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人参虽然不是产自长白山,但也是千年人参,可否用来救命?”
华珍的原本是想要救出韩锦泽,没想到他们以次充好,拿来了南楚的人参。
“这是祁连山的山参,药效自无法与长白山的比较,但好在这真的是个千年参啊!南楚皇室能拿出这样的宝贝,想来兰王很受皇帝的重视。徒儿啊,你的眼光真毒。”
“师父不要挖苦我了,这人参是拿来煎药还是泡水,该怎么给他服下呢?”
华珍伸手试了试常李的额头,“他已经发烧了两日,此时进补凶险万分,人也会非常痛苦。若他能够忍过去,便能活下来。”
白香月给常李用湿帕子敷额,他的额头滚烫异常,华珍将他的领口衣袖处全部剪开,好让身体降温。
“师父,千年人参用药凶险,若不用药又会如何?”
“若不用药,他今晚会醒过来一会,回光返照,最后长眠于此。”华珍的语气非常淡定,他已入耄耋之年,看过数不清的生生死死。年轻时对病人的死亡会愧疚无比,但随着年纪的增大,看的越来越淡。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要把人收走,人力也是无可奈何。他只等白香月做决断,是救还是不救?
白香月抚摸常李的手掌,练武之人手掌会有许多茧子,常李也不例外,她将常李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常李,想要闯过这一关会很痛苦,也许你记挂着冬香和你们未出世的孩子,但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想你活着,请你为我活下来。”她一边说,泪水一边滑落。那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她并不想哭泣,泪水滑落到常李的手上。
“师父,求你救他。”白香月下定了决心。
“好。”
华珍拿了那人参去煎药,约莫两个时辰后,他将汤药递给白香月,“这药喝了以后,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坚持过去十二个时辰就没有大碍了。徒儿,你自己的身子还没有养好,我看你还是安排几个丫头来伺候着。”
白香月摇了摇头,“不用了,师父,我就在这里守着。”
“也罢,为师给你的凝香丸你别忘记服用。”
“是,师父。”白香月一勺一勺地喂药,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常李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不能死!xǐυmь.℃òm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白香月不停地给常李换冷帕敷额,她自言自语说道:“常李,你一定要活下去。熬过这一关很痛苦,但你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你的母亲还被困在北柔,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恨漓汐,若你活下来,我可以助你回去报仇。”白香月的双眸中,散发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光亮。她要让常李有活下去的信念,自己首先也要坚定这个信念。
“漓汐残忍地杀害了冬香,我白香月一定会找他报仇!常李,我不想一个人回去报仇,我需要你保护我。”
常李昏昏沉沉地躺着,汤药喝下去后,只觉得胸口像在被火烧一样,几乎呼吸不了。他隐隐约约听到白香月在和自己说话,却又听不太真切,直到他听清楚了那句“需要你保护我”,仿佛抓到了什么,他不想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苦苦地挣扎着。
白香月看不到常李的心里活动,但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很痛苦。而她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又两个时辰过去,夜已深,白香月握着常李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太困,这一睡竟然还很安稳,打雷都没法惊醒她。
蓝辰兴忙完一天的琐事,没想休息,却听到雷声,想起白香月还在照顾常李,他立刻披上斗篷去了西厢房,可当他推开屋子时却愣住。香月,难道你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吗?他慢慢走到床前,看着白香月的双手,睡着了还在不忘握着他的手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弥漫着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从前他面对白香月是自信的,而且是互相信任,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想来常李三番五次地救她,会对这样的男人产生感情也是情理之中,想到此处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常李昏迷之中胡乱喊着胡话,依稀能听到他在喊“香月”。
蓝辰兴深吸一口气,遏制住自己的冲动,将斗篷解开,披在白香月的身上。而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父皇曾经告诫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能在白香月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就是因为听了耶律才的话。如今对他来说,夺位才是最首要的事。若自己杀了常李,白香月必然会跟自己翻脸,反而得不偿失。
暴雨下了一夜,清晨,一股邪风将西厢房的窗户吹开,冷风吹了进来,常李咳嗽两声,睁开了眼睛。他先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又看到白香月趴在床边熟睡,自己的右手还被她双手握着,心里一阵狂喜,而后一阵猛咳。
“你醒了?”白香月被咳嗽声惊醒,看到天已经大亮,常李在猛烈地咳嗽,简直像在梦中一般。
华珍匆匆茫茫地走进来,“哎呀你别傻坐在地上,快起来给他倒杯水喝。他再这样咳嗽下去,伤口非要崩裂不可!”
“哦。”白香月赶紧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斗篷,想来半夜时蓝辰兴来过,她没有多加思索,反手将斗篷给常李盖在身上,而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华珍为他诊脉,发现他脉象突然加快,显然刚才是因过于激动才引起的咳嗽。,白香月站立一旁,小心地问道:“师父,是不是无碍了?”
华珍瞪了她一眼,“哪里有这么容易,在他完全康复前,你一刻都不能放松。把茶碗给我。”
白香月忙把茶碗递了过去,华珍给常李喂了一口水后,说道:“你刚才瞎激动什么,才救回来你半条命而已,若想要完全康复,还要继续吃药休养,伤口绝对不能沾水也不能碰到,如此休养十日,应当无大碍。”
“是,师父。”白香月恭顺地回答。
华珍又道:“三日后,让他下地走动走动,但不能碰到伤口,也不能累着。”
“是,师父。”白香月行了一礼,笑道:“多谢师父叮嘱,您回去休息吧。”
华珍自然要回去看着煎药,他走之前又嘱咐道:“女娃娃,你自己的药也别忘了吃。”
好不容易送走了华珍,白香月这才有机会和常李单独叙话,她坐到床边,上下打量着他,双唇依旧惨白,这证明气血亏损还很严重。
“是不是很疼?”
常李轻轻摇摇头,“不疼。”
这谎话三岁孩子都不会信的,他的伤很重,若不是神医华珍医术高超,人早就死了。
“我们在哪?”常李发觉他们并不是在客栈,这个厢房的陈设很是讲究,床铺柔软,竟像是回到了北柔王府一般。
白香月幽幽地说道:“这里是白帝城,我们在兰王府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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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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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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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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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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