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我抱着熟睡的澍儿,看着怀里的他稚嫩的脸庞,好像有点太子的模样。太子从身后走来,给我披上披风,将孩子跟我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以后我们一起看着澍儿长大,一起教导他养浩然正气,成经纬之才。”
“天家的尔虞我诈过于惊险,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成长就行。”我看着沉睡的澍儿说道。
太子从身后绕到我面前,伸手轻轻的戳了戳澍儿脸上凸出来的小脸蛋,满意的抬头看着我说道:“你放心,我自小便看多了这些手足相残。我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遭遇这些,只是为了不然这些事情发生,只能是我不再娶,那就要麻烦太子妃娘娘给我生个十胎八胎的,扩充皇嗣了。”
我伸手摸向太子的脸,说道:“那太子可要努力点了。”
三皇妃没了以后,三皇子一时失去妻子,已经病倒在家中多日不上朝,而七皇子因娄嫔的事情也备受冷落。这日在东宫去太后宫里时,在轿撵上便看到太医院的人急匆匆的走过。岱秋看我眼神,抓住一个过路的太监塞了点银子打探情况。不一会,岱秋快步走回来,说道:“皇上在朝上晕倒了。”
我一想,让岱秋赶快点去太后宫里。皇上晕倒,最担心的莫过于皇上的母后了。刚到太后宫门口,便看到太后少见的坐着仪驾出门了,看上皇上得的并不是什么小病。
去太后宫里扑了个空,本来还想着去皇后或者寕妃那里,转念一想,此时大抵所有后宫嫔妃都在皇上那了。只能先在御花园里随意走走,留岱秋在太后宫里等等看太后什么时候回来。
刚走到御花园,迎头便遇到在花园赏花的七皇子清珩。本来扭头就想走,可是刚一转身,想了想荆尔容之前说的话,还是回了身。
他似乎心神不宁,眼神看着湖里,可是鲤鱼突然从湖里翻滚起来绕了个圈,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颤动。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皇上病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后,回答到:“如今父皇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母妃了,顺带大半也不会想要见到我。我刚到父皇宫里,便被皇后’善意’的劝了出来,让我在外面候着。”
我站在他身旁,看着水里两个人的倒影,因为水底鲤鱼的翻腾似远又似近。两人默默的站了一阵后,清珩又开口说道:“皇上这一倒下,太子监国,怕是要忙一段时间了。”
“你呢,三皇子这一病倒,朝中局势如此,你是如何打算的?”我轻轻的碾压手里的鱼食,问道。
“三哥不是一击不起的人,而我,我现在遭受的,是母妃做错事带来的果,我不怨,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阻碍自己从小要助三哥一臂之力的心愿。所以,虽说你是如也的姊妹,但我该还你的也还清了,我欠她的终究还是欠了。”他转过身对我说道:“日后你好好保重自己。”
我跟他四目相对,一时竟然有点泪目,吓得我赶紧转过身,避开他的眼神。暂缓了情绪,说道:“三皇子终归不是储君,你们无论做什么都逃不开夺储的逆名。你何不就此罢手,太子宅心仁厚,定不会伤害你的。”Χiυmъ.cοΜ
他笑了笑,说道:“自古哪个君王上位后不铲除异己?甚至有多少对帝位毫无兴趣的皇室手足遭受迫害。说到底,你只是在替太子说话。”说完,他转身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自那天后,我就一直待在东宫。太子跟清霁每日衣不解带的忙着前朝的事情。皇后也几乎天天待在皇上那边照顾。皇上的病势来势汹汹,一时竟然拖了大半个月才稍微见好,但仍然起不了身。每日给太后请安时,问起皇上生的是什么病,太后竟然闭口不提。
这大半个月里三皇子除了入宫探视皇上,也称病不上朝,对朝内太子监国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平日里站在三皇子队伍的朝臣议论纷纷,似乎对于三皇子的态度表示不解。
夜里太子忙得深夜才回房,我感受到冷风进到被子里,太子赶紧帮我掩了掩被子,说道:“吵醒你了?本来我想在书房睡,可是想到都好几日没有见到你了。”说着在我身边躺下。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感受到他的疲累,替他轻轻的揉着手指上的新茧,说道:“老三最近好像特别安静,我总感觉他不像是这样一蹶不振的人,你要小心点。”
太子闭着眼转过身将我揽入怀里,有点哑着嗓子说:“我知道,这个老三自小便是心硬的人,丧妻丧子虽说伤心,但不会使他这样完全颓废,他大抵是在密谋着什么吧。”
说完,便听到他沉睡过去沉稳的呼吸声。
皇上久病刚恢复康健有了意识,太后也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近来似乎不太太平,本来就信教的太后,觉得进来前朝跟后宫都灾病繁多,请来天鉴师卜卦。天鉴师一番卜卦后,决定请来德高望重的破源法师举办一场法事。并要求后宫所有妃嫔及子嗣,无论宫位多小,都要出席法事现场,齐为皇上祈福。
这天来太后宫里请安时,我终于见到了近一个月未见的皇后。皇后消瘦了一些,但是气色还是不错的,想来这段时间对皇上的悉心照顾,也让皇上对皇后重视了许多。在太后那寒暄了一阵,陪她用完午膳后,太后便回房间里休息了。我起身送皇后往外走,看四下无人,便悄悄问起皇后:“父皇这病,是怎么一回事。我看近日三皇子安静得很,似乎有点奇怪。”
皇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这病你就不用管了,跟祾儿应是无太大关系。皇上也近天命之年了,难免…偶尔也力不从心,偏信术士一些回天丹药,这次便是过量服用丹药导致的。”
我一听是这种事情,应允了一声便赶紧低下头,扯开话题问道:“刚才太后所说的法事,需后宫女眷悉数到场,娄嫔虽说已经打入冷宫,可仍居嫔位,作为七皇子的母妃,三皇子的娄妃母,按理说还是需要出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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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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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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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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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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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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