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和莫软软坐在一棵被这两日肆无忌惮的飓风吹倒的大树上,树身将一条溪流截断,像是平地而起的一座桥梁。她们坐在上面,能将天际那边的云,朗润的山和在天穹翱翔盘旋的苍鹰尽收眼底,同时也能恰好看见远处体型硕大的昌白虎和身形挺拔,侧脸清隽的男子。
莫软软现在有点怕程翌了。
宋湫十那么上天入地,闹天闹海不带怕的性情,提到他都明显带着忌惮,敬而远之的模样,她心智不足,想来更不是对手。
因为琴灵所说的那层气机,湫十和莫软软感受不到程翌的气息,而此地正处昌白虎小世界门口,处处都是昌白虎的气息,闻久了,昌白虎真正出现的时候,反而并不明显。
莫软软能发现他们,全靠眼尖。
“看过来了。”莫软软小心地往湫十那边靠了靠,如临大敌地问:“怎么办?”
湫十抬眸,正好与程翌隔空相望,一身白衣的男子见到她,脸上便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而后便是如春风般的浅淡笑意。
他伸手抚了抚昌白虎硕大的脑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朝着这边走过来。
昌白虎顺着看过来,也见到了两人,他还记得莫软软,这人曾站在那三人的身后,抢占了它的仙柚果。思及此,昌白虎目露凶光,嗷地朝着莫软软咆哮了一声,但也没动手的迹象,就是虚张声势吓一吓人。
目光转到湫十身上时,它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胡子翘到两边,像是一只巨大的打盹的大猫,长而富有力量感的尾巴在半空中扫了扫,算是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湫十的脑海里,琴灵见到它这副样子,简直气死了。
“白长了个这么大的脑袋,一点没学到自家老祖宗的聪明,昌白虎到它这一脉,活该绝脉!”琴灵骂起人来也没什么威慑力,全靠声音大:“亏我还觉得这傻大个可怜,念着它祖上的面上,怕它真死在渡劫那一关,想着让你和它合作抢回两个仙柚果,好歹给它留一个,它倒好,自己不要命了。”
“这种东西也能送出去。”
“这小子简直邪门。”琴灵看着越走越近的程翌,眸光明灭不定,有些暴躁地道:“若不是不知在他身上罩下气机的人是谁,怕暴露了你和你身上的令牌,这个时候,就不该管什么恩情承诺,直接将人扣起来审问才好。”
“哪有什么恩情。”湫十朱唇点点,话语轻得碾散在空气中:“他救我一回,我救他一回,还白得了许多滋补灵物,早就还清了。”
说话间,程翌已经到了近前。
他知道莫软软在这,却没感应到湫十的气息,因而见到她人,其实是真的有些惊讶。
同他一样,湫十的身上不知何时也拢了层可以隐匿自身气息的气机,她感应不到程翌的存在,程翌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小殿下。”程翌噙着笑,先是朝莫软软做了个礼,接着转向湫十:“湫十姑娘。”
“你为何会在此处?”莫软软不去看他,只盯着自己晃在半空中莹白的小腿问他。
程翌指了指昌白虎离去的位置,不疾不徐地解释:“才见了这虎,它对我身上某样东西极感兴趣,我想了想,便同他做了一笔交易。”
他将拢在袖子里莹白玉润的仙柚果拿出来,放在自己掌心中,微微弯着腰,往莫软软跟前送了送,温声细语道:“蒙小殿下开口,我才有机会能跟着天族一同进来,我出身不显,身上也没能让小殿下看上的东西,这仙柚果,便当是一点心意,望小殿下收下。”
琴灵在湫十的脑海中闷哼:“我们前脚将仙柚果从云玄手中抢过来,后脚他就从昌白虎那将仙柚果骗来哄莫软软,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湫十语气轻快地回答它:“踩着我,讨好莫软软的意思啊。”
“黑龙族现在归顺天族,算起来程翌也得在莫软软面前称一声臣,捧高踩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一想,若是在从前,就莫软软和她那种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闹得争锋相对的场景,他这么一出明显的、且立场明确的捧高踩低,湫十肯定会跳脚,拂袖就走,而看她这样气急败坏,莫软软根本不会去思考什么昌白虎什么仙柚果,她只会开心,很开心。
莫软软在天后肚子里的时候被人暗害,生来心智不成熟,又被保护得太好,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开心和难过都十分直接,想不通太复杂的东西,偏偏身份显赫,备受宠爱,人人都想攀着她,做第二个骆瀛。
眼前的程翌,却又跟骆瀛不一样,骆瀛对莫软软好,是希望她开开心心,事事顺意,而程翌不同,他看中了莫软软的单纯好骗,他想接近她,迷惑她,最终操控她。
多可怕。
相比于湫十,莫软软的性子确实更好拿捏。
她身边的骆瀛虽然天赋出众,十分优秀,但自身根基不足,能有今日威望,全靠小公主对他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信任,一旦莫软软厌弃了他,没有人会为他说半个字的求情话。
宋湫十则不同,她虽为妖族小公主,身份同样显贵,但身边却站着个秦冬霖。
秦冬霖跟骆瀛又不一样,他身后站着整个流岐山,就像那夜,他提剑入主城,与宋昀诃对峙,毫无顾忌,说要拿人就要拿人,主城那些长老团一个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他的底气。
那夜他的举动,他自己说是情绪失控,人人都说他鲁莽,但其中的深意,程翌感受得尤为清晰。
秦冬霖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今夜他敢入主城要人,改日,他也能一剑划过他的脖颈。
程翌确实因此有所顾忌。
他生来为人不喜,亲爹尚且弃若敝履,更遑论其他,他如同一杆生在悬崖峭壁间的脆竹,顽强而坚定地拔高,痛苦而隐忍地蜕变,所有的一切,全靠自己谋划,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君子,如玉般温柔,如雪般干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看似无暇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污秽不堪。
有时候,他彻夜点灯,想着那些被他利用过的,或朋友、或狭路相逢的陌生人,他自己都恶心得想吐。
然而他不是秦冬霖,没有一出生就被封少君的命,他也不是骆瀛,没有一个莫软软给他做依靠。
他想要活出人样,想要爬上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只有竭尽所能,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咬着牙咽着血往上爬。
他越是厌恶自己,越是惜命,人生于世,前半生尝尽苦难,他不甘心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他可以成为第二个骆瀛,并且会比骆瀛做得更好、更出色。
程翌确实有这个本事,他也有自己的机缘,也有这份隐忍和阴狠的劲。
这是这一次,他所猜所想,都建立于从前一见面,彼此都炸成刺猬一样的莫软软和宋湫十身上。
山涧的水洇湿了堆积的枯树叶,缓缓从高处流下,潺潺的水声叮叮咚咚,和着山风荡过树叶的婆娑声,轻轻脆脆,好听得很。
莫软软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果子,她侧首,瞥了瞥湫十。
湫十恍若未觉,她纤细的手指抓着几绺垂下来的发丝玩,绕着圈又松开,绕成卷卷的形状,又轻轻柔柔弹到脸颊边,衬得她一张瓷白的小脸别有风情。
她很美,而且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近乎矛盾的美。她长了一张柔弱无害的面容,浑身上下却透着率性的、无拘无束的活力,她热烈得像是一捧火,像夏季烈日下开得火热的石榴花,是烈火烹油,是古灵精怪。
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程翌每次看她,温润含笑的目光都要凝着片刻,宋湫十是他计划里不受控制的一步。
而不受控制的原因,他不知道。
程翌左边那块琵琶骨隐隐发烫,他面上却仍挂着温润清浅的笑,随着莫软软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湫十。
“程翌公子跟昌白虎相识?”湫十问。
程翌像是明白莫软软不会收仙柚果了,便将手掌收回,平贴在身侧,回:“并不相识。只是昨夜外出查看山脉地势的时候,这只昌白虎突然蹿出来,想要我身上的某一样东西,我回去想了想,答应了它,所以才约在此处相见。”
等他说完,湫十慢吞吞地点了下头,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照昌白虎的凶性,看上了东西就只会咆哮着上前将程翌公子撕成碎片呢。”
她笑了一下,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全程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话却意有所指:“毕竟程翌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气息孱弱,那只昌白虎又不是良善之辈,不像是会遵循以物换物这一套的样子。”
“我曾在主城藏书阁中读了不少古籍,对昌白虎的习性也还算了解,仙柚果为它们日后成年渡劫的必需品,堪称无可替代,我有些好奇,程翌公子是用什么跟它换来的仙柚果。”
湫十声调懒洋洋的,话语中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而她并不掩饰这种态度,脸上坦坦荡荡,俨然一副“我想问就问”的神情。
程翌唇畔边温润的笑意有一瞬的停滞,下一刻又恢复如常,他垂着眸思索了一阵,而后扶额,笑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一块枯木。是我在从前族里的山崖小洞里发现的,我小时候贪玩,总喜欢雕琢一些小玩意,见那块枯木材质不错,便雕成了一块木牌,之后也一直带在身上以做纪念,没想到被那头昌白虎看上了。”
这一段话是真的。
那块木头也是真的。
他才见昌白虎的时候也很诧异,这导致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昌白虎的交换条件,而是回去认认真真将那块木牌从里到外,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甚至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研究过,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所以他同意了。
湫十听完,沉默了一瞬,她的脑海中,琴灵也同样陷入了迷惑中。
莫软软见状,拧着眉望向程翌,她说话时显得十分认真:“这样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我不缺这些。”
她确实不缺,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程翌被拒绝了也不显得失落,他这个人仿佛永远都是如此,不显得殷勤,也不显得热络,不卑不亢,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姿态。
湫十拍拍手掌,站了起来,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道:“我先回去了。”
莫软软赶紧跟上她,她被湫十先前说的那些假设吓到了,现在根本不敢跟程翌独处。
她们一路慢慢悠悠往回走,走了没一半,便见到了正面走来的秦冬霖和骆瀛。
湫十眼睛一亮,她小跑着上去,花儿一样地围着他转,小声问:“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谈妥了吗?”
“谈完了。”
她身段玲珑,站在他跟前只堪堪到胸膛处,琵琶骨的位置,仰起头看他时,眼里藏着星星一样,没有一身狼狈也没有揪着他的袖子先一步认错,看起来很乖。
秦冬霖声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泠泠的声线中透出些微的暖意,他问:“事都办完了?”
湫十冲他比了比食指尖,小声嚷嚷:“出了点小小的意外,琴灵说它去解决。”
秦冬霖淡而漠然地扫了一眼远处站着的程翌,眼尾往上下压了压,他垂眸望着湫十,也不说话,他身为流岐山的少君,一个动作,便自然而然的带上了淡淡的压迫感。
他沉黑的瞳孔中几乎已经明明白白摆上一句话:不是去找昌白虎,怎么跟程翌撞上了。
湫十踢了踢他脚边的石子,不知怎么的,一颗石子咕噜噜砸到秦冬霖的衣角边,小腿上,疼倒不疼,只是被石子落过的地方沾上了一块突兀的湿土,像一块纯白的画卷上被人用墨笔点了一下。琇書蛧
这对一向爱干净而且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程度的秦冬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他下意识皱眉,“宋湫十”三个字还没出口,左边小腿上又是一瞬与石子相撞的触感,这一次,湫十也意识到了,她很快停下了动作。
她开始正儿八经地回答问题:“昌白虎把仙柚果叼给程翌了,程翌又想把那颗果子给莫软软,莫软软没收,我觉得好奇,问了他几个问题。”
秦冬霖沉默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看了一瞬,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眼。他不是那种喜欢多管宋湫十去向的性子,她像他身边的一阵风,在外面玩开心了,总会在一定的时候回到他身边来刮一阵,这个时候,外面的一些小事大事,八卦或是秘闻,她都要说个遍,也不管他想不想听,听了多少,反正她说完了,开心了,他的耳边才能终于安静下来。
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阵活力无限的小旋风在他身边是有特权的,从来都是横冲直撞,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有任何人拘束她,控制她,包括他。
可方才,现在,他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想问她,见到程翌,她还觉得欢喜吗?觉得心动吗?
时至今日,秦冬霖仍记得自己当初对着伍斐说过的话,他可以接受宋湫十跟他解除婚约,但不能是因为别的男子。
秦冬霖鸦羽一样的睫毛静静地落在冷白的肌肤上,眼里像是蕴着寒流,明灭不定,危险莫名。
湫十双手负在身后,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吐着热气:“琴灵说,那只小老虎贼得很,它可能从程翌手里坑了一个天大的宝贝……”
秦冬霖觉得痒,他下意识地侧了一下首。
湫十玫瑰似的唇瓣点在他的耳侧上。
秦冬霖的身体像是中了石化的法术一样,从头僵到尾,连带着呼吸也乱了一瞬,下一刻,他蓦的跟她错身,手掌虚虚握了握,故作冷然道:“好好站着。”
湫十后知后觉地抚了抚唇,对他这个反应很是不满,她在他身侧跳了好几下,像只张牙舞爪的小怪物:“秦冬霖你嫌弃我!”
她蹦蹦跳跳的,女孩子身上的那股子甜腻的香便在秦冬霖的鼻尖散发开来,张扬的,令人无从抗拒。
“你是不是嫌弃我。”跳了一会之后,她安静下来,垂着眸低低落落的,从秦冬霖的角度看下去,却分明能看到她转着眼珠子狡黠含笑的模样。
这人,一日不闹腾就不行。
她丝毫没有别的女孩子的矜持,往往热烈而直接得令人说不出话来,秦冬霖这么一个清冷少言的性情,每次都愣是被她逼得落入下风。
“不嫌弃。”被她缠得没办法,秦冬霖缓缓吐字,一字一句都沉着低微的哑意。
湫十格外容易满足,笑起来眼瞳里泛着水光,衬着落日的余晖,像一只才出山涧,未见过俗世模样的小兽。
秦冬霖突然就不确定了。
他问自己,他真的能接受跟宋湫十解除婚约吗。
“秦冬霖,我们是要去镜城吗?”湫十满口都是秦冬霖,秦冬霖长秦冬霖短,声音甜甜腻腻的,撒娇一样。
她手指揪着他的衣袖口,虚虚地搭着,这是她格外喜欢,堪称习惯的一个姿势。
秦冬霖看了眼被她扯住的袖角,低而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他想,她要是再叫一声秦冬霖。
他可能就要反悔了。
她口里的秦冬霖可能接受不了和她毫无关联,也接受不了她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哪怕知道她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本章评论,前五十发红包。
爱你们哟。
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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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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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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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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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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