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反贼套路深[综武侠]>第 863 章 第四十章
  贾珂说一灯大师的“渔樵耕读”四个弟子都在兴州城,本来只是一句试探,这时见武三通如此反应,哪还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至少猜对了一半。

  而且武三通最后说“我们四个若是都出来了,师父身边不就没人侍候了么”,这句话说的干巴巴的,说之前还忍不住干笑了两声,这般没有底气,竟似“渔樵耕读”这四个人都来兴州城了。他们不在一灯大师身边服侍,却偷偷来了兴州城,显然是有所图谋。

  贾珂倒不觉得“渔樵耕读”是跟着一灯大师来兴州城的,武三通刚刚还为何沅君发疯,跟官兵大打出手,如果一灯大师就在兴州城,他决计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渔樵耕读”从前是大理国的重臣,这些年来一直在功极帝身边侍奉,功极帝出家为僧,他这四个弟子也跟着他做了方外之人,段正明轻易不会打扰他们,先前段誉在天龙寺被鸠摩智强行掳走,生死难料,段正明就没有请“渔樵耕读”帮他去中原找回侄子。

  要知道段正明自己没有儿女,早就立了段正淳为皇太弟,百年以后,皇位就由段正淳继承,段正淳虽然私生女很多,儿子可只有段誉一人,鸠摩智掳走了段誉,就相当于掳走了大理国未来的皇储,“渔樵耕读”毕竟跟着一灯大师练了几十年“一阳指”,都得一灯大师亲传,在江湖上武功也是排得上号的,远比段正明当时调动的四大家臣的武功厉害。

  段正明派“渔樵耕读”打败鸠摩智,救回段誉,可比派四大家臣救回段誉的把握更大,可是他没有。可见这次的事情,一定比段誉这个未来皇储被鸠摩智掳走还要严重。

  如今大理国内,比段誉分量更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太弟段正淳,一个是皇帝段正明。

  贾珂刚回中原,最近大理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他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段正明肯定没有遇到过刺客,或是有什么性命之忧,不然这件事早就和卫国先皇遇刺一事一样在西泥国传开了,贾珂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半点风声。

  至于段正淳带着他那十几个美貌侧妃去昆仑山找他的老情人,但是那老情人早就被江玉郎收买,帮江玉郎抓住了段正淳一行人这件事,贾珂从前听玉箫道人说过,玉箫道人又是听江玉郎说的。

  虽然江玉郎向来谎话张口就来,但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玉箫道人,玉箫道人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贾珂和王怜花,而且段誉也说段正淳带着十几个侧妃去昆仑山找旧情人了,料想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可惜江玉郎被他们抓住以后,立马被王怜花那一刀吓得屎尿齐流,痴痴傻傻,虽然痴痴傻傻是假的,但他裤子里的屎尿可是真的。没人愿意给江玉郎清理,贾珂和王怜花也不愿强迫别人给江玉郎清理,他们自己更觉得无比恶心,甚至不愿意靠近江玉郎,所以哪怕江玉郎一定知道风灵霁不少秘密,他们还是直接把江玉郎当作鱼饵,用来钓逍遥子这套大鱼了。

  江玉郎做了鱼饵,他知道的这些事情,包括段正淳和他那十几个美貌侧妃的下落,当然也就成了秘密。贾珂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时琢磨“渔樵耕读”的来意,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件事,寻思:“莫非有人用段正淳的性命威胁段正明做什么事,段正明眼看段正淳和段誉都下落不明,生死难料,皇位后继无人,只好答应了他?”

  江玉郎是风灵霁的同伙,如果江玉郎跟玉箫道人说的都是真的,说不定江玉郎能和段正淳那个久居昆仑山的老情人达成合作,还是因为姬苦情他们之间牵桥搭线,江玉郎死了以后,风灵霁极有可能接管了段正淳等人,看来如果有人用段正淳的性命来威胁段正明,那么这个人十有九就是风灵霁。

  考虑到姬灵风最近一直待在花满楼身边,花满楼住在杭州,虽然姬灵风经常出门,但她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在江南一带活动,最近一直在西域活动的风灵霁应该是姬苦情,接管了段正淳等人的也是姬苦情。

  只是大理和兴州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武三通他们从大理赶来,日夜兼程,也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武三通他们是受人胁迫,不得不来兴州,那么这个局应该是从段正淳收到住在昆仑山上的旧情人的求救信就开始了。

  贾珂心想:“段正淳本来要去杭州祭拜李阿萝,后来收到了求救信,才改道去了西域,那时候我和怜花刚从绝情谷回来,后来这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卫国也没和西泥国联姻,看来武三通他们这会儿来兴州城,只是巧合,和联姻无关。”

  随即转念,又想:“是我想岔了。他们针对段正淳的这个局,确实是一早就布置好的,但是利用段正淳的性命来威胁大理国,却未必是一早就想好的,即使他们一早就想好了要威胁大理国,也可以临时改变他们要大理国做的事情。

  可是这是什么事呢?武三通敢把何沅君带在身边,可见他认为这一趟出门并不凶险,不可能是刺杀,甚至都不用跟别人交手,应该是那种费时费力,但是无甚凶险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是找人,还是等人?

  他不敢把他的目的告诉我,甚至不敢让我知道,他的师兄弟们也在兴州城,看来他们要找的或者要等的这人,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与这人有过来往,或是他们是在这里找到这人的。”

  贾珂毕竟从小在荣国府生活,后来常年出入皇宫,来往的多是皇亲国戚、功勋贵族,对这些人十分了解,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死要面子。

  比如《红楼梦》里,荣国府早就入不敷出,却还要维持从前贾代善还在的时候的体面,贾母对林黛玉何等疼爱,可是为了补上账上的窟窿,就对王夫人、王熙凤、贾琏等人贪下林家所有家产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可百年以后,无颜去见女儿,也不肯省俭过日子。

  不止荣国府是这样,其他和荣国府差不多的人家,也几乎都是这样。当年寿昌公主假扮太监,离开皇宫,皇帝最初以为寿昌公主和段正淳私奔了,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交代六扇门,他们找公主的时候,决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以免影响公主清誉,言下之意就是宁可找不到公主,也不能让人知道公主和段正淳私奔了。

  如果寿昌公主的尸体不是在卖卤水鸭的商贩的仓库里发现的,而且在官府收到消息之前,就已经有很多百姓知道这件事了,贾珂估计皇帝只会说寿昌公主是得病死的,然后秘密调查杀死公主的凶手,因为和找到凶手相比,还是公主的清誉更为重要。

  是以贾珂想到这两种可能,便即明白:“不会是前者。如果他们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和这人有过来往,那么这人要么名声十分不堪,要么身份十分尊贵,就算武三通想要把何沅君带在身边,享受二人世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如果是后者,一切都说得通了。段正明堂堂皇帝,手下从来不缺武功高手,他不让自己的手下来兴州城,却去找一灯大师借人,是因为他手下这些武功高手,对他忠心耿耿的,都在朝中做官,没有一官半职的,都对他不够忠心,这件事关系甚大,不能让不够忠心的人来做,可是官员请假出行,动静决不会小,段正明不想让人察觉这件事,自然不想让这些人来兴州城。

  ‘渔樵耕读’四人武功高强,对大理段氏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山野隐居二十几年,江湖上早就没几个人认识他们,更不会有人留意他们的行踪,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而武三通来兴州城找人,能把何沅君带在身边,我看是因为他们找的人有男有女,‘渔樵耕读’都是男子,遇到点事情,难免很不方便,何沅君是个女子,正好弥补了他们这个缺点。”

  这些推想说来虽长,但在武三通看来,皇帝听了他的话,只微一沉吟,便向他一笑,说道:“你们大理国的镇南王身子可还安好?”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聊家常,可是传到武三通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开,心中只想:“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幸好武三通在官场历练多年,临危倒也不惧,说道:“草民跟随师父住在山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镇南王了,不过从没听说镇南王生过什么病,想来他应该是挺好的。”

  贾珂道:“你们的世子呢?他身子可还安好?”

  武三通道:“世子的身体想来也是好的。”

  贾珂道:“你们镇南王那些侧妃呢?她们跟在镇南王身边,应该也挺好的吧?”

  武三通实在摸不准西泥国皇帝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本就不以聪慧见长,倘若师弟朱子柳现在在这里那就好了,他们师兄弟里,就数朱子柳最为聪明,一定能猜出皇帝的心思来。

  他猜不出皇帝的心思,于是微微皱眉,说道:“陛下,我大理虽是边陲小国,但也不是没听过圣人教诲,不懂男女大防的。草民堂堂丈夫,寻常人家的闺女的事情,草民尚且不会随便打听,何况是王妃的事情了。镇南王这些侧妃的事情,草民半点也不知道,陛下拿这件事问草民,那可真是问错人了。”

  如果武三通是一听到皇帝问他镇南王这些侧妃的事情,便搬出礼教大防,暗指皇帝不懂规矩,竟然问他这个外臣,他们王爷的侧妃的事情,倒还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生□□帝问他这件事。可是他是迟疑了一下,才这么做的,这倒显得他的生气完全是装腔作势了。

  毕竟问武三通这句话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国之君,随时可以砍了他的脑袋,武三通狂怒之下,可能会忘记两人地位悬殊,对皇帝说话毫不客气,如果他经过思量以后,还敢对皇帝说话毫不客气,那他当年根本不可能挤掉无数竞争对手,当上御林军总管的。

  贾珂当然看得出来这两者的差别,知道武三通不可能不敢回答段正淳那些小老婆是否安好,只能是因为自己问的这几个问题,涉及到的段正淳、段誉、段正淳的小老婆们,都和武三通心中的秘密有关,武三通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问这几个问题,心下虚了,干脆什么都说不知道,以免一不小心,就把秘密说了出来。

  贾珂冷笑道:“问错人了?武三通,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还敢在朕面前撒谎。你从前也做过御林军总管,难道不知道‘欺君’二字是怎么写的吗?你们来兴州城是为了什么,何沅君早就已经向朕交代了。到底是你犯了欺君之罪,还是她犯了欺君之罪,你自己选一个吧!”

  武三通听了这话,心下又惊愕,又愤怒,又十分欢喜,但觉脑海中乱成一团,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是知道何沅君出卖了他,向西泥国皇帝告密的愤怒多一点,还是终于找到了何沅君的喜悦多一点,说道:“什么?”

  贾珂眉心微蹙,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问道:“难道你还要朕把说过的话,跟你重复一遍?”

  贾珂这句话傲慢无比,但是武三通侍奉惯了皇帝,虽然此皇帝非彼皇帝,但在武三通的心里,只要是皇帝,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然对贾珂的话半点不恼,反而找回了从前做御林军总管,在皇帝面前回话的战战兢兢,一颗心提了起来,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太惊讶了,真没想到陛下竟然见过阿沅。”

  贾珂笑了笑,说道:“你是惊讶朕见过何沅君,还是惊讶何沅君竟然把你们来兴州城的目的,你们在兴州城做的事情,通通告诉朕了?你真以为朕刚刚问你的那几个问题,都是随便问的吗?看在功极帝的面子上,朕再问你一遍:

  你说你是为了哄何沅君开心,带她出来散心,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兴州城,何沅君想要看公主出嫁,你们才在这里多住了几日,你那三个师兄弟现在都在功极帝身边侍奉,何沅君却不是这样说的。你们父女俩,一定有一个人犯了欺君大罪,是你,还是何沅君?如果你说是何沅君犯了欺君之罪,朕现在就把她的头砍下来。”

  武三通听到皇帝说要砍了何沅君的头,心中又惊又怒,第一个念头就是跳起来,杀死皇帝,但他身上刚一用力,双肩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他才想起来,自己双肩关节已经被卸,心想:“我的一阳指用不出来了,我还有脚呢,怕他做什么!”

  但随即转念:“乖女儿一定被那些侍卫控制起来了,就算我能一脚把他的脑袋从肩膀上踹下来,我也不是外面那些侍卫的对手,到时候那些侍卫看见他的尸体,焉能不让我的乖女儿为他陪葬。”

  武三通自从两年前爱上了自己和妻子抚养长大的养女以后,就跟中了邪似的,堕入情网之中,再也无法自拔,若能让何沅君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便是要他把老婆剁成肉馅,他一咬牙,也就去做了。

  他虽然将师父奉为神明,心里又敬又畏,但这件事说起来和师父的关系并不十分的大,他略一思量,心想段正淳算个屁,哪里比得上乖女儿一根手指,叫道:“不,不,不成!说谎的是我,阿沅最乖了,她从来不会撒谎!”

  贾珂道:“武三通,你压根儿不知道何沅君是怎么跟朕说的,如何能够断定何沅君有没有撒谎?你是听说朕要砍了何沅君的头,心里害怕了,也不管何沅君说的是真是假,就说她说的是真的吧。朕要听的是真话,不是你为了保住何沅君的性命,昧着良心说的瞎话。

  你最好把你们的来意,你们有多少人,你们到了兴州城以后,都做了些什么事,见了些什么人,老老实实地跟朕说了,朕把你说的话跟何沅君说的话一一对照,倘若你们父女俩说的话没有差别,朕倒是可以赦了你的欺君大罪,说不定还让你们父女俩团圆,那个诱拐了你女儿的陆小凤,朕也帮你收拾了。

  但若你们说的话对不上,哼哼,一个地方对不上,朕就切掉何沅君一根手指,若是十根手指都切完了,那就去切她的脚趾,如果十根脚趾也不够,那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也不用要了。”

  武三通只吓得冷汗直流,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先前还埋怨何沅君竟然出卖自己,向西泥国的皇帝告密,心里暗暗期盼何沅君说的都是假话,至少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眼前这位皇帝,现在却只希望何沅君跟皇帝说的都是实话。

  只有他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他们的每一句话才都能对上,一旦何沅君说了假话,哪怕只有一句,她的手指头只怕就保不住了,毕竟他不可能知道,何沅君都说了些什么啊。

  武三通忍不住哭道:“陛下,你不要去切阿沅的手指头,如果我们说的话有什么地方对不上了,你就切我的手指头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阿沅细皮嫩肉的,你切她一根手指头,就是要了她的命。”

  贾珂哈哈一笑,笑声中却没有半点欢愉之意,说道:“好啊,武三通。你还没跟朕讲你的来意呢,就已经去想,朕发现你撒谎以后,如何惩罚你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悔改,铁了心要欺骗朕了。”转头看向王怜花,说道:“盟儿,你去叫他们把何沅君的右手拇指切下来。”

  王怜花本在专心致志地看贾珂戏弄武三通,见自己也有出场的机会,便“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武三通又惊又惧,忙道:“不!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

  见王怜花站了起来,声音愈发惶急,愈发凄惨,简直像是杀猪一般,叫道:“陛下,我已经知道悔改了,我说的一定都是实话!我只是担心阿沅一时糊涂,哪里说的不对。求您大慈大悲,网开一面,饶过阿沅这根手指吧!”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磕头。他的手臂使不上力气,只能靠腰上的力量俯身磕头,不过他常年习武,全身肌肉盘根错节,做起来倒也不觉费力。

  等到武三通连着磕了四十个头,地上铺着这么厚的地毯,他的额头都流血了,贾珂知道他已经磕得晕头转向了,这才向王怜花说道:“回来吧。”

  王怜花当然知道贾珂只是在吓唬武三通,但他也不好站在原地不动,以免武三通看在眼里,知道贾珂只是在吓唬他,心里反而有了底气,于是缓步向外面走去,可真是缓步,估计当年和兔子赛跑的乌龟,也不会比他慢了。

  武三通四十个头都磕完了,王怜花才走到内书房门口,听到贾珂的话,便又走了回来,坐回椅上,这次就算是和乌龟赛跑的兔子,也不会比他快了。

  武三通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儿的手指头保住了,激动的老泪纵横,连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一边说话,一边磕头,连着磕了十几个头,才停了下来。

  如果武三通对何沅君是纯粹的父爱,贾珂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定会有些感动,甚至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来,说不定还会考虑放武三通一马。

  但是武三通是对自己的养女生出了男女之情,尤其养女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武三通对何沅君越是感情深厚,贾珂就越是觉得恶心,见武三通眼泪一滴滴顺着黝黑的脸颊,落到了绣着各种花卉的波斯地毯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死变态!这张地毯决不能要了!”

  他虽然对武三通十分鄙夷,恨不得一脚把武三通踹去昆仑山,但毕竟还有话要问武三通,脸上丝毫不动声色,说道:“你不必急着谢朕。朕不过是饶了何沅君这根手指,接下来你说的事情,若是跟何沅君说的事情对不上,那可就不是一根手指能解决得了的。”xǐυmь.℃òm

  武三通道:“我自然实话实说,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何说起。”略一思索,说道:“我就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吧。这些年来,我们师兄弟一直跟随师父住在山上,我师父从前虽然是一国之君,享尽了天下的荣华富贵,但他落发为僧以后,身心便都皈依佛门,俗世的事情,也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和现在的皇上也很少来往。

  直到一个多月前,皇上亲自来我师父居住的地方,跟我师父密谈了许久,我师父又把我们四兄弟叫了进去,跟我们说了皇上的来意。原来镇南王在几个月前,听说了他从前的一个红颜知己的死讯,于是离开大理,打算去杭州祭拜这个红颜知己。

  还不等他赶到杭州,他就在途中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另一个红颜知己寄来的。这个红颜知己自从十几年前,和镇南王分开以后,就自个儿离开中原,去了昆仑山,还给镇南王生了一个孩子。她听说她的仇敌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写信给镇南王,求他看在他们昔日的情分上,来昆仑山带走他们的孩子。

  镇南王觉得他在杭州的那个红颜知己已经死了,他什么时候去祭拜她都不算晚,但是在昆仑山的这个红颜知己眼看大难临头,如果他不赶快去找她,说不定就只能给她收尸了,于是改道去了昆仑山。

  镇南王那些侧妃知道镇南王生性风流,担心镇南王在路上见到美貌女子,又对她们动了心,所以无论镇南王如何劝说,她们都不肯留在王府,定要跟镇南王一起上路,于是镇南王就带着十几个侧妃,和几个护卫,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皇上本来想着镇南王武功不俗,跟在他身边的那十几个侧妃,其中五六个侧妃都会武功,若是遇到危险,即使不能保护镇南王,也不会拖镇南王的后腿,便没有担心镇南王的安危。但是没过多久,镇南王就失去了消息,皇上担心镇南王出事了,几次派人去西域找他们,但是始终没有打听到镇南王的下落。

  没多久又听说世子和郡主得知镇南王他们失去了消息,可能是在路上出事了以后,兄妹俩没带护卫,直接去西域找镇南王了。皇上担心不止镇南王回不来了,连世子和郡主也回不来了,便又加派人手去西域找他们,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这样过了好几个月,皇上都快心灰意冷了,终于收到消息,镇南王他们似乎落到了‘青龙会’的手上。”

  贾珂听到“青龙会”三字,心中一动,强忍住去看王怜花的冲动,说道:“青龙会?”

  武三通道:“这是一个江湖帮派,其实我对这个帮派也不怎么了解,听说它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每个分坛都是用日期来命名。这个帮派十分神秘,江湖上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帮派根本不存在,只是无聊之人编出来吓唬人的。”

  贾珂道:“原来这只是一个江湖帮派,他们为何要抓你们的镇南王?”

  武三通道:“这倒不一定是青龙会的主意。皇上收到的消息是,青龙会有个分坛叫作‘十二月二十七’,这个分坛专做这种绑架的生意。他们有时候绑架了人,就向人家家里索要赎金,拿到了赎金,就把人放了,有时候绑架了人,也不向人家家里索要赎金,而是把被他们绑架的人卖给别人。

  好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就是被他们卖给了别人,往往这样赚到的钱,是这些姑娘的家里愿意拿出来的赎金的数倍。这‘十二月二十七’赚钱很有讲究,不是随便把他们绑来的人带到街上,跟卖牲口一样,谁给的钱多,就可以把人领走。

  每次都是专门找个地方拍卖,而且第一次参加拍卖的人,要想参加拍卖,须得得到从前参加过拍卖的人的引荐,他们确定你是真心来买人的,而不是来捣乱的,才会让你参加拍卖。

  皇上见‘十二月二十七’始终没有联系过自己,知道他们不打算向自己索要赎金,而是打算当众拍卖镇南王和他的侧妃。镇南王是大理国的皇太弟,皇上百年以后,就由他继承皇位,如果让人知道,他和他的侧妃们曾经像奴隶一样被人拍卖,不仅镇南王自己身败名裂,大理国所有百姓也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皇上决不能坐视这件事不管,收到消息以后,就来找我师父商量。我师父联系上了九指神丐洪帮主,请他帮忙打听这‘十二月二十七’的事情,他是丐帮帮主,消息最是灵通,没用几天就打听到‘十二月二十七’今年的拍卖会在兴州城举行,而时间十二月二十七这天。

  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从前参加过‘十二月二十七’的拍卖的人,想着他们要在兴州城举行拍卖,拍卖的前几天,定会有很多打算参加拍卖的人赶来兴州城,我们与其在大理国为了找不到参加过拍卖的人发愁,倒不如早几天来兴州城,在城里四处转转,说不定就能找到参加过拍卖的人。”

  贾珂心想:“今天十二月二十四,十二月二十七,不就是四天后么。”问道:“你们找到参加过拍卖的人了吗?”

  武三通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难找得很,毕竟他们不可能把自己要参加拍卖这件事挂在嘴边,到处嚷嚷,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们要参加‘十二月二十七’的拍卖。我师父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就让我们四个一起来兴州城,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无论如何都要把镇南王他们带回大理。

  但是我们在兴州城待了好几天,一点收获也没有。我师弟就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说参加拍卖,身上最不能缺的就是银子。来兴州城参加拍卖的人,大多都是外地人,兴州城不会没有钱庄,他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与其揣着巨额银票上路,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银票被人偷走,自己从此变成一个穷光蛋,倒不如到了兴州城以后,去钱庄把钱取出来。

  毕竟兴州城是天子脚下,现在公主将要出嫁,全城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有人敢在城里抢别人的钱。我们想要找到参加拍卖的人,不如盯着兴州城里这些老字号钱庄,看看这几日都有谁在钱庄里,一口气提走一大笔银子。”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朱子柳毕竟做过丞相,出的主意倒是不错。”

  武三通一惊,心想:“他一听我说师弟,就猜到我师弟是谁,还知道我师弟从前做过什么官,他对我们还真是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四人对西泥国皇帝来说,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皇帝决不可能专门调查他们,想来他们的事情,皇帝都是从何沅君那里听说的。

  贾珂又道:“你们盯了钱庄几天了?不能确定谁谁一定参加过‘十二月二十七’的拍卖,难道连一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找到吗?”

  武三通道:“我们师兄弟一共四个人,就将兴州城分成四块,分别监视不同的钱庄。至少昨天他们都没找到可能参加过拍卖的人,我自己当然也没有找到,今天他们有没有找到,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就不知道了。”

  贾珂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奇怪,决定将这件事重新梳理一下:“江玉郎死了以后,段正淳他们应该就落入了风灵霁的手上,如果段正淳他们现在真的在青龙会的手上,那么应该是风灵霁把段正淳他们交给了青龙会的‘十二月二十七’的。

  而段正淳在‘十二月二十七’手上这件事,应该也是风灵霁想法子让段正明知道的。风灵霁就是想要段正明派人来兴州城,参加这场拍卖。

  九幽侯说青龙会的背后是卫国皇帝和赵王,一直是赵王在打理青龙会,先皇去世才几个月,太子坐上皇位,朝中肯定发生了很多变化,赵王和太子没什么交情,他现在的日子决不会像先皇还在的时候那样舒服,一时半会儿,只怕顾不上青龙会这样一个江湖帮派。而且‘十二月二十七’不过是青龙会的一个分坛,就是没有这些事,赵王估计都不会理会一个分坛的事务,更不用说现在了。

  风灵霁完全可以乘着这会儿赵王力不从心,占据‘十二月二十七’,使得‘十二月二十七’表面上还是青龙会的分坛,实际上坛中的人都已经归顺于他了。

  青龙会虽然只是江湖帮派,但是背后是先皇和赵王,而且先皇和赵王重建青龙会,就是为了加强他们对江湖的控制,青龙会若是遇到会影响朝廷的事情,肯定会牺牲青龙会自己的利益,优先考虑朝廷的利益。

  如果‘十二月二十七’还在赵王的掌控之中,大理国是卫国的友邦,在西泥国拍卖段正淳及其侧妃,使得段正淳自己身败名裂,大理国君臣颜面扫地,对卫国有害无利,青龙会是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只有现在‘十二月二十七’都是风灵霁的人了,才会发生这种事。

  青龙会是卫国的先皇和赵王重建的,现在先皇死了,青龙会应该还是在赵王打理,这件事一旦被人揭露,段正淳被拍卖一事,在大家看来,就是卫国绑架了大理国镇南王及其侧妃,然后在西泥国的都城拍卖镇南王等人,到时候卫国有嘴也说不清楚,

  纵使李仁把这件事都推到赵王身上,还让赵王自杀谢罪,大理国和西泥国也十有八|九不会买账,说不定大理国还会咽不下这口气,跟西泥国一起攻打卫国,丹国见战事已起,就跟着西泥国和大理国一起攻打卫国,到时候中原战火四起,风灵霁的目的是做皇帝,这正是他揭竿而起的好时候。

  如果风灵霁拍卖段正淳他们,是为了挑起卫国、大理国、西泥国之间的战火,那么‘渔樵耕读’他们确实不需要参加拍卖会,无论段正淳最后会被谁买下来,都不会影响风灵霁的计划,风灵霁只要保证,能让天下人知道,段正淳被青龙会当成奴隶一样拍卖了,以及青龙会的会长是卫国先皇和赵王就好了。

  甚至段正淳的下场越是凄惨,就越能激怒大理国,纵使段正明和段正淳感情很差,段正明的亲生弟弟、大理国未来的皇帝,遭到卫国如此凌|辱,段正明为了大理国的颜面,也不可能不帮段正淳讨回公道,何况段正明和段正淳感情十分深厚了。”

  贾珂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推测,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推测是真的,说不定风灵霁没有他想的这般心狠手辣,但若风灵霁真如他想的这般心狠手辣,那么他要么在十二月二十七日之前,找到被“十二月二十七”绑架的段正淳等人,让段正淳被青龙会拍卖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能成立,那么风灵霁后续的计划也就没法进行了。

  要么在十二月二十七日之前,找到“十二月二十七”已经被风灵霁控制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风灵霁安排的,和卫国没有关系。

  要么坐视不理,冷眼看着风灵霁用段正淳挑起三国战火,反正他已经决定造反,自己做皇帝了,到时候天下大乱,战火四起,对风灵霁来说是一个揭竿而起的机会,对他和王怜花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揭竿而起的机会,而且他们还有西泥国作为依仗,这可不是风灵霁、吴明、姬悲情在江湖上的小打小闹所能相比的。

  贾珂想着风灵霁、吴明和姬悲情,不禁有些好笑,暗道:“如果不是我确定慕容博已经死了,我可真要以为,一直被我当作忍者神龟的姬苦情,其实是慕容博假扮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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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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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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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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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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