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大抵是相同的,那便是给公婆奉茶,然后谨慎兢业地开始适应夫家生活。
然而,这里是汪府,所有事情都不一样。
叶绥像以往那般准时睁开了眼睛,她脸上带着初醒的慵懒,眼神略有些迷茫。
在看到床幔上那四喜帘勾时,她倏地回过神来:这里不是叶家西棠院,这里是她的新房,在汪府的新房。
边上一直等候的季妈妈和佩青等人,此时趋身上前,恭敬请道:“姑……夫人,您醒来了?梳洗用品都备好了,随听夫人吩咐。”
听到这声“夫人”,叶绥默了默,脑中更加清明了。
是了,她已嫁给汪督主,成为汪督主的夫人了。
昨日婚礼的点滴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记得,最后与汪督主在房中品尝剡溪茗,嗅着袅袅茶香,她觉得心中甚是安宁……
然后呢?然后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印象了。
她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大红嫁衣早已换下了,正穿着一身月白而舒适的绸衣。
“奶娘,昨晚……我是怎么睡去的?”叶绥合了合眼,这样问道。
她只记得剡溪茶香,其他的便一无所觉了。昨晚汪督主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他……
季妈妈立刻回道:“夫人,您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督……督主大人便唤了老奴等进来。老奴见夫人睡着了,便没有唤醒夫人。”
事实上,季妈妈心中都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是个异常警觉易醒的人,可是昨晚她们给夫人换了衣裳、取了凤冠,虽则动作极尽轻缓,但到底免不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还花费了不少时间,可是姑娘依然睡得很香。
大概,姑娘昨日真是累煞了。
梳洗过后,很快便有早膳送了上来,种类繁多、样式精致,让人一见就食欲大开。
奶娘和海妈妈初来乍到,这些早膳如此精致如此及时,想必是汪府有人妥帖地打点好了这一切。
她料得没有错,她刚刚用完早膳,便有人在院外候着了,道是请求拜见夫人。
来人,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面容看着甚是慈祥,也让叶绥感到并不陌生。
这个老仆一直跟在汪督主身边,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如今,她当然知道了这名老仆名唤封伯,猜测这便是后来为了救汪督主而身死的老仆了。
封伯身后跟着四个粗壮的婆子,微微躬着腰说道:“老奴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他身后的四个婆子也都弯腰低头,恭敬地说着拜见夫人。
汪督主身边得信得用的忠仆,叶绥当然敬重异常,她站了起来,道:“封伯不必多礼。”
她的目光,在这几个婆子身上扫了扫。看样子,封伯是给她送人来了,还是四个粗壮的婆子。
只听得封伯恭敬地说道:“夫人,这几个人是主子吩咐送来给夫人用的,可守着斯来院外院与院门。”wWW.ΧìǔΜЬ.CǒΜ
随即,封伯继续道:“府中之前并没有管事妈妈与丫鬟,幸好夫人带来了不少人。这几个人,夫人先用着。主子说了,贴身趁手的管事妈妈与丫鬟,还是由夫人亲自挑选。”
封伯年纪大,说话的速度却不含糊,不疾不徐,足以让叶绥听得清楚明白。
一大早,汪督主便给她送人来了,而且还是最外围的粗壮婆子。
显然,汪督主并非要在她身边塞人,只是担心她人手不够用。
她看了看这四个婆子。面容寻常、腰身粗壮,脸上带着粗使婆子所特有的怯懦和谨慎。
——和普通人家的粗使婆子没有什么差别。
然而,封伯说这几个人可以守着斯来院的外院与院门。
汪督主手底下的人、还是最先领到她跟前来的人,岂是一般人?
尽管她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但汪督主说这几个人可以守着,那便一定可以守着。
叶绥觉得她漏了点什么,当下也不及细想,便点头道:“劳烦封伯了,那么这几个人我便收下了。两个人守着院门,两个人在外院听候差使吧。”
这四个婆子的名字十分好记,便是“秋收冬藏”四人,只见她们恭谨回道:“谢夫人!奴婢定会好好守着斯来院的。请夫人放心!”
叶绥默了默,她刹那想起自己漏了什么了。
斯来院,便是她此刻所在的院子吗?这里是新辟的还是……汪督主以前所住的?
封伯抬头看了叶绥一眼,遂开口道:“夫人,这里便是府中正院了。以往主子住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其院名。早些日子,主子亲题了字,才有了‘斯来院’之名……”
末了,封伯脸上堆起了褶子,朝叶绥笑道:“老奴愚笨,总觉得这院名有些拗口,倘若夫人不喜,主子那里……”
封伯止住了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在等待着吩咐。
叶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话。
封伯哪里是愚笨,分明是人精一个,分明……对汪督主无比恭敬和贴心。
其实贴心的,何止封伯对汪督主?汪督主对她,同样无比熨帖。
绥之斯来,动之斯和。这个院名,是因此而来,是因她而来。
早在她嫁来汪府之前,督主大人已经想到了,这是为了她呀。
准备得丰盛的早膳、恰当趁手的奴仆、还有这正院院名……叶绥笑容顿了顿,心中激荡不已。
她虽则知道汪督主心底有柔软,既娶了她便定会对她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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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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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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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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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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