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座极尽奢华的大宅子,开有一扇朱红色的巨大漆门,门足足有三米来高,门楣上挂有四个门档,并悬挂一块由紫檀精制的门匾,上书“段府”二字,看上去着实威严无比。门口蹲着两座洁白如玉的花雕狮子,睁着两个铜铃般巨大的眼睛,镇守着身后这座宅子。
此时,门前一群穿戴华贵的大人孩子,正跪在地上朝面前的皇帝磕头。为首的便是这宅子也是这个家族的掌控者——段老爷,他年过不惑,双鬓略有星点银光,但黑色的长发过肩,用一金色发髻套一白玉簪子束在头顶。他尖下巴,双目狭长,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尖钩瘦鼻,薄而长的唇线,年轻时的风韵犹存。
旁边则是他的的妻室级孩子,一家老小迎接着当今圣上。皇帝年纪小得多,约莫三十出头,今日朝中无事,便来他最喜爱的大臣这里走走。带的随从不多,只跟有四个带刀的便衣侍卫。
“平身,随朕进屋再说吧!”皇帝一摆手,招呼众人道。于是众人缓缓起立,分退到两旁,等皇帝走过去,就随后跟上。
段老爷乃当朝重臣,掌管朝中财务分管,皇帝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众大臣中,皇帝又和这段老爷说得来,两人经常在宫里或者段府的凉亭下棋谈论天下之事。故而,段老爷在朝中虽说未官居一品,但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今日皇帝微服而来,想必又是来找他闲聊下棋吧。段老爷微微弓着身子,在皇帝身后时想到。这个皇帝虽然年纪看起来轻轻,但是心机颇深,对于这些朝中的官员都摸得一清二楚。
进入段府大门,首先便是一条长长的宽路,铺着青石,两侧种有垂柳,微风袭来,甚是凉爽。再走就是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清澈,隐隐有红鱼游过,水声泠泠,悦耳动听。过桥之后便是一座威严的建筑,这就是段府的迎宾厅了。
迎宾厅宽阔高耸,雕龙画栋,上面铺满琉璃瓦,四角雕有九只瑞兽,作朝天吼叫状。入门以后,抬眼正上方便是一块由先皇题字的牌匾,书有“浩然正气”四字。皇帝信步走入迎宾厅做了首座,抬手叫段老爷留下,让其家室自行散去。那四个带刀侍卫,站立在迎宾厅外守候。
厅内铺着厚实的地毯,桌椅皆是名贵的木料,有的台子上放有瓷器,玉器之类的装饰品。下人将上好的茶端上来,递一盏到首座的皇帝桌上,又下来递一盏道右手坐的段老爷桌上。
皇上端起茶碗,白色的热气慢慢飘散上去。
“段卿,近来好久未曾切磋棋艺咯。”皇帝说完抿抿茶,然后马上道:“哟,你这茶可一点不比宫里的差啊!”
段老爷微微笑着,欠身说道:“皇上您又过奖了。我这区区黄山毛尖可比不了宫里的大红袍碧螺春呐。”
二人絮絮叨叨又谈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诸如陕西刺史有可能暗地里搜刮民脂民膏,长江下游又出现涝灾,西北的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过幸好高建北大元帅在之类的事。天下之大,全由一人做主定夺,确实令人疲累。
说一会儿话,皇帝便忍不住棋瘾,拉住段老爷,去后面花园凉亭里下棋。
漫步踱到花园,花园面积颇大。种植几种名贵树木,大多确是杨柳松柏之类,草坪里的草茂盛的好似滴出翠绿的颜料来。原先流过进门那座桥的小溪流,在这后院形成一片大的池塘。池塘里金鱼一群群的游来游去,阳光穿透尘埃,照在水面上,风吹过时波光粼粼。Χiυmъ.cοΜ
在东边的岸边上,向这池塘里修建了一个迂回的小走廊,到头有一座凉亭,直接可以深入到池塘的中央。池塘中央的水更为碧绿,就好似一块巨大的绿色翡翠。两人每次下棋必定选这里,因为这里既凉爽幽深,又不容易被人打扰。
两人边下棋边继续聊些琐事,一般都是皇帝说话段老爷聆听,这次说的都是皇宫后宫里的那群妃嫔,一个个勾心斗角,争宠夺爱,天天烦着皇帝,着实烦的皇帝心里窝火。但又无处可发,毕竟这都是他当年一个一个的自愿封妃封嫔的,所以这苦水他就来跟段老爷说。
段老爷妻室倒是不多,正妻姜氏,两个小妾王氏和吕氏,也是他自己喜爱娶回来的。不过只有正室给他生育有一儿,另外的小妾却无人育有孩子。这个独子段斯齐,由于没有玩伴,所以找来一个家丁的小儿子给他陪读,这小家丁唤作笑慕然。
从小就当了富人大户家的家丁,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两人相处的倒是不错,整日一起读书玩耍,但是笑慕然这位陪读的成绩却明显高于段斯齐这小公子哥。所以免不了受段斯齐的欺负,但六七来岁的小孩子之间也就是打打闹闹,并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就在段斯齐的老爹和皇帝下棋的时候,这俩孩子下了夫子的课,段斯齐追逐笑慕然来到花园。上节课堂上夫子出对子,段斯齐又不如笑慕然对得好对得妙,于是下课后笑慕然一溜烟就跑到了后花园,想躲着段斯齐。
无奈段斯齐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下课一转身也追了过来。他俩一路打闹,跑到花园里皇帝和段老爷下棋的这个池塘边上。跑在前面的笑慕然到了岸边之后一边沿着池塘跑一边往水里看去,但见一大群红白金三色混杂的鲤鱼群,正在聚在一起吐泡泡,水面上挤满了细小的泡沫。
笑慕然不由觉得十分有趣,不再跑动,蹲下来仔细观看这群鱼到底在干嘛呢?池塘里的鱼大都是一尺来长,却见那群杂色鱼的中央有一尾金色鲤鱼,头颅极大,身子三尺来长,好似成了精。这群鱼却都是围着这巨大的金色鲤鱼打着转儿,形成一个圆形。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不免微微吃惊,这圆形完美的有点过分了。
不一会儿,却见有的鱼分离出去,有的鱼接近中央的巨大金鲤,继续围着它转圈,所有的鱼嘴里都不断吐着细小的泡沫。
笑慕然更吃惊了,这竟然是形成了一个八卦图的图案。这图案和在夫子昨日交的《道德经》上的扉页画着的那个图案一样。还记得夫子说的。道德伦理遵循其长,避期短也。
这时,段斯齐偷偷向笑慕然背后蹑手蹑脚的走来,他看笑慕然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很入迷的样子。心想一下抓住他,揍他一顿,看他这次对对子又敢超过自己。等已经走到笑慕然身边很近的地方的时候,笑慕然正在为这群鱼惊讶,心想,得赶紧叫段斯齐来看看,不然一会儿看不到了。
所以,笑慕然扭回头朝来的路跑去,想叫段斯齐来看。谁知这时段斯齐竟在他身后想抓他呢!就在段斯齐往前一扑,准备抱住笑慕然时,笑慕然正好转头抛开。
只听“扑通”一声响,水花四溅。池塘里的鱼立马散开了,向四面八方游去。笑慕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什么时候段斯齐在自己身后啦!却见这段斯齐并不会游泳,一个劲儿在水里面扑腾,弄得水花四溅。笑慕然也不会水,急忙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段少爷落水了!”
坐在亭子里下棋的两人早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段老爷抬头看到自家的陪读书童笑慕然正在大声呼叫。他心里一急,扔下棋子,就跑出木质回廊,看自己孩子正在水里扑腾,把上衣对襟外褂儿一脱,跳下水去。
不多会儿,便将落水的段斯齐捞了上来。这时,段府的家丁丫鬟也都听见呼救的声音赶来了,看到湿漉漉的段老爷抱着昏迷的小少爷正在岸边,都吓得脸色微白,一时手足无措。大管家这时急忙吩咐几个丫鬟去拿干衣服,自己上前想去抱段少爷到屋里,却被老爷一把打回去。
皇帝也走了过来了,询问什么事情。段老爷道:“小儿不幸落水,至今昏迷不幸,臣不能继续陪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走过去看了段斯齐一眼,关切的说道:“快去叫大夫来看看,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吧。你不用管我,我在你这后院散散步。”
段老爷谢过皇上,一脸阴沉,看着笑慕然。笑慕然看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那大管家早已拧了他胳膊一下,低声呵斥他闯祸了,众下人都在看着他),早已小脸煞白,不知如何是好,简直要哭出来了。
“哼!”
段老爷一挥袖子,赶紧抱着宝贝儿子段斯齐去换衣服了,下人赶忙跟着去了。笑慕然心里忐忑不安,身体都有点微微发抖。他也赶紧跟上,希望可比出了什么事,这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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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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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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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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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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