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拿酒来。”风绝尘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站在外头伺候的小厮听到。可怜的小厮仍是摸不着头脑,但碍于是主子命令,只能乖乖走去酒窖。
梦云看着风绝尘的小厮哭丧着脸从酒窖里拿出几壶酒,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魔。
“等等,风大人今天有客人?”不然怎么可能要拿四五壶酒这么多。
“没有啊。”小厮一见到熟人,不禁大吐苦水,“大人一回来就在房间一个人喝闷酒,这都是我今晚第四次来酒窖了。真不知道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平日都不是这样的啊……”
大受打击?
“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隐约抓到一点线索,却又不能肯定。
“快到晚膳的时候吧。”
那就是撞上了。
梦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快到晚膳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回来了。一个是她家一扫阴霾如沐春风的小姐,另一个则是病愈归来的白衣,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事情,他们的气氛和平日大有不同。
“我看你也累了,反正现在我手上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回房歇着吧,我帮你端过去。”
“真的吗?”小厮听后如蒙大赦,连忙把盘子交给梦云,自己溜得没影。“谢谢你啊梦云姐——”
梦云摇了摇头,转身朝风绝尘房间走去。敲了门,听不见里头任何回应,她大着胆子推开门,马上就问道一股刺鼻的酒气。看了一眼桌上横七竖八的酒壶,她算是弄清楚为什么酒气会这般浓烈了。
她担心的人就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不见平日飒爽的英姿。所有的话语到嘴边尽数化成一声轻叹,梦云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桌上的酒壶,来到风绝尘身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风大人,夜凉,我扶你到床上睡吧。”
风绝尘稍稍侧过头,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楚来人,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时候,会来这里的也只有大胆妄为的柳非烟而已,所以,他能有所期待吗?
梦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看着她的侧脸,沉默不语。
梦云扶着他走到床前,他还在看着她,若有所思。
等梦云想要替他脱去外衫时,他动了。
风绝尘抱着梦云时,她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他吻上她的时候,她的泪滑出眼眶,依旧没有拒绝。
他进入她,低喃柳非烟的名字时,她的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之中,咬紧嘴唇。
一觉醒来,风绝尘边按住发疼的太阳穴,边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身边的褥子上还有点点干涸血迹。他心中一震,脑海中闪过所有可能出现的人,纤云阁的黄花闺女不多,很快他就把答案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他整了整衣服,压下此时纷乱的心,抬步走到梦云房前,敲了敲,里头并没有任何声音。他拉住旁边经过的小厮,问清梦云在什么地方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就义般来到柳非烟的房间。m.χIùmЬ.CǒM
和思雨玩得正欢的柳非烟听到敲门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这时间会来找自己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好时,她本来是不想开门的,可在看到梦云侧过头时露出颈侧的吻痕后她没有不开门的理由。
“思雨,去开门,顺便把白衣叫过来,然后你乖乖回房,等姐姐处理好事情再来找你。”什么时候这两个进展得这么快的?不过看梦云今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和理想中的进度有些出入,莫不是……
思雨应了一声,梦云来不及阻止便让她打开了门,门外正是面无表情的风绝尘。
“进来吧。”柳非烟在里头说道,感觉自己身边的梦云倒抽了一口气。
三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直到白衣施施然走进来。看到这个架势,他也只是挑了挑眉,向柳非烟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看来这件事要谈很久,大家都坐吧,别像根木头一样站着。”等三人都坐下后,柳非烟抬头看了白衣一眼,“你和风绝尘谁比较厉害?”没中毒之前这个问题不容置疑,可不知道中毒之后白衣的实力会不会大打折扣。
回答她的是白衣的轻笑。
“点了这两个人的穴道,除了脑袋哪里都不能动的那种。”
白衣的手指比风绝尘先一步点过他的穴道,之后给了梦云一弹指,两人在瞬间变成了两尊木头人。“你要做什么?”他发现自从两人昨天袒露心迹之后,自己对柳非烟已经去到言听计从的地步,连这种无理的要求都不问理由。
“我只是想知道风绝尘今天这么早过来是来提亲的吗?”她回答白衣的问题,看着的却是风绝尘,“我身边的人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被让人占了便宜。”
白衣听完前半句后悬起的心在听完后半句后放了下来。
“小姐……”梦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柳非烟,惊讶她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风绝尘也是一脸讶然地望着她。
“我有眼睛。”她懒得解释梦云通红的眼和脖子上的证据以及风绝尘懊悔的表情的原因是什么。“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的意思。梦云,你先说。”她是女人,有必要维护女人的权利。
“我……”她看了风绝尘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歉意,“是我不知廉耻勾引大人的,和大人无关。”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或疑惑或吃惊地看着柳非烟。最意外的莫过于被打的梦云,她眼中含泪,整个人愣住。
“我最讨厌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女人了。”她甩甩发红的手心,不想去理会上面传来火辣辣的痛,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向另一边求救。“有伤药吗?只要能止痛的就好,要不呼呼也能将就。”
看着肆无忌惮伸出来的手,白衣认命地将手覆于其上,却不料柳非烟突然收拢五指,死死将他的手握住。“还是放手比较好。”毕竟还有别人。
“好吧。”她扁扁嘴,也不强求,反正目的达到就好,“自己喜欢的为什么不争取?这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现在是把握的大好机会,为什么要拱手让出去?”柳非烟看着梦云,语气出乎意料地严厉。
“因为……因为我不是小姐你啊!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虏获男人的心,可我不能啊!”
突然的情绪崩溃让风绝尘眉头一紧,连白衣听了也流露出一丝心疼。
“轻而易举?”柳非烟冷哼一声,“如果说风绝尘让你发永远不要爱上他的毒誓,你是不是连誓都不敢发就会回家哭爹喊娘捶心肝以后再也不见他?”
梦云不知道柳非烟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去承受这样尖锐的话。
“我发了誓,然后又马上毁了誓,连命都赌上了。这样也叫轻而易举?没有什么做不了的,只是你做这件事的决心到什么地步而已。既然连最后一道防线都越过了,为什么还在纠结怎么进门?你以为你放手就是对彼此都好既能让自己当圣母又能维护风绝尘的名声吗?信不信我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让你这种努力付诸东流?懦夫!”
梦云和风绝尘两人的目光都在柳非烟和白衣之间流连,最后一致停留在白衣身上。白衣站起来,走到柳非烟身边,半蹲身子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了一声抱歉。
柳非烟聚拢的眉峰慢慢散去,樱色争取机会爬上她的脸颊,看上去更加动人。
“所以说,我并不比你轻松许多,因而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放弃。”她叹了一口气,从白衣怀中退了出来,“那风绝尘,你的意思呢?”
看到白衣和柳非烟两人刚才如此的亲昵,他就清楚她找白衣来的原因了。“昨晚,是我的不是,我……”
话未说完就被柳非烟打断。
“正常人都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所以你只要回答我你会不会对梦云负责就行。”古代的女子最重贞洁,所以她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大业未成,何以成家。”他咬咬牙,吐出这八个字。
梦云脸色一白,如果不是白衣点穴定住她的身子,恐怕她早就摔在地上了。
“这是原因,还是结论?”柳非烟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挖两个洞。
她一直以为风绝尘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没想到他却能说出这样混蛋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兼而有之。”他没有说谎。
“白衣,要是你以后敢对我说这八个字,我就拿刀划花你的脸然后顺手把你阉了!”她不忘趁机做机会教育。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声轻笑,她却听懂了其中包含的承诺。
“你昨晚为什么就没想过大业未成何以成家?梦云不是妓女,不能用钱来打发更不能用这八个字来打发!我今天再教你七个字,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一个家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完成你的大业呢,风、大、人。”
“小姐——”他瞠大眼睛看着柳非烟。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要你这个月娶了梦云,若非死亡,不准离婚不准再娶更不准纳妾!”若能让这两人幸福,就让她一个当罪人吧,“梦云对你的好你真的一点都没有体会到吗?还是说你准备看着梦云一人守着不洁的名声嫁给别人,又或者是看着孤儿寡母孤苦无依?”
风绝尘把目光移到梦云小腹,再不言语。
“小姐,你是说……”连梦云也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你们一定很期待吧,这里头很可能会有一个神似风绝尘或者是很想梦云的孩子。”她微微一笑,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对这场婚事已不再抗拒。“所以,你们就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吧。风绝尘,你是男人吧,拿出一点男人的担当好吗?别让我瞧不起你。现在,白衣,解穴,送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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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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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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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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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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