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袖给了银嘉些许忠告后,便虏获了银嘉的心,以为她是个好人。小丫鬟打开门时,只见门外站着银嘉主仆,正欲敲门,门就开了,恰对上赵恒宇那双眼。彼此都震了一下,尴尬的好像陌生人,她微微低头,恭敬的说了声:“六爷好。”
赵恒宇怔怔的看着她,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剧烈跳动的心将跃出胸口般。
银嘉的表情是凄婉而僵硬的,赵恒宇这才记起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云袖忙迎过来,扯着嗓子笑道:“姐姐大驾光临,到屋里坐着吧,怎么就站在外面了?”转而对恒宇忸怩着说,“恒宇,都这时候了,你还不上后院去,我可等着欣赏妃子的首饰呢!”赵恒宇才回过神,与银嘉擦肩而过。
“来,姐姐,这几天我在学杭州刺绣,总是绣不好,正愁没人指点。”银嘉的手臂被云袖挽着,说说嚷嚷进屋了。
那赵恒宇要去仓库,必须经过那个窄小的巷子,忽听的女子呻吟声响,他站住脚步,转头又听得断断续续的啜泣。
“天哪!”他突然睁大了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又使劲眨了眨,再去看,没有看错,墙道里果然夹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正扶着墙奋力起身。
赵恒宇紧走过去,叫道:“什么人在这里!”赵萌一听有人,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往墙角里瑟缩的紧紧地,赵恒宇却已来到近前。
只见眼下这个女人发丝凌乱,脸上脏兮兮的,沿胸裹着一块烂了的布,一直遮到膝盖,惊恐的蹲在墙角,瑟瑟发抖。那白皙的皮肤已冻得发紫,似乎,原来的无限风情都被折磨的荡然无存。旁边的枯叶上,显出争执过的痕迹,红肚兜和一条一条的步履,以及那瘫已干涸了却依然红的耀眼的血!
此时此刻,赵恒宇差不多猜到事情是怎样的了,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赵萌吓了一跳,嚷道:“臭男人,不许靠近我!滚开,滚开啊!”她叫嚷着使劲藏握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受到了多么大的耻辱。
赵恒宇抓住她的手腕,强制的抬起她的头,对上那双受了惊的眼睛时,他也瞠目结舌了!
“是你!”他由衷的叫。
“不是!不是!”赵萌抱着双臂,脖子缩到了肩膀里,没有什么让仇敌看到自己最狼狈不堪而更让她难以接受了,喑哑的声音近乎嘶嚎,极力想扭转这一幕。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此时,他心里没有嘲笑,而是讶异和同情。
赵萌生不如死的抓狂着叫:“赵恒宇,不要管我!你好得意是不是?你会安心等着看我的笑话!”
她的嘴唇发紫了,头发下的眼眶是浮肿的,赵恒宇似有若无的哼了声,毫不犹豫的脱下外套,一面说:“对,你倒霉,我应该开口大笑!你们大方就没有脸面见人了,你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命岌岌可危,就把外套给她裹着,她不要,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拯救。
他把她裹得很严实,白惨惨的小脸儿也掩住了,然后把她抱着,防戒的穿出巷子,奔出后院。
他的心跳比打鼓还要响,更助于她陷入昏沉。
不能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否则此事会暴露,他知道这个表妹一向要强,所以,不能往那个方向。红竹苑,有云袖那个爱嚼舌根的女人在,也不行,胡乱的揣摩了一下,左右只有银嘉是最安静的,便大肆冲进了沁芳斋。
院里只有三五个丫鬟在做活,忽见六爷神色惊慌的闯进来,而且手里抱着个人,露着两只脚,唬的乱作一团。
赵萌被放在银嘉的床上,扯了被子盖上,回头对那些目瞪口呆的丫鬟道:“小姐在这里的事,不要吐出去一个字,否则我要你们好看!”丫鬟们面如土色,惶惶的应了“是。”
“好好照顾大小姐,暂时不要请大夫。”赵恒宇吩咐。
柔月看了这情形,纵是一万个不明白,乍着胆子问:“六爷把小姐放在大少奶奶的床上,大少奶奶问起来怎么办?”
赵恒宇惊魂未定,想了想说:“银嘉最通情达理的,如今大小姐有难,她不会不帮,等她回来,我给她说就是了。”视线落在赵萌惨白的玉颜上,眉目如画,倒是安详时才显得。
丫鬟们不敢啧声,拿毛巾的拿毛巾,倒水的倒水,找衣服的找衣服,一时忙的手脚凌乱。
司马蓉听闻女儿消息后,就嘱咐不叫人声张,暗地里派人查找。
那旬绍棱躺在床上,喝着女儿红,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回味昨夜风情,犹没有尽兴,幻想着还在跟表妹交欢。
司马承闯进来,旬绍棱唬的从床上跳起,一看是大哥,才松口气,扬着眉毛,又灌了一口酒,笑道:“哎,我当东窗事发了,怎么你进来也不敲敲门。”
司马承表情凝重,扳着他的肩膀就问:“你把表妹弄哪儿去了!”猛烈的着急和紧张冲击了旬绍棱的神经,挑开他的手,轻浮的笑了笑:“差不多一夜啊,我都冻僵了,天亮当然是各走各的。”
司马承更严厉了,责备的低嚷:“她有没有认清你是谁?”
“没有!”他怔怔的摇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疏漏。xǐυmь.℃òm
司马承却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起来,金刚努目的喷着火:“我帮你,那是给你机会,可没让你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刚才我路过姨娘那儿,听见表妹还没有回家,你倒好,这么冷的天,你让不让她活了!”
旬绍棱不以为然的翻翻白眼,撅嘴强辩:“大哥,昨儿你还水洗的一样清醒,怎么现在就给我翻糊涂账来了?你想想,我们要诬赖那个郭川,不就得狠狠心!”说着,凶神恶煞般舔舔舌头,司马承火性儿灭了大半,脖子上爆出的青筋平了下去,旬绍棱饶有兴味而不乏惊叹的发出一嘴污秽的笑,凑近说:“表妹还真是清清白白一汪水,以前是咱们没有搞清楚,冤枉了人家。”
“有这事!”司马承脸色剧变,旬绍棱拍拍他的肩膀,瞅着他淫笑:“多谢你的好办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呀!”
司马承眉心掠过一丝痛楚,紧绷的神经愧责的抽搐着,看了旬绍棱一眼,想过去他说的种种嘲谑表妹的话,居然是凭空猜测!这样一个结果,未免令他懊悔,“大冷的天,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他瞳仁里迸射着几点火星,嘴唇紧咬在牙齿里,依稀渗出了血丝。
“那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郭川。”旬绍棱两手一摊,按着他的肩膀,慧黠的说劝,“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也该去去她的气焰,她们娘儿俩,简直要把我们当成蚂蚁踩在脚底下呢!”
司马承懊恼的捶胸顿足,慌张跑走了,看他的架势,旬绍棱不免顾虑。
梁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精细到每一个角落,都搜罗过了,只未见赵萌的影儿。急的司马蓉直跺脚,无所适从的样子,在原地踱来踱去,泪怒双关,愁容满面:“她从没有夜不归宿,就算出门,也会特别告诉我一声,可是这一回实在蹊跷。”猛然抓住不住啼哭的绣蓝,怒问:“你没注意到大小姐哪里不对劲吗?女孩子有心事,总是很明显的!”
绣蓝惊惧的想了一下,镇定说:“昨晚我告诉大小姐老爷夫人的传唤时,大小姐好像很紧张,并且努力的找借口,后来她说头晕,我想是累了吧,睡一觉就没事,就没在意。”
“没用的东西!既然有发现为什么不去告诉我?”司马蓉狠狠地拧了她的胳肢,疼的她“哎哟”一声,满口都是自责。
司马承悄悄地溜进巷子里,只见一遭狼藉,什么人都没有。正欲走时,觉得脚下一铬,低头而看,却见丛丛树叶里躺着个亮晶晶的东西,蹲身拾起捏在手里一看,竟是琥珀腰佩,当下心中一震。
银嘉与云袖说了番闲话,便走回沁芳斋。拐角的地方,只见迎面跑过来一个女孩,正是冷涵香,“表小姐,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她好奇的问。
冷涵香攥着她的袖子,脸蛋儿是一副红扑扑的颜色,圆圆的眼睛透着喜悦,道:“嫂子还不知道呢?”
“什么?怎么回事。”银嘉未多在意。
“听说呀,大太太那里都闹翻天了!好好的不知怎么,那个赵萌一夜没回来,让人找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急的大太太团团转。”她一面说一面发笑,“我看,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不服管教了,深更半夜不归家,说不定在哪里鬼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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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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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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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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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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