难受,谁知却被叶绥气了回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平静。
她已经有了身孕,可是叶绥永远都不会有。
这就是她比叶绥强的地方!
虽则叶绥面上死死撑着,心中说不定会如何凄苦呢!
姐姐说得没有错,到时候她平安诞下儿子,这就足够让叶绥难受了,哈哈!
见到妹妹冷静下来了,叶纭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是十分凝重。
她虽然这么劝慰叶绅,对付叶绥却没有什么把握。
且不说叶绥背后还有汪督主,就是叶绥这个人本身也不容易对付,嘴皮子厉害、行事周全,似乎没有弱点……
叶纭皱起了眉头,由叶绥想到宫中的叶绪。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生的死对头,有人天生不合的话,那么她与叶绪就是了。
明明她和叶绪没有闹过什么矛盾,但是她就是见不得叶绪好,若是叶绪过得好了,她就是抓心挠肝,浑身都不舒坦。
人生在世,当然要自己活得舒坦。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好让叶绪她们活得不舒坦了!
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叶纭这样想着,边与叶绅踏进了佛堂。
一闻到佛堂檀香中隐隐夹带着的腥臭,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从她们内心来说,实在不想来到佛堂这里。只是,她们的父亲也说了,母亲没剩下多少日子了,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姐姐,我能不能不进去,我怕……”叶绅拉了拉叶纭的衣衫,神色充满了畏惧,眼中还藏着一丝嫌弃。
母亲那张被毁掉的脸,叶绅实在没有勇气去看,每次都会让她忍不住惊叫出来,也会连着做几天噩梦。
现在她是有身孕的人,身子正是最重要的时候,受了惊吓又做噩梦的话,那会不会影响胎儿?
“……”叶纭没有说话了,其实她也不愿意进去。
可是朱氏毕竟是她们的母亲,她病得如此严重,她们怎么能够不进去呢?
“走吧,绅儿。至多你低下头,不看母亲便是。”叶纭这样说道,心里打定主意自己也是这样做。xǐυmь.℃òm
“可是……可是……”叶绅仍诺诺,还是想拒绝进去。
就是不看向母亲,房间里面的腥臭也让人受不了啊,总忍不住会想起那副可怖的脸容。
她畏缩地说道:“姐姐,母亲最疼爱我们,就是我们不进去,母亲也不会怪罪的……我还是进去吧。”
看见了叶纭有些冷的目光,她最后改了口。
母亲已经不行了,再没有女性长辈来提点她来支撑她了。幸好,还有同胞姐姐在扶持她,在为她出谋划策,她绝对不能令姐姐生厌了。
听到叶绅的话语,叶纭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房间,随即屏住鼻子,低声唤到:“母亲,女儿来看望您了。”
朱氏已经起不来了,她病得迷迷糊糊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却依稀能听明叶纭的话语,顿时眼睛发光地说道:“是纭儿,绅儿来了吗?为娘……好好……看看……”
她似乎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身子根本动不了,就连两手都只是抬了抬,便无力地放下了。
此时,她身边没有伺候的下人,叶纭和叶绅根本就没有看向她,也没有上前将她扶起来。
“扶我……起来,娘亲……见见你们。”朱氏说得很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好一会儿才将话语说完整。
叶纭和叶绅站得远远的,哪里想伸手搀扶着她?
闻言,叶纭只是上前一步,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微微避开眼,柔声说道:“母亲,大夫说了您不宜移动,我们就站在这里,您好好看吧。”
叶绅也上前了一步,却是半掩藏在叶纭身后,低垂着头,眼睛只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努力忽略窜进鼻端的腥臭,压抑住夺门而出的冲动。
朱氏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眼皮仍旧耷拉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楚,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好……好……纭儿绅儿好……”
随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纭儿,绅儿……”
叶纭被这突然高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似乎用尽力气的母亲朱氏,不知为何,泪水突然间就涌了出来。
“娘亲……”叶纭喃喃唤道,声音不住地哽咽。
她还记得,在闺阁的时候,母亲是怎么费心教导她的,是怎么苦心为她筹谋的;
她还记得,出嫁之后,母亲又是如何殷切提醒她,让她拢住夫家一众人的心;
她还记得,母亲相貌容貌端庄,看起来比其他同龄夫人都年轻多了!
可是现在,娘亲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而且快不行了……
朱氏喘着粗气,努力提起来的声音没有低下去:“纭儿,绅儿,是叶纭害我……是陶氏……是徐氏害我……还有……还有汪印!”
她努力说着这些人名,每说一个,眸光似乎都亮了亮。
显然,支撑着她、让她完整地讲这些话的,正是对这些人的仇恨。
叶纭泪眼朦胧,虽然还是没敢直视朱氏,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娘亲所说的名字,每一个,她都会记得,绝不会忘!
叶纭走出朱氏房间的时候,眼眶红彤彤的,心情难以平复。
朱氏在说完那些名字之后,就力竭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句话语:“大儿媳妇可还好?”
叶纭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看到了一个手拿着佛珠面容慈祥的老太太。
只是这个老太太与一般清修礼佛的老太太不同,眉目间没有那种超然物外的从容,而是有些怯懦畏缩,像很怕见到人似的。
叶纭上前走了一步,弯下腰请安道:“孙女儿见过祖母。母亲她……她不是很好,希望迟些会有起色吧。”
她差点忘记了,佛堂里除了母亲,还有叶家的老夫人!
这个怯懦的老夫人,正是叶绪、叶绥嫡亲的祖母!
她差点忘了,幸好,幸好……在这里碰到了!
她低着头,唇角却勾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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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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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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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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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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