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道:“去理伤了,在红竹苑。”
“红竹苑,红竹苑,对,对对。”老太太糊里糊涂的咕哝两句,听见春红的语音:“大少奶奶,别听她们的,我们行的端做得正,不怕!”
银嘉倒在地上,一脸泪痕狼藉,丫鬟们在旁边说三道四,春红扶她起来,凄绝的眼神恍惚失措,老太太走过来,憋着气大叫一声:“不要脸的骚蹄子!”与此同时,一个生硬的耳光落下,春红唬的惊叫,银嘉捂着面颊,惊恐的看着她们,头沉沉而目昏昏的。
老太太竟破口大骂,原来她把张云俢的话认以为实了,咬定银嘉是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一面愧责的捶胸顿足,怪自己当初没有果断的拒绝这个孙媳妇。邱氏也骂她勾三搭四,她哭着辩解:“我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是误会!”老太太拿拐杖赶她,她吓得跪地,任拐杖打在肩头,老太太情绪激烈,气的晕厥。
又当月华,黑糁糁的夜色伴着幽凄的笛声,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赵恒宇很不情愿的进了赵萌的房间,只见她背对坐着,待他走近,只听她冷冰冰的说:“他们知道了,都知道了,我娘不会放过你的。”边说边用帕子拭泪。
赵恒宇惊异的皱紧眉峰,着急的抓住她的双臂,恨恶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说的!”
赵萌涣散的目光移到他脸上,微微颤抖:“是旬绍棱和司马承,他们两个串通一气把我害了,而且,我们的事也被郭川知道,还有爹娘……”
赵恒宇大吃一惊,身体像被冰水贯彻,怔怔的而不能做任何举动。“我真是大错特错了。”过了许久,他才僵硬而深入心扉的说,“我不该跟自己的堂妹发生关系,一失足而千古恨,我会变得臭名昭著,我这辈子都会被你毁掉!”
赵萌抱住他的脸就吻,用力的肆意的,被他猛地推开:“你疯了!”
“我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是真挚的!恒宇,我不要听到你后悔。”赵萌狼狈的啜泣。
赵恒宇使劲揩被她亲过的地方,怒道:“你醒醒吧,就当是一场春梦,从此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恒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怕爹娘不同意,没关系,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不说,一辈子就这样跟着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你娘会咽得下这口气吗?我娘会吗?你别异想天开了,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不可以!恒宇,你别担心,我娘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不会轻易张扬的,我会说服她,郭川,我跟他交谈过了,他也不会背叛我,至于司马承,他被打的将死,下不了地的,明天就把他赶走!”赵萌悲哀的祈求着,祈求他的爱,他的情,一再被他推开,扼住她的下巴,邪魅的低吼:“我爱的人不是你,是你寡廉鲜耻的勾引我,我才失去自控的,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凌厉的目光,似要把她杀了。
随后,赵恒宇摔门走了。经过一处拐角,前面矗立着一个人影,他放慢了脚步,试探的打量。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郭川缓缓侧过身子,低沉的问。
赵恒宇心一缩,衬着迷蒙的灯影,人影也迷蒙了。
“发自肺腑,还能有假?”
“你不爱她,单纯为了男欢女爱才跟她在一起。”
“没错!”
“你好无耻!”
“你!”
“你救她,却又害她。当真是,春梦了无痕!”
“哼,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你什么居心,我不是傻瓜,还轮不到你给我说教!”
郭川转动浮肿的眼眶,乌黑的眸子里映入几颗星辰,璀璨而神秘,喃喃道:“我喜欢她。”xǐυmь.℃òm
赵恒宇怔然苦笑:“你喜欢赵萌?”
“对。”他决绝的说。
“正好,像她这样一个女人,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个问题,你若是真心的,那她可要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不过,你想清楚,她现在是只被两个男人穿过的鞋,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脚,满不满意。”赵恒宇冷笑,月光的清辉洒在肩头,显得些许浑浊。
“不许你这么说她!”郭川叫道。
赵恒宇不屑的瞅了他一眼,挥手道:“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接受你,你就开始向着她了?”
郭川冲过来,怒目相瞪,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鼻梁耸动,紧绷的面皮非常被动的噏动着:“无论如何,我不许你对她恶语相加!她听见了会好伤心的知不知道?”
他拨开他的手,带着明显的嘲谑和冷傲:“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我们跟他们,势不两立,希望你们可以正大光明而不用偷偷摸摸。”用力一甩,冷峻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兀自走了。
清冷的天地里,只剩了个灰暗的人,郭川握紧牵头,花了很大气力说服自己,不论她对自己怎样,都一定要忍受,一定要忍受。刚下定心思,忽觉旁边一动,转头道:“谁!”
只见郭俊从暗淡的角落里挪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长睫在脸上洒下一道阴影,忽闪着,想要诉说什么。“哥。”他张开稚气未脱的嘴唇,凄厉的叫,“哥!”郭川吓一跳,慌张的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郭俊恨恨的:“你喜欢那个赵萌,对不对?”
“是又怎样。”他硬生生的道。
原来,郭俊把他的行踪跟了个全面,一言一语,都传入了他的耳朵,因他对赵萌反感,所以坚决反对郭川喜欢她,然而郭川认定了她,不可更改。在灰塌塌的拐角处,两兄弟发生了争执。
大半夜,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跟一个女人勾肩搭背,哼哼唧唧的推开阒无一人的后门,“丹丹,记住我说的,千万不要张扬,不要让人看见你是谁。”男人拖着醉意十足的滥调子说,脑袋死死地搭在她肩头,步子不成步子,歪歪扭扭,把丹丹累的怨声载道。不过,一进了陆府,丹丹立刻来了精神,撒娇献媚的扯着圆润的嗓子:“难不成我还带着面具?杜公子,你说你是大夫人的外甥,可不要骗我呀!”
旬绍棱哼道:“那还有假?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我,他们家男丁单薄,我就跟他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丹丹乐了,提醒的说:“那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负责任呀。”
“那是当然!”旬绍棱抬起头,双颧通红,醉眼迷离,污秽的笑着,“我会给你个名誉,只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保管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正奋力架着他走的丹丹,被突袭,身子不自然的扭了扭,啐道:“去你的!别忘了我的卖身契,妈妈要多少你给她多少,我才能得自由。”
旬绍棱喝得太多,脚踩着棉花般,正体内激流翻滚,手心里的绵软,传来更酥酥麻麻的感觉,便不自制了,反手把丹丹圈在手臂里,抱起来,走到一个旮旯里,将她按在墙壁上。“疼!”丹丹并没有这心思,推他道,“好歹进了房间吧,哪有这么猴急的,万一被人看见……”未及说完,粉舌已被他含在口中,浓郁的酒臭味儿灌入口中,她差点吐了出来!
昏黑的夜色间,不知道被多少人搅合,连流水也不似白天那样清爽的从石头缝里汩汩涌出,一切都是暗淡的,说不出的,有种刺鼻的、炫目的东西存在。
丹丹是花满楼的红角儿,那旬绍棱变卖了墨翡翠,得到一大笔银子,在花街柳巷转了几日,被丹丹灌醉,为他的银子和吹嘘出去的身份而想出个法子……赖上他,千方百计讨好他,温温柔柔,服服帖帖,说不定还能弄个少奶奶的位子坐坐!
郭川被郭俊抓回房间,夜深人静的当儿,总不好在外面大吵大闹,本想到房里好好辩个高下,然一踏进门槛,倦怠感冲击脑门儿,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喘气。
“我说哥,你是不是缺心眼呀,赵萌那是什么人?是只不知被人穿过多少次的破鞋,你还傻不拉几的捡她,那是在侮辱咱夏家门面呀!”不多久,郭俊忍不住又把他说叨一顿,郭川闷闷的哼了声,径自睡觉去了。
当夜,旬绍棱带了个女人回房,惊动了司马承,浑身的伤痛使得他连翻身都困难。
陆府,偌大的庭院,大大小小几十间厢房,正房,每天每夜,不知道有多少对男男女女在春情偷渡。
第二日,旬绍棱回来的消息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司马蓉令人拿他,乱棍打个半死不活。见是这个形状,丹丹赶紧藏遁起来,而且从听到的七言八语来看,旬绍棱根本就是个外撇,丝毫不受陆家赏识的,如此不禁痛心疾首,缩在床底下不敢弄出动静。
司马承心里清楚,便撑着下床,拿根竹竿往底下乱捅,丹丹叫起来:“住手!住手!想弄死人啊。”
“出来!”他将竹竿一撂,凶道。
丹丹怯怯的爬了出来,一头的蜘蛛网,灰尘洒了一脸,狼藉不堪。司马承自把她训问一番,她也不奢望什么了,怪只怪自己倒霉,只想回花满楼,求个平安也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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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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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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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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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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