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反贼套路深[综武侠]>第 843 章 第二十章
  贾珂本来因为陆小凤可能看出西门吹雪和姬悲情容貌上的相似之处而心生迟疑,在他看来,计划既已定下,在得手之前,当然是变故越少越好。

  不过王怜花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从姬苦情和姬灵风在西域的布置来看,他们绝不是行事鲁莽之辈,换作贾珂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连脸都没有露出来的玉像,会是姬悲情的玉像。

  贾珂遗憾道:“早知会有今日之事,当时就多问老僵尸一些姬悲情的习惯和口癖了。”

  王怜花一笑,说道:“要不你现在杀个人,让他去地府帮你找老僵尸问问?”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好啊,我来杀你了!”说着翻身压住王怜花,低头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过了好一会儿,贾珂放开王怜花,把玩着王怜花的头发,笑道:“咱们去找陆小凤之前,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小表妹。”

  王怜花“咦”了一声,说道:“咱们今天不回来了吗?我还想晚上把李讹庞扔下床去,自己躺上去试试呢。”

  贾珂“啧”了一声,说道:“这么一个老大叔的床你也稀罕?你想他平时肯定没少在那张床上宠幸妃子,做这做那,你也不嫌膈应?”

  王怜花十分无语,有心想说:“客栈那些床不也是吗?你何时嫌弃过客栈的床?”但随即转念,又高兴起来。

  按照宁荣二府的作风,少爷们普遍不到十岁就睡遍了身边的丫鬟,十一二岁就在家塾、戏班和酒席上找相好,十三四岁就青楼、象姑馆两地跑了。

  如果贾珂不是在这种事上特别讲究,觉得自己乱来一次,可能就会重病身亡了,一直特别洁身自好,王怜花每次出门办事,也没法如此放心。

  虽然王怜花实在无法理解贾珂怎会有这种想法,照贾珂这个逻辑,这世上得有一大半的男人和一半的女人都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幽灵了,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王怜花当然举双手赞成。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你嫌他的床脏,那咱们就不去他的床上睡了。你现在总该知道,我是多么的疼老婆了吧?”

  贾珂甜甜一笑,说道:“哥哥这么疼我,一定知道我就喜欢听哥哥叫我‘老公’,而且每次听到哥哥这么叫我,我的心情就会很好吧。哥哥,你不快叫我几声‘老公’,来让我开心?”

  贾珂这一连串的“哥哥”砸下来,把王怜花的骨头都砸酥了。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贾珂的下巴,然后笑眯眯地道:“那我还是不疼你了吧。”

  贾珂做了个凶狠的咬人表情,突然跳下了床,然后将王怜花扛在肩头。

  王怜花咯咯笑道:“贾兄,你这是知道我走的累了,特意把我扛起来,让我免去自己走路吗?这可要多谢你了。”

  贾珂“啪”的一声,拍了一下王怜花的屁股,笑道:“王兄何必如此客气,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让你免于走路之苦,二来也是为了我自己。”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道:“为了你自己?”

  贾珂笑道:“正是,毕竟我可不是天天都有这等眼福,欣赏王兄穿裙子扎辫子的可爱模样的。”

  王怜花一怔之下,这才想起来,自己适才假扮宫女,穿的是宫女的裙装,之后只把自己脸上的易容去掉了,身上的衣服可没有换掉,也就是说,贾珂眼中看到的,一直是穿着裙子的自己。

  王怜花脸上一红,但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好说,好说,这点儿眼福,就当在下的肩膀上的路费吧。”

  贾珂不免有些惊讶,笑道:“我可是要扛着你去见你的小表妹,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让她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王怜花微笑道:“贾兄多虑了,我确实一点也不在意。”这时他被贾珂扛在肩上,上身垂在贾珂的背后,张开手指,就抓住了贾珂的一缕头发,把玩几下,方道:“就是不知道你在不在意?”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吃准了自己不会让他这样出现在王语嫣面前,以免有损他那英明神武的帝王风范——如果他有这种风范的话,心中当真又好笑,又好气,真想就这样扛着王怜花去青凤阁找王语嫣了,但还是把王怜花放到了床上,忿忿地看着王怜花。

  王怜花却很自在地坐在床上,脸上含笑,明明知道贾珂气得想要咬掉他的鼻子,却偏要故作疑惑,问道:“贾兄,你不是要把我扛去青凤阁吗?怎么现在就把我放下来了?难道是嫌我给你的路费太少,不够你出这么大的力气?这可怎么办……”

  他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头发也是标准的宫女发型,眼波一转,忽然一笑,说道:“不然接下来我就用王姑娘的声音跟你说话,让你不仅能大饱眼福,还能大饱耳福,如何?”最后的“如何”二字,他用的就是王姑娘的声音,软洋洋的,无比柔腻。xiumb.com

  贾珂知道自己若是说“好啊”,王怜花绝对会高高兴兴地答应,然后趴到自己的肩上,他就是吃准了自己不可能让他这样去见王语嫣,但自己还真就不可能让王怜花这样去见王语嫣。

  贾珂忿忿地在王怜花的脸颊上捏了两把,然后打开柜子,把王怜花的衣服取出来,递给王怜花。

  王怜花却不接,唉声叹气地道:“贾兄,虽然我很想把衣服接过来,但是我刚刚被凶徒打了两下,如今身受重伤,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就让我用这副模样,去见我表妹吧。如果她因为这事,瞧我不起,那也是我自己不好,怪不得你。”说着用手指去擦眼睛,擦了两下,抬脚去踹贾珂,说道:“快掉几滴眼泪下来,没看见你相公正在装可怜吗?”

  倘若王怜花只说前面的话,贾珂只会气得想要咬掉他的鼻子,但是最后一句话一出,贾珂登时破功,忍不住噗嗤一笑,坐到床上,将王怜花抱在怀里,去咬王怜花的耳朵,说道:“人家王婆卖瓜,好歹吹嘘的话是她自己说的,被她吹嘘的瓜也是她自己的,怎么我的王公装可怜,就要向你装可怜给他看的人要眼泪啊?”

  王怜花笑道:“傻孩子,我不是向你要眼泪,我是向你讨债。”

  贾珂眉毛一扬,问道:“讨债?”

  王怜花回过身来,搂住贾珂的脖颈,笑道:“你在床上总是把我弄哭,自己算算,我已经掉过多少眼泪了?三千滴总是有了吧。”

  贾珂知道王怜花说的三千滴眼泪,其实对应的是自己先前说的“三千弱水”,忍不住吃吃一笑,说道:“这么说来,我确实欠你不少眼泪,现在给你吗?”

  王怜花笑眯眯地道:“你要用哪里给我?”

  贾珂一笑,凑过去亲吻王怜花的脸颊,嘴唇每亲吻一下,舌头就凑上去轻轻一舔,连着亲了三十几下,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王怜花,笑道:“你看你脸上这点点泪水,哭得多伤心啊。”

  ******

  王语嫣来到卧室,瞧着绣着花朵的青色锦帐,锦帐下面,就是公主的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银川公主,她是死在这张床上的?”

  薛哩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应该是的。”

  王语嫣可不想睡死人的床,找了张椅子坐下,问道:“公主的尸体呢?”

  薛哩难以置信地看了王语嫣一眼,似是不敢相信,王语嫣一个温柔斯文的小姑娘,问起银川公主的尸体的下落,竟然如此轻描淡写,顿了一顿,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语嫣心中一寒,心想李清露堂堂公主,病死以后,连个葬礼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那些知道她的死讯的宫人,也都被李讹庞处死了。这个世上,知道李清露病逝的人,可能就只有李讹庞、李讹庞的亲信和自己了。

  纵使认为李讹庞不会对自己下手,王语嫣仍不禁不寒而栗,思忖:“如果皇上用这法子来对付我,我岂不是也要悄无声息地在这世上消失了?不,王语嫣现在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言念及此,忍不住珠泪点点而下。

  薛哩见王语嫣前脚还在问银川公主的尸体,跟着就愁眉紧锁,珠泪悄垂,心想:“她和公主毕竟是表姐妹,虽然素未蒙面,但骨肉亲情,做不得假,这会儿想到公主是怎么死的,就伤心成了这样,她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啊。”她想起看着长大的银川公主,想起早就病逝的皇后,忍不住也掉下泪来。

  王语嫣见薛哩哭得伤心,反而不哭了,问道:“你哭什么?”

  薛哩擦了擦眼泪,说道:“让殿下见笑了。奴婢从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公主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觉得公主昨天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小娃娃呢。”

  她比划了一下高度,继续道:“转眼间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要出嫁了。奴婢从前只担心她在卫国受欺负,谁想她还没过门,就病死了。先皇后在天有灵,见到了公主,心里一定十分难受。”

  王语嫣淡淡地道:“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地装腔作势。你若是真心疼爱公主,又怎会始终用‘殿下’称呼我?再过几天,我嫁去卫国了,天下人人皆知,银川公主嫁去了卫国,又有几人知道,银川公主早就病逝了?如果人死以后,真有魂魄,银川公主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不信你想不出来。”

  薛哩脸色煞白,想要反驳王语嫣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甚至不敢去看王语嫣的脸,生怕从她脸上看到责备之色,那会让她觉得,是银川公主在责备她呢。

  突然之间,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笑道:“殿下,陛下和太后都派人送来了赏赐,殿下出去谢恩吧。”

  王语嫣一手扶额,说道:“我头痛,不想出去了,叫薛哩代我向两位谢恩吧。”

  那宫女见王语嫣如此没规矩,脸上笑容一僵,看向薛哩,等着听薛哩如何教训王语嫣,却不想薛哩神色平静地道:“是,奴婢这就过去。”然后看向那个宫女,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殿下头痛,让她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那宫女见薛哩也这么说,只好跟着薛哩离开卧室。

  王语嫣见卧室里只有她自己了,这才放下了手。

  她走到床边,怔怔看着银川公主的床,想到她们本来是表姐妹,一面都没有见过,如今一个死了,一个不得不抛弃自己的身份,继承她的身份,她们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只能由别人。想到这里,登时对银川公主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心想:“她是死在了这张床上吗?”

  忽听得“呀”的一声轻响,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了。

  王语嫣身上一冷,转过头,就见不知何时,窗子外面站着一个蒙面人,也不见他扬手,窗外突然间乌光闪动,十枚极细的钢针射入王语嫣的后背。

  王语嫣的脸色扭曲起来,身子向前倒去,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是你!”

  那蒙面人说道:“你怎么……”随即反应过来,认定王语嫣不过是虚张声势,一边赶去御花园,一边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和蒙在脸上的黑布。

  ******

  贾珂将太后从柜子里抱出来,放到床上,然后拉开抽屉,取出那小半块浸过水的“五更鸡鸣还魂香”,放进怀里,游目四顾,问道:“这里没有咱们的东西了吧?”

  王怜花配合地睁大眼睛,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道:“我看没——”一句话尚未说完,便道:“王语嫣被人偷袭了!”

  贾珂一惊,和王怜花破窗而出,施展轻功,赶到银川公主的卧室外面,但见窗子大开,寒风吹得窗子两侧的帘子时而飞起,时而落下。两人赶到窗前,向屋里张去,只见王语嫣趴在地上,身子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还是活,连忙纵身而进,来到王语嫣身边。

  王怜花伸出食指,搭在王语嫣的脉搏上,很快说道:“她中毒了,还活着,但马上就要死了。”

  贾珂连忙取出一粒解百毒的素女丹,掰开王语嫣的嘴唇,喂进她的嘴里,问道:“这素女丹能解她中的毒吗?”

  王怜花一笑,说道:“这种随处可见的毒都解不了,我看我干脆金盆洗手,从此再不炼丹算了。”

  贾珂道:“随处可见?”

  王怜花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些钢针上面涂的毒药是用什么东西炼制的,我大致都能猜出来,这些毒物都不是什么罕见的毒物,不过搭配在一起倒有几分意思。”

  王怜花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搭王语嫣的脉搏,又道:“她中的毒已经无碍了,不过她背后毕竟中了几根毒针,这几根毒针若不尽快用吸铁石吸出来,拖得久了,就会在她体内游走,随时会把她的内脏戳破,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咱们是把她带走,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贾珂道:“把她留在这里吧,皇帝还等着她假扮女儿和亲呢,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区区几根钢针,西泥国的御医一定知道怎么取出来。我看咱们还是等会儿再出宫,先待在这里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吧。怜花,王语嫣被毒针射中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她说:‘是你!’”

  贾珂道:“她认识偷袭她的人?”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她这句话说完,我就听到站在她附近的一个男人说:‘你怎么……’只说了这三个字,就闭上了嘴,然后赶去御花园了。可惜在御花园里散步的人很多,我听了一会儿,就跟丢了他。”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难道是慕容复?”

  王语嫣看到这个男人,说了一句“是你”,显然她认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发现她认出了自己,说的是“你怎么……”,显然他也认识王语嫣,但没想到王语嫣会认出他来,可见他是乔装打扮以后,来刺杀王语嫣的,所以听到王语嫣认出了他,会表现的这样惊讶。

  这些暗器从窗外打入王语嫣的后背,而且从地上的血迹来看,王语嫣被人偷袭以后,身体没有被人搬动过。

  当时王语嫣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比如窗户打开的声音,或是发现风声改变了,回头向窗子一看,看见了来刺杀她的男人,这个男人担心她大声呼救,立刻发射暗器,快到王语嫣甚至来不及转过身来。

  可见王语嫣不是通过这个男人的小动作认出他的身份的,因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她可能是看到了这个男人露在外面的伤疤、小痣之类的特殊标志,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她通过这个男人发射暗器的劲力,认出了他的身份。

  王语嫣认识的武林人士很少,她熟读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也许能一眼就认出来别人的来历,但不可能认出别人的来历,就猜到这人的身份,是以贾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偷走了“琅嬛玉|洞”所有武学典籍,但是修炼时日尚短,用起来一定不到火候的慕容复。

  王怜花眼睛一亮,说道:“如果偷袭她的慕容复,那可是喜事一桩,我早就想要把慕容复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了。”

  贾珂一笑,忽然看向房门,说道:“这么久了,那些宫女怎么还不进来?”

  王怜花略一回忆,说道:“刚刚王语嫣说自己头痛,大概她们不想过来打扰她休息,所以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进来。”

  贾珂看向王怜花,眨了眨眼睛。

  王怜花脸一黑,站起身来,跳出了窗户。

  贾珂看着王语嫣,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拔出瓶塞,看了看里面的药丸,然后把素女丹通通倒进这只玉瓶里。他将玉瓶放进自己怀中,然后把本来放着“素女丹”的空玉瓶放到王语嫣的手边,瓶塞扔在玉瓶的旁边。

  薛哩送走了太后的宫女和李讹庞的太监,脸上忍不住露出疲惫之色。

  一个宫女走了过来,说道:“薛姑姑,咱们快把这些东西拿去给殿下看吧,这些首饰都这么漂亮,殿下一定十分喜欢。”

  薛哩却没什么精神,说道:“殿下说她头疼,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那宫女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说道:“可是皇上和太后赏赐下来了东西,宫里哪个不是亲自出来谢恩。殿下不自己出来谢恩,还能说是因为病还没好,身子不适,咱们不立刻把这些东西拿去给殿下看,若是传将出去,怕是会有人说咱们轻狂。”

  薛哩一听也是,当下振作精神,亲自端起了放着珠宝首饰的托盘。薛哩本来想叫那个过来问话的宫女馨荷一起过来拿东西,谁知馨荷说完了话,就从她身边走开,不知去了哪里,只好另外叫了三个宫女,来拿皮子、书画和玉瓶玉碗。

  四人来到卧室前面,拿着皮子的宫女上前一步,轻轻敲门,说道:“殿下,皇上和太后的赏赐,还请您过目。”

  门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人对望一眼,心中有些不安。

  薛哩向拿着皮子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道:“殿下,我们进来了。”说着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就见王语嫣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背上一片通红。

  四人见到,无不骇然,手里的东西霹雳乓啷地全都掉在地上,有人尖叫,有人惊呼,有人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有人向后连退数步,想要逃跑,有人扑了上去,想要去把王语嫣扶起来。

  薛哩毕竟年纪最大,见识最广,很快反应过来,喝道:“别碰殿下!妍柳,你去把这事告诉皇上!晓枫,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紫雯,你去找外面的侍卫,叫他们围住青凤阁,在皇上过来之前,谁也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另外三个宫女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到薛哩这一番话,便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齐声道:“是!”然后领命而去。

  薛哩走到王语嫣身边,伸手去搭王语嫣脉搏,见王语嫣尚有脉搏,不禁松了口气。她这时也已看出王语嫣是被毒针所伤,但不敢移动王语嫣的身体,以免让王语嫣伤势加重。

  幸而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太监朗声叫道:“皇上驾到。”

  薛哩松了口气,连忙跪在地上,看向卧室外面,不一会儿就见李讹庞大步赶了过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见到了她,脸上肌肉颤了几下,颤声道:“她……她还活着吗?”

  李讹庞虽知王语嫣对李讹庞十分重要,但没想到李讹庞听说王语嫣遇刺了,竟然吓成这副模样,忙道:“陛下放心,殿下还活着。”

  李讹庞眼睛一亮,问道:“她受了什么伤?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她出手?”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去看王语嫣。

  薛哩忙道:“殿下是被人从背后射了十枚毒针。”

  李讹庞骇然失色,问道:“毒针?”

  薛哩伸手一指王语嫣手边的小玉瓶,说道:“陛下,奴婢对医术只知一点皮毛,不过看殿下背上的钢针的颜色,就能看出来,这十枚钢针上涂的应该是致命的毒药。幸而殿下中毒以后,立刻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解了这些毒针的毒性,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李讹庞听了这话,脸上更无半点血色,看看王语嫣,看看银川公主的床,整个人就像是寒风中的树叶一般,在地上不住颤抖。

  忽听得一个宫女道:“陛下,邢太医来了!”

  李讹庞回过神来,说道:“快叫她进来!”

  邢太医是一位女医生,娘娘公主平日生了病,为了避嫌,一般都找她看病。

  邢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要向李讹庞行礼,李讹庞大手一挥,说道:“不必虚礼,救公主要紧!”

  邢太医道:“是。”走到王语嫣身边,伸手搭脉,又看了看王语嫣的后背,然后道:“陛下,公主并无大碍,应该过几天就会醒过来。只是公主的伤在后背,下官要给公主宽衣,然后用吸铁石吸出公主所中的毒针来。”

  李讹庞登时会意,说道:“朕去外面等着。”然后给薛哩一个眼色,说道:“你好好照顾公主。”

  薛哩知道李讹庞这是担心王语嫣的安危,要自己好好保护王语嫣,连忙应是。

  邢太医见李讹庞出去了,叫来两个宫女,让她们帮忙脱下王语嫣的上身衣衫。她先戴上皮手套,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一块吸铁石,放在王语嫣后背上的那些细孔,只听得一阵细微的铮铮之声,十枚钢针都被她吸了出来。

  邢太医将吸铁石放在一边,取出一些药膏,敷在王语嫣的背上,包扎好了伤处,说道:“劳烦各位把公主殿下抬到床上,不要让殿下的后背碰到床和被子。”

  众宫女将王语嫣抬了起来,放到床上,因为她后背不能碰到被子,便在熏炉里多加了几块炭。

  邢太医拿着药箱,走了出去,很快李讹庞走了进来。

  薛哩站在王语嫣身旁,双手紧紧交握,不知不觉间,背上已经生出一层冷汗,这时见李讹庞走进卧室,连忙惨白着脸,说道:“陛下。”

  李讹庞这时已经镇定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哩脸色更加惨白,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李讹庞说了。

  李讹庞大怒,说道:“薛哩,你好大的胆子!朕把你给她,是让你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如果她遇到危险,你也能保护她。你是怎么做的?你刚来第一天,就玩忽职守,害得她差一点就死了!”

  薛哩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一定寸步不离殿下身边。”

  李讹庞阴沉着脸,说道:“那杀手敢来刺杀她一次,就敢来刺杀她第二次,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就会过来刺杀她。薛哩,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朕灭你九族。”

  薛哩连连磕头,说道:“陛下宽宏大量,饶过奴婢一命,奴婢感激不尽。”顿了一顿,又道:“陛下,既然您认为那杀手听说殿下还活着以后,定会再来刺杀殿下,奴婢求陛下从‘一品堂’调一些武功高手过来保护殿下。只奴婢自己,奴婢担心应付不来。”

  李讹庞道:“朕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你在这里守着她,朕先回去了。”

  李讹庞一回到御书房,就把一品堂堂主赫连铁树召进宫来,说道:“公主遇刺的事,你听说了吗?”

  赫连铁树一惊,说道:“微臣没有听说,皇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讹庞道:“刚刚。有人悄没声息地来到公主的寝宫的窗子外面,妄图用毒针害死公主。”然后将一只胭脂盒大小的木盒扔给赫连铁树,说道:“你瞧瞧,这毒针你认识么。”

  赫连铁树接住木盒,揭开盒盖,见里面放着五枚乌黑的钢针,细如牛毛,长才寸许,钢针末端镂空。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住其中一枚钢针,将钢针取了出来,打量许久,说道:“陛下,微臣从前确实见过有人用类似的钢针。”

  李讹庞眼睛一亮,问道:“谁?”

  赫连铁树道:“蜀中唐门的唐玉。”

  李讹庞微微皱眉,说道:“唐门?唐玉?”声音中颇为困惑,显然不明白唐门一个四川的江湖门派,为什么会来兴州城刺杀公主。

  赫连铁树略一迟疑,说道:“驸马的外祖母就姓唐,唐门的唐。微臣听说驸马和卫国的七王爷,和唐门一直来往十分密切。”

  李讹庞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忽然一笑,笑声颇为阴冷,说道:“继续说下去。”

  赫连铁树上前几步,将木盒放到李讹庞面前,说道:“陛下请看这些钢针的末端,全都是镂空的。这些钢针本就已经细如牛毛,那些以手艺精湛著称的铁匠,也没法在这样的牛毛针上动什么手脚,据微臣所知,天底下只有唐门有能力做出这样的钢针来。据说这样末端镂空的钢针,能比末端没有镂空的钢针,快上至少一个身位。”

  李讹庞沉吟道:“如果只是这一点,倒不足以断定那个刺客就是唐门的人。也有可能是刺客从唐门偷来了这样的钢针,刺杀公主的时候,他特意用这样的钢针来刺杀公主,好将刺杀一事栽赃到唐门头上,不是吗?”

  赫连铁树道:“陛下英明,只是……”

  李讹庞见赫连铁树吞吞吐吐,微微皱眉,问道:“只是什么?赫连,你什么时候也和那些卫国汉人一样扭扭捏捏了?”

  赫连铁树道:“陛下息怒,微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讹庞道:“你照实说就是。”

  赫连铁树道:“是。陛下,这种镂空的钢针虽然比不镂空的钢针速度要快,但它也有一个很大的劣势。”

  李讹庞道:“什么劣势?”

  赫连铁树道:“这种镂空的钢针,前面是实心的,后面是镂空的,钢针发射出去以后,因为前面重,后面轻,钢针在空中会不可避免地发生转向。一般人将这种钢针发射出去,钢针都是斜斜地插进对方的身体的。

  唐家人为了避免这种倾斜,专门研发了一种特殊的发射暗器的手劲,据说这种手劲很难掌握,目前为止,唐门也只有唐二先生和唐玉两个人,掌握了这种手劲。

  微臣迄今为止,还没听说有第三个人掌握了这种手劲。不知这些钢针取下来的时候,是斜着的还是笔直的?如果是笔直的,微臣以为,刺客应该就是唐二先生和唐玉这两人中的一个。”

  李讹庞喃喃道:“唐二先生和唐玉……”然后看向赫连铁树,问道:“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赫连铁树道:“微臣久闻唐二先生大名,不过一直无缘得见。唐玉,微臣倒是接触过几次。他是贾珂的好朋友,贾珂当年逼走太妃,害得陛下和太妃母子分离,实在欺人太甚,微臣想着,若能收买几个贾珂的至亲好友,定能通过他们,搜罗贾珂的罪证,

  然后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贾珂也尝尝那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有家却不敢回,有亲人却不敢见的滋味。”

  其实赫连铁树一点也不觉得当年是贾珂做错了,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李秋水罪有应得。他不过是顺着李讹庞的心思,说了这么一番话,来讨李讹庞的欢心罢了。

  李讹庞听了这话,果然龙颜大悦,说道:“赫连,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朕是一国之君,不好跟他一般计较,但就这么放过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这个唐玉答应你了吗?”“一品堂”在西泥国是鼎鼎大名的讲武馆,但在李讹庞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一品堂”和这些江湖人士的来往,李讹庞从前当然没有关注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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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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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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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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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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