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了募捐的物资,也能安然度过了;
顾名璘还提出了防范的良策,可见平淮署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会很低了。
京兆的局势在渐渐和缓,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可是永昭帝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舒畅。
因为,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人,便是尚书左仆射谢玠。
国朝不设尚书令,以左右仆射统领尚书省事务,而国朝文官尚左,这两者之中尤以左仆射最为重要。
永昭帝将谢玠放在左仆射这个位置上,当然是对这个人无比看重,对其为官的能力也充分肯定。
谢玠谨小慎微,也绝不掺和朝中任何的势力,而且此人年迈,离致仕也只有几年了。
永昭帝过去对谢玠这个重臣十分满意,将尚书省交给他手上,也十分放心。
可是……这一年来谢玠的表现,实在让他有些失望了。
年初,谢玠为曲公度而出言,引领朝中官员为曲公度求情,永昭帝虽然意外,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可以理解谢玠的想法。
谢玠与曲公度同为中枢主官,两者接触比旁人多,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
而且,曲公度为官的确受人赞赏,像谢玠这种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对名利早已经淡漠的人,心中反而剩下一些纯粹的坚守了。
其为曲公度出言,永昭帝可以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心中不喜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后来,谢玠在朝中逐渐活跃起来,在世家一事上也积极支持缇事厂的建议。
他倒不怕谢玠与汪印有什么勾结往来,这两位都是无比拎得清的人,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而,这一次辅助太子监国,谢玠的表现太差了!
这激发了永昭帝原本那丝淡淡的不喜,让他异常震怒而且失望。
谢玠身为尚书左仆射,辅助太子监国,可是京兆却出现了平淮署这样的大事!
朝局动荡,百姓艰难,谢玠坐镇京兆,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愧为尚书左仆射,辜负了朕的期望!ωωω.χΙυΜЬ.Cǒm
“许是谢玠年纪真的太大了,力不从心……”永昭帝自言自语道,越发觉得谢玠不行了。
尚书左仆射的位置太重要,谢玠才不配位、德不配位,尚书省、国朝必有灾殃秧,谢玠不能再留着了!
下一刻,永昭帝的眉头微皱,双手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拍着。
谢玠是不能留了,不过年初才撤了中书令,中枢主官已经空缺其一,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谢玠再拔了,不然中枢就不成样子了。
看来,谢玠只能暂时留着了……
不过留着是留着,却不一定要用了。
想到这里,永昭帝朝房保吩咐道:“传朕旨意,令汪印立刻进宫。”
汪印接到口谕的时候,正在关注着与周云川有关的事情。
运转阁的吴不行从山东道传回信息了,正如汪印所料的那样:一无所获。
周家的重要子弟早就不知所踪,剩下的那些旁支子弟一问三不知,平时连周云川的面都没有多见。
现在,部分缇骑仍在山东道追索周云川的情况,吴不行已在返回京兆的途中了。
听到口谕后,汪印便立刻进宫,向永昭帝请安之后,便静静立在殿中,等候永昭帝的示下。
皇上有召,所为何事?
永昭帝看了看汪印,开口说道:“爱卿,让缇事厂将京兆三品官员以上的情况汇成卷宗,事无巨细,一一报备,朕要尽快看到。”
汪印当即回道:“是,臣这就去办!定会尽快上陈。”
永昭帝想了想,再加了一句:“不拘京兆,其余十大道三品官员的情况也一并呈上。”
“是,皇上!”汪印这样答道,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
他脸上仍旧淡漠得什么都没有,心中却不是无波无息。
皇上想知道朝中三品官的情况?
三品是国朝重臣,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皇上突然想知道这些重臣的情况,是为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永昭帝一眼,看到帝王神色不豫,于是知机地什么都没有问,很快就退出了殿外。
当天晚上,汪印在暇日斋的时候,封伯前来禀道:“大人,宫中有消息来了。”
汪印淡淡点点头,接过了那一张拇指大小的密信过来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水北弓箭之艺极佳,颇念之。
在大安朝,山南水北谓之阳,也偶称左,弓箭之艺当然就是射了,颇念之,当然是皇上颇念之。
皇上惦记着左射……惦记着谢玠!
皇上为何会惦记着谢玠?
汪印想到了永昭帝所下的命令,三品的重臣……三品的重臣再往上呢?
便是更为少有的二品!
除了一些皇公亲贵之外,朝中二品官员,也就是中枢几位主官了!
汪印神色微变,身上那股淡淡的杀气猛烈了一些。
他突然想明白了,平淮署一事,不仅针对太子和五皇子两位殿下,还针对谢玠!
谢玠是二品尚书左仆射,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背后之人,最终意在台阁之位!
台阁之位,谁会谋取台阁之位?
汪印站了起来,拿出了缇骑特别绘制的官阶志,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字上一一抚过,最终在一个人名前定住了。
吏部尚书罗朋云。
吏部尚书是三品,又是皇上的心腹,且在尚书省,若是谢玠致仕,罗朋云就是最佳接替人选。
而关于吏部尚书,汪印知道有一个人与此关系极为隐秘。
那便是现在被关押在缇事厂大牢的周云川,与刺杀皇上有勾连的周云川。
汪印的手指在那几个名字上来回移动,心中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随即,他对封伯道:“封伯,本座以为……皇上遇刺一事与平淮署出事,乃连环手笔。这背后的人……意在台阁之位!”
遇刺发生在大祭路上,平淮署出事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两者风马牛不相及,没有人会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就是汪印在这之前,也不曾想到这一点。
若非他从小姑娘知道了两年后周云川将会升任吏部尚书,也不会发现这个线索。
但是,两年后的事情,那不应该被知道,也就是说,周云川与吏部尚书之间的联系,现在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背后的人确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换言之,只有找出薛兆荪背后的人,顺藤摸瓜,才能知道周云川背后的人!
封伯听了,当即便说道:“主子,老奴这就让运转阁去追索薛家的人。”
虽然他诧异不已,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将这两者联合在一起的,但因着对汪印无以伦比的信任,他知道主子的结论就是对的。
薛兆荪的妻子儿女还在逃,薛兆荪身上的线索,要比周云川多,运转阁就算将整个大安翻一遍,也要找到薛家人的下落。
汪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落在那些名字上。
台阁之位,谁会想谋取台阁之位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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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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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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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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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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