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我面前,在我面前蹲下,握着我的手说道: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不能跟你联系。我跟母亲提了你要娶你的想法,母亲要求我为家族做一些事情方能同意。我自那天后一直在江南处理家中事务,半华也跟着我一起去了。不能及时告知你,是我的错。幸好今日我及时赶回来了。”
我看他憔悴的脸,不忍的摸了摸他,他把脸靠在我的手上,显得十分疲累。
“你为什么不找个奴婢通知我,只要你告诉我,哪怕不说事因就叫我等你,我都会等你的。”我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他,但是仍然为这件事情心有余悸。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一到家中就发生了事情,来不及安排人告知你。如也,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母亲已经同意我为你赎身,你等我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将你娶回家了。”
“你我身份悬殊,我知道你母亲断不可能同意你娶我为正室。你为我赎身我已经很感动了,日后我不求身份,只希望我们两个人能携手共度一生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音离起身吻了我。我感受到了他的热烈的气息,他的吻落在了我眉梢,我的鼻尖,我被他抱起轻放在了床上。纱幔落下,他俯在我身上,我因紧张而握紧的手被他慢慢撑开。绸服褪去,双腿轻颤,我沉溺在痛与爱的边缘垂死挣扎。
第二天清晨,我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看着身边的人的睡颜。发现他的睫毛微微一颤,我赶紧起身穿衣收拾面容。还没离开床边,他的双手从身后伸出,顺手握住了我的腰,慢慢往上挪动。
“夫人这么早起床做什么?”
“穿衣裳”
“现在穿什么衣裳,等下不是还要重新穿”
说罢,我整个人被往回拉到床上,压到身下。
晌午,皎月到房间伺候我时,看着我揉着膝盖与手腕,偷偷的笑了起来。
我看着午膳圆桌上的凤尾鱼翅、绣球乾贝、鲍王闹府、云片鸽蛋…心里想被人重金赎身果然待遇马上不一样啊。
音离梳洗完毕来到桌前,午膳我们就在互相夹菜互相喂食以至于皎月半华完全看不下去中度过。
午膳过后,我在庭院内月季树下弹琵琶,音离在一旁抚琴。
我唱道: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一曲完毕,音离走到我身边,在一番踌躇后对我说,
“明日开始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把你娶回府中。”
“是家族中的事务吗?”
“是的,也是母亲答应我为你赎身的条件。”
“好。我会在沉香楼等你。”
他用右手的尾指拉着我的尾指,说“你可答应我了,这辈子你已经嫁给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等我”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理解他身处大家族的无可奈何。
当晚音离就离开了沉香楼,我仿佛在一天内经历了悲欢离合。虽然我心里我还是相信着音离,但是也吩咐了皎月为我准备红花羹。
在音离离开后,我在沉香楼的身份就显得尤为尴尬。虽已被赎身,却又无人娶走,早几日大家可能以为是在准备出嫁,渐渐的,发现音离没有再上门后,流言蜚语也开始满天飞。我倒是习惯了这种环境,每天就跟皎月捯饬捯饬香料,研究曲谱。
在沉香楼待了十几天后,显得越发的无聊。这日听皎月说有娄家的人到前院找玉娘,我心里想着难道安排亲事的人已经来了,赶紧叫皎月为我梳妆打扮,准备到前院看看。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我在前院透过窗户见到了娄家的人。来人是娄家的管家,朱管家。大概四十来岁,虽是管家,可一身所着布料绝非一般的绸布,无论面料还是刺绣都是上乘之品。玉娘作为我的义母,将管家招待到了雅间内就座,我赶忙拉着皎月躲到隔壁的雅间听听他们说什么。
管家坐下后,便说道“我这次来,是代表我们娄家来谈谈少爷的事情的。”
玉娘让人看了茶,回道“虽说我们如也出身不好,但是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就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外貌在京都也是拔尖的。”
管家笑了笑,“在沉香楼长大,琴棋书画再精通,那也是出于青楼,那水准怎可与京都的世家相比。外貌我倒是没见过,不过能迷得我们少爷神魂颠倒,相信不止外貌出众,这青楼的媚术也没少用吧。”
玉娘平常哪里受过这种气,脸上虽神色已经很不好看,但还是忍住了。问道“看管家这意思,难道是想作废这件亲事。我们如也怎么说在音离公子为她赎身前也是个清白的姑娘家,音离少爷在花魁之日已经同她圆了房,也说好了会娶她回家。我们知道娄家的大户人家,我们不奢望嫁过去作为妻室,只希望安安分分的做个妾室,让如也服侍公子一生也就够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低声下气说好的玉娘。
管家瞥了玉娘一眼,说道“以少爷的身份,你们还想做妾室,你们连外室都不配。做个通房丫鬟已经是高抬你们了。而且花魁之日,少爷也给了足足五千两给你们姑娘赎身。你们姑娘我看也是打算挂牌的花娘,这身子干不干净我不知道,反正出来卖的,五千两卖个初夜你们也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是不会让这种出身的女子进入娄家的。少爷这几日会成亲,成亲后他便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少爷了。不然,我们娄家随时可以让你们沉香楼在京都开不下去。”说罢,管家起身径直走了,留下玉娘坐在椅子上。
我在隔壁雅间听着这一切,原来,我跟音离的之间,竟然有这么多阻碍。
玉娘走出雅间房门,刚好遇到我在隔壁雅间出来。她问我们是否都听到了,我点了点头。
她说“音离为你赎身的五千两银子,我拿一千两,剩下四千两你自己留着。如也,好在音离至少给你赎了身留了银子。你拿着银子,日后可以离开京都,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开间小店,重新找个普通人家嫁了。”说完玉娘叹了叹气,平常富贾之家娶青楼女子当妾室也时有发生,更何况如也也是个清白女子,不知娄家妾室门槛为何如此之高。
跟玉娘谈心了一番后,我接受了玉娘让我离开京都的建议。但我仍想等到跟音离约定的一个月之期到再走,无论他会不会来,我都想要再相信他一次。
皎月看我自管家来了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就硬拉着我去看热闹散心。我们走到了京都的马道上,七皇子府跟兵马大将军府在皇城的两侧,刚好迎亲的队伍可以绕京都的马道走一遭,难怪今日热闹至极。
皎月抑制不住爱热闹的性子,一边蹦蹦跳跳看向远方,一边说道“据说今天还可以看到骑在马背上的七皇子呢,这皇子可是平常没办法随随便便见到的呢。”
我听到隔壁也在围观的大娘们说:听说今天是七皇子娶妻之日,娶的是兵马大将军的女儿荆尔容。这位大小姐可是跟七皇子自小青梅竹马一齐长大的,姨母还是诚王妃。据说容貌绝色,弹得一手好琵琶。
熙熙攘攘的声音从街边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应该是七皇子出现了。皎月看蹦蹦跳跳并不能找到一个好角度看热闹,拉着我走到了街边的商铺台阶上。这下我们终于占据了高点,可以看到街道热闹的景象了。
队首八个侍卫举着八把四角龙子幡迎风飘摇,后面跟着金丝镂空车,放着一卷一卷的锦缎绸布,还有源源不断由人抬着绑着花球的箱子,约有一二百箱,大抵是金银财宝或玉器瓷器,好不气势。队伍后头有一个穿着红绸青红鸳鸯喜服的男子骑于马上,由于队伍太远了,只能勉勉强强看到一个轮廓。但是他身后的花轿却十分引人瞩目,花轿约有平常花轿四五倍大,轿身整体呈金色,轿顶镶嵌有各色宝石,顶尖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引得路人纷纷赞叹,这有娄家做外戚,果然这七皇子娶妻一掷千金豪气十足。
随着四五百人的迎亲队伍缓缓前行,我渐渐的看清七皇子的脸。这个人的脸、眼、鼻、嘴甚至抓着马鞭的手,都让我十分熟悉。皎月完全惊呆的看向我,
“这个人,不是音离公子吗?”
我茫然的走在路上,身后传来无数平民百姓羡慕的声音,整个热闹的气氛跟我格格不入。原来娄家说的配不上,是这个意思,我终于明白了我跟他之间阶级的差距。经过了他平日爱光顾的酒馆,我进去让小二把店里所有的酒种都来一坛。皎月在我身边阻拦我,我跟她说“反正我现在有钱了,又是自由之身,随便花点钱买酒怎么了?我就是要感受下随意花钱的感觉,这么随意的日子我还没过过呢。”
说完,我拉着皎月跟我一起,醉酒在酒馆里。连续三天,我都沉溺在醉酒里,每天晚上玉娘派人来将我带回去沉香楼,午后我又来到酒馆。我在逃避,一个月之期就要到了,我怕他来,又怕他不来。我想起他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我想起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我每夜闭眼都会看见他在喜房内揭开结发妻子的红盖头,两人相拥在一起。为了让脑袋不要想这些事情,我只能夜夜买醉,依靠酒来让自己入睡。第四天的午后,我睡醒梳洗完,才想起还有七天就到了一月之期。玉娘推门进来房间,看到已起身,便让我坐下来。玉娘近几日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的事情脸色一直很差,平日无论身子如何不舒服都会浓妆艳抹,这几日竟都只是略施粉黛。
“如也,音离公子的身份我听皎月说了。你听玉娘说一句,不要离皇族的人太近,女人在宫廷里只能是被牺牲的角色。这是音离公子给你赎身的那五千两银票,我都给你,你这几日就起身离开京都吧。”说罢,玉娘把银票都塞到我手中。
“玉娘,我想等他来。”
“你听我的,玉娘这些年在京城听过了无数平凡女子想要嫁入皇族的故事。没有外戚背景,在后宫只能是被白白欺负。你的夫君再疼爱你,终比不过其他女人的心计使坏,慢慢对你厌倦。与其日后为了他凄惨了却此生,还不如潇潇洒洒的为了自己而活。我跟你娘这一生都为了男人付出了太多了,我希望你为了你自己好好活着。”
玉娘在沉香楼服侍过诚王一段时间,看来是真的爱过他。诚王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沉香楼了,可玉娘一直都没有再挂过牌,仍为了他保持着自己的清白,自己仍然只属于他。
我抱着玉娘痛哭,我知道我这一走,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日日陪在她身边了。我自小是她抚养长大,并不能为她分担沉香楼的事务,还一直让她担心。我再这样买醉下去,她肯定会一直担心我。我只能离开这里好好生活,才能让她安心。
“玉娘,我会离开京都的。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生活的,不会让你担心。我不在京都这段时间你要保重身体,等我安顿好了就来找你。”
“我已经让皎月收拾好了你的细软,她日后就跟着你了。你们今日就走吧。”
“这么快?”
“我怕万一这几日音离公子来找你,你就走不了了。所以趁着今天他还没来,你还是先走吧。”
“我…。玉娘,我舍不得你。”我拉着玉娘的手,“他来就来,我不见他就好了。”
“傻丫头,他是什么身份,我可不想背上违抗皇族命令的罪名。”我也担心我跟音离的时候会让娄家对沉香楼下手,便答应了玉娘今日离开沉香楼。午饭后,玉娘送我到沉香楼门口,将母亲死时手上的匕首给了我,望能保我平安。Χiυmъ.cο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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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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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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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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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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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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