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微微笑道:“这不就好了!如果日后玉罗刹跟别人说,他用一个谎话,骗了你十几年,谁相信了玉罗刹的话,你就去跟这人说上一百遍,玉罗刹是在撒谎。只要你自己相信玉罗刹是在撒谎,那就由不得别人不信。”
周伯通侧头寻思,觉得王怜花这话挺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又道:“这也不行!我师哥从前跟我说过,咱们行走江湖,信义为先,男子汉大丈夫,决不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确实上了玉罗刹的大当,这事半点做不得假,我若是跟别人说,我没有上玉罗刹的当,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万万做不得。”
王怜花如此善解人意地帮周伯通出谋划策,当然不是出于一片好心。
他只是想,周伯通是全真七子的师叔,王重阳去世以后,全真教就数他地位最高,王怜花看全真教这帮虚伪至极的牛鼻子很不顺眼,若能哄得周伯通这个全真七子的师叔为了面子不停撒谎,加上赵志敬和甄志丙这两个全真七子的得意弟子,一个满心都是禽兽之事,一个真的做了禽兽之事,纵使全真七子个个循规蹈矩,不出半点差错,众人也难免会觉得他们和这三人是一丘之貉。
这时见傻乎乎的十分好骗的周伯通,明明对他上了玉罗刹的当,会被世人嘲笑这事非常不乐意,却没有上自己的当,王怜花心下稍感诧异,微笑道:“那你只能任由别人嘲笑你啦。”
周伯通苦着脸道:“唉!”
王怜花微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刚刚不是说,你新练成了一门武功,玉罗刹定会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么。那么往后谁敢说玉罗刹用一句谎话,骗了你十几年这件事,你就去揍他们,把他们揍的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长此以往,一定没人敢笑话你了。”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继续哄骗周伯通帮他败坏全真教的名声。
周伯通连连摆手,说道:“这也不成。他们若是黄老邪、欧阳锋那样的武功高手,和他们打架,倒是很有意思,倘若他们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老顽童和他们打架,岂不是以大欺小,那可没意思得紧。”
顿了一顿,笑道:“是啦,我不去打他们,我去打玉罗刹,只要我把玉罗刹打得落花流水。日后再有人提起老顽童被玉罗刹骗得团团转这件事,我就告诉这人,你只知道老顽童上了玉罗刹的当,怎么不知道玉罗刹也上了老顽童的当,被老顽童打得满地找牙了?”
王怜花见周伯通还是不上当,抚掌笑道:“很好,很好!周伯通,你别见怪,我刚刚给你出了这样两个馊主意,不是真想劝你这么做,只是想要试上一试,看你到底是一个正人君子,还是一个卑鄙小人。”
本来王怜花戏弄周伯通,贾珂就当热闹看了,看得还挺津津有味。
这时听到王怜花把自己诱导周伯通做坏事,轻描淡写地说成自己是为了试探周伯通的人品,才这么做的,而且全真教刚刚出了赵志敬、甄志丙这两个败类,王怜花怀疑周伯通的人品,那是情有可原,就算日后周伯通或是春歌把今日之事说了出去,也没人会觉得王怜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贾珂差点没有笑死,心想:“这小坏蛋真的越来越会做好人了。”
王怜花放下了手,说道:“你去揍玉罗刹,把他揍得满地找牙,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只不过……”说到此处,故意停下不说,周伯通性子最急,忙催促道:“只不过什么?”
王怜花道:“只不过玉罗刹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你刚刚也说过,就算你师哥仍在人世,也不是玉罗刹的对手。你新练成的那门武功,当真如此厉害,能助你打败玉罗刹?你不会是在说大话吧!”
周伯通也不生气,笑道:“你不知道我这套分|身双击的功夫的厉害。我的武功确实仍然逊玉罗刹一筹,出手速度也远不及他快,但是两个老顽童加在一起,把他打得头昏眼花,他哪会是对手。你若不信,就来和我拆招,那是再好也没有。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摔得太重。”
王怜花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引得周伯通跟他动手。他一来想要看看创出这“左右互搏之术”的人,他使的“左右互搏之术”,和自己使的“左右互搏之术”,有没有什么差别,二来想要给周伯通一个下马威,谁叫周伯通一开始说“天下再没人是我对手”,王怜花自恃武功天下第一,如何能够服气周伯通这句话。
但是周伯通这一番话说完,王怜花又多出了一个新理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好说,好说!我也不会让你摔得太重的。你先出手吧。”
周伯通小孩心性,又自觉在跟王怜花拆招试手,可没什么他是长辈,应该让王怜花这个小辈先出手的讲究,听王怜花这么说,笑嘻嘻地道:“小心了!”说着左手挥拳,向王怜花肩头打去,右手挥掌,向王怜花的面颊拂去。
王怜花微微一笑,突然之间,左脸青气大盛,右脸红气大盛,这红气和青气一现即隐,快得根本看不清楚,转眼间又变回了正常模样,只是脸色发青,像是刚从冰窖里走出来一般。
周伯通虽然没有看清王怜花脸上的红气和青气到底是怎么分布的,但隐约瞧见王怜花脸上现出了红、青两气,忍不住“咦”了一声,随即感到左手臂“曲池穴”上一麻,竟是被王怜花用小指拂了一下。
可是他出手已经这么快了,王怜花适才明明双手垂在身侧,是什么时候碰到他的手臂的?
跟着感到脸上一凉,同时左手不受控制地向右边挥出一掌,“啪”的一声响,重重地打在了他自己的右手背上。这一下用力过猛,他自己也跟个陀螺似的,转着圈地向右手边飞去,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
周伯通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尤其右手背生生挨了自己左手一掌,手背高高肿起,活像一个猪蹄。
他却毫不在乎,跃起身来,走回王怜花面前,兴致勃勃地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脸上会变色,还会让我的手臂在途中打弯,明明是要去打你,去变成打我自己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是道:“还不止这个。”侧头看向春歌,说道:“春夫人,你身上应该带着镜子吧?”
春歌道:“自然是有的,公子稍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面贝壳形状的镜子,递给周伯通。
周伯通伸出左手,接过镜子,登时吃了一惊,只见镜子里面的人还是他,脸上却多了几棵大树,还有一座小屋,都是炭笔所绘,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画的十分传神,周伯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照着周围的景色画的,尤其那座小屋,就是他平时住的地方。
周伯通越看越稀奇,伸手一摸脸颊,然后一看食指,但见食指指尖上沾着些许炭灰,再一看镜子,脸上的小屋少了半边墙壁,可见他脸上这幅炭笔画,确实是刚刚才画上去的,不由得大为诧异,向王怜花问道:“这屋子和这几棵树都是你画的?”
王怜花微笑颔首,说道:“不错。”一边说话,一边取出一块手帕,将手指上的炭灰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周伯通更加惊奇,圆睁双眼,上下打量王怜花,过得片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说道:“看你小小年纪,就算在娘肚子里开始修炼,也不过是十八|九年道行,你的武功怎会如此厉害?刚刚咱俩交手,我双眼一直紧盯着你不放,你是什么时候腾出了手,在我脸上画画的?”
王怜花将手帕收回袖中,神态倨傲,淡淡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在你脸上画画的?你仔细想想,刚刚咱俩交手,我是不是只用了右手小指,就让你摔倒在地了?”
周伯通点头道:“是啊!你那一招真是邪门,小指在我手臂的‘曲池穴’上轻轻一拂,我的左手就和我的右手不是一国的,开始自己打自己了。其实我平时经常用左手和右手打架来解闷,不过刚刚我的左手来势实在太快,我没反应过来,所以‘啪’的一下,就这么打中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重复适才的动作,似是想要通过这个动作,搞清楚王怜花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王怜花微微一笑,甚是得意,说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用一根右手小指,就能把你打倒在地,左手无所事事,闲得无聊,在你脸上画上一些小树啊,屋舍啊,这很奇怪吗?”
话音刚落,周伯通就感到手中一空,低头一看,但见本来拿着镜子的左手,此刻空荡荡的,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周伯通大吃一惊,心想:“难道这镜子竟然成精了,还会自己消失不见了?”突然间感到眼前一亮,一道阳光射到了脸上,他微微一怔,向前看去,只见王怜花手中握着一物,那物反射阳光,闪闪发亮,竟是他刚刚握在手里的贝壳形的镜子。
周伯通一惊之下,伸手去抢王怜花手中的镜子,拳变掌,掌成拳,变幻不定,横直交错,当真令人眼花缭乱,王怜花也不还手,甚至都没见他动过,但听得风声虎虎,周伯通的掌影笼罩在王怜花身周,他将自己生平所会的武功都使了一遍,顷刻间便连出了一百余招,却始终扫不到王怜花半点,更不用说从王怜花手中夺回那面镜子了。
周伯通见过身法最快的人,就是玉罗刹了,他的身法如鬼似魅,飘忽来去,当真快的不可思议。即使周伯通现在可以用“左右互搏之术”来对付玉罗刹,但是左右互搏之术只是让他双手同时使出不同的武功,可没法让他内力增加一倍,更没法让他身法快上一倍,甚至因为双手同时使出不同的武功,全身内力也得分成两半,一半运行左手使的武功的心法,一半运行右手使的武功的心法,使得两只手的威力都削弱了不少。
他虽然适才夸下海口,说自己练成了“左右互搏之术”,天下再没人能打得过他,但心里清楚,他这“左右互搏之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出其不意,让对手根本预测不到他的招式,如要打败那些武功比他厉害的高手,须得一上来两手就用不同的武功,把对方打得晕头转向,察觉不到这门武功的缺陷,才有可胜之机,要对付玉罗刹那如鬼似魅的武功,胜算其实不大。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时和王怜花交手,周伯通才突然发现,自己这套分|身双击的功夫,其实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
别说是两个老顽童了,就算是十个老顽童,而且个个都有自己现在的内力,倘若人家身法之快,远胜自己,双方交手,人家已经挥出一拳,打中自己了,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十个老顽童,围成一圈,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周伯通知道自己就算再使出三百招、三千招,也休想碰到王怜花半点,便停下了手,向后跃了三步,心想:“玉罗刹从前跟我说,我要胜过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比他出手更快,快到他反应不过来,我已经制住了他的要害。这话果然半点不错。”
他细细回想自己学过的武功,可惜全真教的武功并不以身法见长,只是内力深厚了,身法自然就快了。左思右想,觉得只凭这些武功,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练到玉罗刹的境界,为今之计,就是学一门以身法见长的武功。
要说以身法见长的武功……
周伯通眼睛发亮地看着王怜花。
王怜花被他看得毛毛的,心想:“难道他这是看出来,我刚刚跟他交手,用的心法和玉罗刹的心法很像了?”
王怜花适才用“左右互搏之术”同时正转和倒转北冥真气,使出《辟邪剑谱》上所载的武功,就是想用脸上的异状,吓周伯通一跳,增添自己的厉害。其实以他如今的内力,和周伯通交手,用不用辟邪剑法,根本没什么差别。
他也是仗着周伯通没练过《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而且他用的只是《辟邪剑谱》的心法,不是招式,就算周伯通和玉罗刹拆过无数次招,对玉罗刹的武功十分了解,也不可能看出他的武功和玉罗刹的武功有相似之处,才这么做的。
但若周伯通真的看出来了……
王怜花眼中冷光一现即隐,他可不想听到有人说,他王大公子和玉罗刹练的是同一种太监功夫。
然后就听到周伯通道:“小兄弟,和你这么一拆招,我才知道自己这门武功有诸多不足之处,玉罗刹的身法虽然不如你快,但比我快多了。我现在去找他打架,一定还是打不赢他。你的身法这么快,可否指点我一二?我向你磕八个头,拜你为师,你总肯教我了吧?师父——嗯,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王怜花一愣,万没想到周伯通竟要拜自己为师,但转念一想:“周伯通是瑛姑的老情人,瑛姑是江小鱼的干妈,我先前还因为这层关系,劝贾珂跟江小鱼断绝兄弟关系,以免要认玉罗刹当长辈。但若我收了周伯通为徒,贾珂岂不是要叫我……太师父?嗯,是这么叫吗?”
他也不知道贾珂应该管自己兄弟的干爹的师父叫什么,但总归会是一个敬称,毕竟这么一来,自己可就比贾珂高出两辈了。言念及此,侧头向贾珂一笑。
贾珂见王怜花笑容十分阴险,登时笑不出来了,心想:“这小混蛋竟然因为能做我的长辈,就要收老顽童做徒弟。”
但随即转念,又想:“老顽童可是《射雕》《神雕》这两本书里的绝顶高手,尤其是掌握‘左右互搏之术’,练过《九阴真经》以后,武功甚至胜过了四绝。像这样的绝顶高手,一个比一个有个性,实在难以为我所用,老顽童虽然性格顽劣,满腔童心,但也是最好哄的一个。何况《九阴真经》的完本,多半还和原著一样,就在他的手里。收下这个徒弟,其实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向王怜花眨了眨眼睛。
王怜花一怔,没想到贾珂竟然这么支持他收下周伯通这个徒弟,他可没有看出周伯通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心想:“难道贾珂也想听江小鱼叫他太师公?”同时看向周伯通,微微一笑,问道:“你想要我收你为徒?”
周伯通爱武成痴,遇到自己不会的武功,便如老饕闻菜香,酒鬼闻酒香,当真心痒难耐。别说王怜花已经十九岁了,就算王怜花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只要王怜花会他不会的厉害武功,他就愿意拜王怜花为师。
当即跪倒在地,说道:“我想跟你学武功,当然得拜你为师。师父,我给你磕八个头好不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周伯通八拜。”说着便要用额头去碰地面。
王怜花伸手扶住周伯通,说道:“且慢!我还没说要收你为徒呢,如果我不想收你为徒,你便是向我磕八百个头,我也不会收下你的。”
周伯通道:“八千个呢?”
王怜花摇头道:“八万个也不行。”
周伯通“啊”的一声,哭丧着脸,问道:“那我怎么做,师父你才能收下我?”
王怜花从前真没想过收徒,一来他耐心不好,自觉所有耐心都用在教贾珂画画上面了,再没有多余的耐心分给别人;
二来他对世人没有任何爱心,觉得他为什么要把毕生所学教给陌生人,他又不欠这些人的。何况他有这传道受业的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哪怕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也好过跟别人浪费口舌;
三来黄药师已经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伶俐之辈了,尚且被徒弟背叛,还因此害死了老婆,王怜花可不觉得自己会比黄药师走运。如果他一不小心,也收了几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徒弟,即使他们害不到他和贾珂,但他想想自己把时间浪费在了这些人身上,就不免生出一肚子的气来。
总之在王怜花看来,收徒弟根本就是自讨苦吃,黄药师遭到徒弟背叛之后,把那些徒弟通通赶走,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
周伯通想要拜他为师,实在大大出乎王怜花意料之外,不过看在收了周伯通当徒弟,江小鱼也好,全真教那帮牛鼻子道士也好,都得过来叫他太师公的份上,加上贾珂也支持他收周伯通为徒,王怜花还是勉为其难地决定应下此事。
但是王怜花从没想过收徒弟的事,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应该立下什么规矩,略一沉吟,说道:“你想拜我为师,也不是不行,不过本门规矩极严,为师和你师——公如有所命,无论是要你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得立刻遵从,若是违抗师命,为师轻则废了你全身武功,重则要了你的性命。”
他本来想管贾珂叫“师娘”,但是“娘”这个字到了嘴边,他自己都说不出口,只好改成“师公”了。
说到最后,松开了周伯通,说道:“你若是听完了我这一番话,仍想拜我为师,那便磕头吧。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等一会儿行完了拜师入门之礼,你再想反悔,便等同背叛师门,我可不会饶过你了。”
周伯通只是想向王怜花学武功,听到王怜花的话,不禁大为迟疑。
一来他要做王怜花的徒弟,就得事事听从王怜花,日后他做事难免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二来《九阴真经》的上下两册,如今都在他的手上,这是武林至宝,自从在世间出现之后,前前后后得有四五百人,为了争夺这本宝书丢了性命。王重阳去世之前留下遗训,说道全真教门下都不能练经上的功夫,以免旁人说他夺经是怀有私心,是以周伯通虽然爱武如痴,这二十年来,没一日不对这部武学神书上所载的武功好奇不已,但因为师兄的遗训,始终不练过上面的武功。
如果王怜花向他索要《九阴真经》,他给还是不给?给吧,不知道合不合适,不给吧,那不就成违抗师命了么,那万万不可。
至于武林中的规矩,如未得到师父许可,决不能另拜别人为师,周伯通倒不用在意,毕竟他和王重阳虽然名为师兄弟,但他一身武功,其实都是王重阳所授,王重阳早已去世,他总不能去阴间找王重阳,问他准不准许自己另拜别人为师吧!
周伯通心里虽然有这许多顾虑,但是想到适才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却始终王怜花碰不到王怜花半点,而且王怜花始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连一个明显的闪避动作都没有,显然他适才显露的功夫,不过是冰山一角,可能连他会的功夫的百分之一都到不了,如果自己能够学会他这一身武功,那得多幸福啊!
周伯通先前还想着要学会厉害武功,把玉罗刹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却已将玉罗刹忘得一干二净。
在他心里,向玉罗刹报仇也好,争个天下第一也好,那都不重要,仅仅是跟在王怜花身边,能够见到很多厉害武功,知道这些武功练成之后到底怎生厉害法,就已经让他如痴如狂,心摇神驰了。
周伯通心想:“其实第一条倒没什么关系,只要他教我武功,他要我做什么,我乖乖听话就是了。反正师哥在世的时候,我不一样乖乖听他的话吗?而且他刚刚还特意试探我到底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可见他绝不是是非不分的恶人。
那小姑娘还说他和另一个小兄弟率领中原群豪,来昆仑山围剿西方魔教。嗯,自古正邪不两立,西方魔教是邪魔外道,他们来围剿西方魔教,当然是名门正派了。他是名门正派,总不会叫我去做违背良心的坏事。
第二条更没什么关系,师哥留下的遗训,只是不许全真弟子,练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可没不许我把《九阴真经》交给别人,他若是想要,我便给他就是了。
啊,是了!我把《九阴真经》给他,他全数学会以后,我再求他演示给我看,这样一来,我既没有违背师哥的遗训,又能知道《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到底怎生厉害了!妙极,妙极!我可真是聪明!”
当即说道:“师父,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跟你学武功,你和师公说什么话,弟子都听从就是。师父——”
王怜花微笑道:“为师叫王怜花。”
周伯通道:“是!师父王怜花在上,请受弟子周伯通八拜!”说罢,“登登登”地磕了八个响头。
王怜花见周伯通磕完了头,要站起来,说道:“等一下再起。你既已拜我为师,就得向你师公叩头,往后见到你师公,就和见到我一样。”
周伯通十分惊讶,问道:“向师公磕头那是应该的,但是师公也在这里吗?”
其时“师公”这个称呼,大多是指师父或是父母的师父或是父亲,如果师父是个女子,也可以用“师公”来称呼师父的丈夫。
周伯通很确定王怜花是个男人,那么这位师公,当然就是王怜花的师父或者父亲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四下张望,寻找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但哪里找得到?收回目光,向前一看,就见那个姓贾的小兄弟,不知何时,来到了王怜花身边。
王怜花向周伯通一笑,说道:“这就是你师公贾珂。”
周伯通见贾珂年纪比王怜花似乎还要小一点,知道贾珂决不可能是王怜花的父亲,那就是王怜花的师父了,不由大吃一惊,心道:“我这十几年一直待在这里,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一件也不知道。想不到江湖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多个少年高手。”
想到此处,愈发心痒难耐,太想看看贾珂和王怜花这些少年高手,到底练的是什么武功,竟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可怕的内力。当即又给贾珂磕了八个响头,说道:“师公贾珂在上,弟子周伯通给您磕头了。”
贾珂见周伯通满脸胡须,和自己完全不是一辈人,还用“您”来称呼自己,心里可真别扭,笑道:“快起来。你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若是有,就快去拿上,若是没有,咱们现在就走了。”
周伯通想起自己藏在地板下面的《九阴真经》,说道:“确实有一样!你们等等,我这就取来!”
贾珂见周伯通走远,向王怜花一笑,无声地道:“贾二奶奶今天怎么这么好,跟周伯通说我是他的师公。”
王怜花咬牙切齿地一笑,无声地道:“王大奶奶,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是他师父,你是师公还是师娘,全在我的一念之间,你要是哪天惹我生气了,哼哼,我立马就跟他说,他没有师公,只有师娘,然后要他向你这个师娘叩头。”
贾珂吃吃一笑,正想继续打趣王怜花几句,但见周伯通已经赶了过来,不方便继续打趣王怜花,也就不说话了。
一行人离开花园,沿着地道回到玉罗刹的卧室。
卧室和密室里的值钱东西早已搬空,只有一个日月神教的弟子守在架子旁边,等着他们回来。
贾珂走出地洞,站在旁边,待得周伯通也走了出来,说道:“老顽童,这次全真教也跟我们来大光明境了,全真七子和他们的弟子正在外面休息,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然后与他们见面?”
虽然周伯通和全真七子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面了,但他对全真七子一点也不挂念,听到贾珂的话,兴致缺缺地道:“见他们有什么意思,一会儿你们出去,我跟着你们顺带瞧他们一眼也就是了。”然后看向王怜花,说道:“师父,我头都磕了,咱俩什么时候学武功?”他一说到武功,就来了精神。
王怜花赶鸭子上架地收了周伯通当徒弟,根本没想过要教周伯通什么武功。好在他练过的武功极多,而且大多数武功,都因为衡山一役,在世上失传。周伯通从前不过一个全真教的小道士,倒也不用担心他会这些武功。
王怜花摇头微笑,说道:“急什么。我总不能在大光明境上教你武功,等过几天,我得空了吧。我既已把你收入门下,难道你还担心我不教你武功吗?你先去别的地方玩吧,等咱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了,你跟着一起下山。”
周伯通笑道:“也好!外面人多,我出去瞧瞧热闹!”说着离开玉罗刹的卧室,去外面玩了。
春歌目送周伯通远去,忽然道:“贾公子,王公子,其实玉教主的卧室里,还有一道机关。”
王怜花来了兴趣,问道:“这道机关在哪?”
春歌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道机关到底在哪里。有次玉教主留我在屋里守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响声,睁开眼来,就见玉教主在床上躺着,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登时清醒过来,走到床边,就见床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但是那天晚上我实在太困了,困得很不正常,我很快又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玉教主已经回到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我想这张床上肯定有道机关,只要触发那道机关,周围就会出现一个洞口,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不过玉教主不希望我知道,所以我事后只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从没告诉过别人,也从没试着找过机关。两位若是对这个机关感兴趣,可以在床上找一找。”
王怜花听着有趣,见床上被褥都在,索性将被褥揭开,扔到地上,露出下面的红木床来。这张红木床雕龙刻凤,床板下方紧贴地面,没有留下丝毫缝隙。
贾珂和王怜花站在床边,打量一会儿,都没在床上找到任何机关。于是王怜花坐到床上,躺了下去,双手在床上摸索一会儿,又在紧贴着床的那面墙壁上摸索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不禁心生疑窦,暗道:“究竟是这道机关藏得太隐蔽,还是这只是那女人做的梦,我俩却把她的梦当真了?”然后坐了起来。
贾珂道:“没有找到?”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床上根本没有什么机关。”
贾珂道:“无妨,反正这里以后也没人住了,一会儿叫些人来,把这里的地板和墙壁挖开,就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机关——”
话未说完,忽见王怜花“啊”的一声痛呼,捂住了脑袋,倒在了床上,蜷缩起身体,叫道:“贾珂,我好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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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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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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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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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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