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棺材里躺了三年以后,生出的一个毛病,他平时喜欢安静,喜欢独自待在棺材里,但若他叫下人过来,下人却没有立刻过来,他就不免疑神疑鬼,觉得下人是见他整日躺在棺材里,觉得他不中用了,就对他心生怠慢了。
如今他要穴受制,自己和卫凤娘的死活,全凭贾珂和王怜花的心情,本就对贾珂二人十分忌惮,这时明知贾珂二人就在他的身后,和他离得很近,却不回答他,他也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自然是越想越觉焦虑不安。
突然之间,耳边响起“滴答”一声轻响。
九幽侯心中一凛,暗道:“是血!有人死在我旁边这株梅树上了!”随即脸颊一凉,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一滴血珠落到了棺材上,那是他额上的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了棺材上。
九幽侯怔了一怔,心中突然说不出的酸涩,说不出的厌恶,心想:“我……我怎么变成这样的胆小鬼了?”他一生不知陷入过多少性命相搏的险境,再厉害的敌人,也没让他变过脸色,可是,那毕竟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王怜花终于松开贾珂的嘴,问道:“你现在知道,和我亲嘴,是什么滋味了吗?”
九幽侯听到这话,方知贾珂和王怜花突然消失,是去做什么了,想到自己适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吓出来的一滴冷汗,心中更加黯然。
贾珂笑道:“我本来就知道啊。但你刚刚不是说,你长得和姬葬花一个模样,我还会不会喜欢你吗?你长那副模样,我亲”
后面的“你是什么滋味,我就想象不出来了”尚未出口,王怜花就气急败坏地道:“你再说姬葬花这三个字,我就把他的鼻子割下来!”说着伸手指向九幽侯。
九幽侯哪会想到,自己既非姬葬花的父亲,也非姬葬花的兄弟,还能在这种事上受到迁怒,他又看不见王怜花的动作,只道王怜花这句话是说,贾珂再说“姬葬花”这三个字,王怜花就把姬葬花的鼻子割下来。
当然他并不知道贾珂和王怜花的身份,一直在心里用狼头和狐狸头来称呼他们,这时不禁对那个丑陋的小侏儒,生出几分同情,心想他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贾珂哈哈笑道:“好,好,我不说!”然后去咬王怜花的耳朵,轻声道:“没有鼻子的脸,看着多吓人啊。你把他的鼻子割下来,是折磨他还是折磨我啊?”
王怜花得意一笑,斜睨贾珂,说道:“当然是折磨你啊。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我想法子折磨?我对你好吧?”
九幽侯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向卫凤娘望了一眼,心想:“你若是现在醒着,他们两个说的话,你都能听见,那该多好。你听到他们两个的交谈,就该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虽然我害你亲手杀死了赵无忌,但在其他事上,我一直对你很好,从不教你为难,更不用说折磨你了。我待你这么好,你往后就放下赵无忌吧。”
贾珂在王怜花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你对我真是太好啦!为了感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决定明天中午,就吃红烧小猪脸!”说着满脸坏笑,伸出手指,在王怜花的脸颊上轻轻地划了几下,意思是说,王怜花的脸皮这么厚,切下几片来,只怕也没什么影响。
王怜花见贾珂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张开了嘴,便想去咬贾珂的手指,但随即转念,又想九幽侯在这里养了这么多种毒物,贾珂虽然处处小心,手上也难保不会沾上什么有毒的东西,就不去咬贾珂的手指了。
他向贾珂扮了个鬼脸,然后松开贾珂,两人走回棺材旁边。
王怜花在棺材旁边站定,见九幽侯斜着眼睛,凝视着卫凤娘,目光中深情无限,笑道:“看得这么专心,她好看吗?”
九幽侯不喜欢跟别人谈论卫凤娘,他觉得那是对卫凤娘的亵渎,他没有接王怜花的话,只是转过目光,看向王怜花,冷冷地道:“我是很想一直看着二位,但是二位无缘无故,突然消失,我又不能动弹,看不到你二位,也只好去看别的地方了。”
王怜花毫不羞愧,笑道:“瞎说!我们怎么是无缘无故,突然消失?我们是去旁边商量正事了。”
贾珂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不错,我们是去商量红烧小猪脸的做法了。”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这道菜你永远也吃不到,你就不用关心,我们要怎么做了。”
九幽侯心下不屑,暗道:“红烧猪脸又不是什么名贵菜色,我怎么会永远也吃不到?”
但也不愿浪费时间,跟王怜花争论,他到底能不能吃到这道菜,就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来,心想真不知王怜花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乡巴佬,武功虽高,见识却少,竟会以为红烧猪脸,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稀罕菜肴。
王怜花道:“我接着刚刚的话问你,你知不知道姬葬花现在在哪里?我知道姬葬花从前一直住在杀人庄里,后来杀人庄被人放火烧成了白地,他就离开了杀人庄。
姬葬花从前能在杀人庄中,一住就住了四十几年,他父母那行走江湖,漂泊不定的生活,他只怕过不习惯。我想他离开杀人庄以后,多半又找了一个地方定居了。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吧?”
九幽侯道:“我本来不知道的,毕竟墨玉夫人从不愿在我面前提起姬葬花。只不过墨玉夫人虽然平时对姬葬花百般嫌弃,但姬葬花终究是她的儿子”
王怜花听到这里,看向旁边那盏水晶灯,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m.xiumb.com
九幽侯道:“她听说杀人庄已经烧成了白地,庄里的人都下落不明以后,心急如焚,就派手下四处寻找他们,找了大半年,只找到了姬葬花和他夫人,他们的两个女儿,却始终找不到。”
贾珂知道这两个女儿,指的就是姬灵风和姬灵燕,心想:“姬灵风如今化名为风灵霁,在江湖上用极乐丸收买人心,想要和姬悲情争上一争,看看谁才能当上第二个女皇帝。当然不肯乖乖住在姬悲情的地方。
姬葬花夫妇住在姬悲情的地方,他们是不知道姬苦情和姬灵风的所作所为,是虽然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们要与姬悲情为敌,一边是父亲和女儿,一边是母亲,夫妻俩帮谁都是错,决定两不相帮,还是他们其实与姬苦情、姬灵风是一伙的,他们住在姬悲情的地方,好做内应。给姬苦情和姬灵风通风报信?”
只听九幽侯道:“墨玉夫人见她那些手下始终找不到姐妹俩,只好向我借人,还跟我说,苏州有一条桃花河,桃花河河畔有一座能仁寺,从能仁寺出来,向西走二十里,有一座雕刻着桃花图案的石桥,过了那座石桥,便能看见一座庄院,庄院里种满了桃花,姬葬花夫妇就住在那里。如果我找到了姬葬花的两个女儿,就把她们送去那里。”
王怜花道:“你找到这两个女孩了?”
九幽侯道:“没有。这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个白痴,她的智力水平,可能连五岁的孩子都不如,而且坚信自己能听得懂鸟语。另一个智力正常,但是武功马马虎虎,她们的父亲虽然是个侏儒,好在她们的长相随母亲,模样很漂亮,身形也是正常姑娘的身形。
我想她们姐妹可能已经死在外面了。姬葬花跟墨玉夫人派去的人说,当时杀人庄着了大火,他们一家人逃出了杀人庄,慌乱之中,身上甚至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姬灵风跟他吵了一架,连夜离开了客栈。
姬灵燕是第二天晚上走的,她是一个白痴,根本分不出来,谁是她的家人,谁是陌生人。任何一个人,用一块糖果,就可以把她哄走。那天晚上,姬葬花的夫人和姬灵燕睡在一间房里,但是姬葬花的夫人,脑袋也有问题,她睡觉的时候,大概犯了疯病,根本不知道姬灵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姬葬花甚至怀疑,姬灵燕是被他的夫人杀死的。因为她从前就做过把客人骗到水井旁边,跟人家说这口井有一种魔力,可以告诉别人未来,然后趁着人家低头去看井水的时候,悄悄地走到人家身后,把人家推下去的事情。但是姬葬花并没有找到姬灵燕的尸体,也没有发现房间里有撕扯的痕迹,所以也无法确定,姬灵燕到底是死了还是离开了。”
王怜花越听越奇怪,说道:“江湖上人人都说,西门吹雪有万贯家财,西门吹雪自己又不出门赚钱,这些万贯家财,应该都是姬悲情的吧。
姬悲情也不是不管姬葬花,而且那杀人庄我见过,建的十分宏伟,姬葬花一家人的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姬葬花虽然是个侏儒,但是世上冲着钱财结婚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外貌出众之辈,姬悲情和姬苦情,怎会给儿子娶一个疯子回来?”
九幽侯道:“姬葬花当然不缺钱财,墨玉夫人虽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但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过那种缺衣少食的生活。何况姬苦情在诈死之前,一直住在杀人庄里,他离开杀人庄的时候,给姬葬花留下了非常丰厚的家产,足够他们一家子挥霍一辈子了。
至于这桩婚事,是姬苦情自己定下来的,墨玉夫人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姬苦情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们若是想要知道,也只能去问姬苦情了。”
贾珂和王怜花从前听俞佩玉说过,杀人庄里有一个仆人,叫作高老头。
这个高老头告诉俞佩玉,二十多年前,江湖中出现了很多震惊江湖的无头案,有大宗珍宝秘密被劫持,有许多名人秘密被杀害,当时武林中虽然出动了几十个高手调查此事,却始终查不出凶手的下落来。
高老头怀疑这些无头案,都是姬苦情做的,只是姬苦情从五十岁以后,一直待在藏经阁里,忏悔从前做过的坏事,连着十二年都足不出户,所以江湖上没人怀疑,这些无头案和姬苦情有关。
高老头为了调查这些无头案,就投身杀人庄为奴,但是始终一无所获。过了八年,姬苦情服下毒药,走进了姬家一间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石室。高老头曾经进过那间石室,检查过石室和姬苦情的尸体,虽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但他一直觉得,姬苦情不会就这样死了。
贾珂和王怜花看过玉罗刹的遗书以后,知道姬苦情这些年来,一直在中原帮姬悲情做事,姬苦情当年盗走的那些珍宝,想来就是姬悲情造反的经费,那些被杀死的名人,想来就是与姬悲情有利益冲突的人。
他们和高老头一样,都不相信姬苦情当年是真的死了,并且怀疑姬苦情在三年前找到了姬灵风,和她成立了一个组织,来对付姬悲情。姬灵风是明面上的人,姬苦情是暗地里的人。姬灵风手中的极乐丸和那块绣着高昌迷宫的地图的手帕,都是姬苦情给她的。
不过这都只是他们的推测,难免会有些微不确定,现在听到九幽侯也说姬苦情当年是诈死,这些微的不确定,也都转化为确定了。
只是这些事仔细想来,实在有些奇怪。
姬苦情当年在中原做下那么多件震惊江湖的大案子,盗走了无数珍宝,杀害了无数名人,除了高老头之外,江湖上再没有人怀疑这些案子是他做的,可见他做事非常谨慎。
姬苦情本人常年待在中原,却能在姬悲情的眼皮底下,偷偷地眛下了高昌迷宫的地图和极乐丸,这都是西域的东西,可见他城府极深。
姬悲情这三年来,一直在找姬灵风,始终没有找到,姬苦情却已经不声不响地和姬灵风建立了一个组织,打算杀死何必问,毁掉西方魔教,让姬悲情痛失一臂,元气大伤。现在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大半,何必问说不定已经死了,姬悲情却完全没有察觉,说不定还当姬苦情是好哥哥,好老公呢,可见姬苦情非常擅长演戏。
这些年来,姬悲情看着风光无限,情人无数,给姬苦情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其实姬苦情完全把姬悲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姬苦情这等工于心计、谋定后动的狠辣之人,怎会给儿子找一个疯子当媳妇?
除非他对儿子恨之入骨,故意找来一个疯子,给儿子做媳妇,好让他的儿子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但是姬苦情是在七十岁的时候假死的,他跟儿子一起住了四五十年,如果他真对儿子如此憎恨,何必跟儿子住在一起这么久?
他大可以将儿子赶出去,或者像姬悲情一样一走了之。何况玉罗刹在遗书里说过,姬苦情从不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儿子的存在,他不觉得这个丑陋的小侏儒,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可见他对儿子,并没有什么恨意。
既然他对儿子没有恨意,那他为什么要给儿子,找一个疯子当媳妇?
贾珂沉吟道:“你见过姬苦情吗?”
九幽侯古怪一笑,说道:“没有,我不愿见他,我想他也不愿见我,毕竟墨玉夫人是他的妻子,而我和墨玉夫人,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情人。虽然我不知道,姬苦情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我是知道的。除了墨玉夫人之外,世上只怕没几个人不会觉得变扭。”
王怜花眉毛一扬,说道:“除了厚脸皮夫人之外?你的意思是说,姬悲情曾经安排你和姬苦情见面了?”
九幽侯沉默片刻,说道:“我本不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尤其墨玉夫人与我关系匪浅,我更不应该说她的坏话了。但这件事是你问我的,我回答你,便不算是我主动说她的坏话。”
王怜花笑了笑,扬起手,做了一个皇帝要大臣平身的手势,说道:“好,我恩准了。”
贾珂心下大乐,暗道:“恩准这个词,皇上都不会自己说,都是臣子跟皇上说的,这个小坏蛋,比皇上还要猖狂。”
九幽侯当然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登时脸色一沉。
他发现若论气人的本事,王怜花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绝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他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一直控制情绪,避免生气,以免气血上涌,带动血液中的毒素侵入心脉,今天晚上生气的次数,实是他这三十年来生气的次数的五六倍,而且他今天晚上,基本都是在生王怜花的气。
王怜花却好像看不出来,九幽侯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微笑道:“我都恩准了,你还不说?”
九幽侯强压怒火,说道:“这世上有人喜欢一龙双凤,就有人喜欢一凤双龙。”
他虽然没有点明,喜欢一凤双龙的人是谁,但这人是谁,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想贾珂和王怜花听到这话,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当年姬悲情来找他,闲聊时说起姬苦情也在昆仑,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来一回的时候,他就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贾珂和王怜花,等待他们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想那副模样一定非常滑稽。
但是,贾珂和王怜花的神色,自始至终都非常平静。
王怜花甚至有点兴致缺缺,说道:“这算什么坏话,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个厉害的女人,同时找两个男人做情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这个女人同时邀请她的两个情人来床上和她玩,不更是再正常不过了吗?若是不能一起玩,她干吗要同时找两个情人?”
九幽侯脸上一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简简单单地“呵”了一声,心想:“没想到他竟然和墨玉夫人是一路人,我应该把他介绍给墨玉夫人,这算是礼尚往来,毕竟墨玉夫人从前送过我不少美女。狐狸头能和他做情人,想来和他是一路人,我把他俩一起介绍给墨玉夫人,墨玉夫人都不用去找别人了。”
九幽侯在心里这样想着,就见贾珂斜睨王怜花一眼,也没说话,王怜花脸上的神色突然一变,露出了鄙夷之色,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她已经有姬苦情这个相公了,怎能再去找情人!她有了情人,不藏着掖着,反而把情人领到相公面前,不仅要相公接受这个小相公,还要相公接受和小相公躺在一张床上,潘金莲也不会这样对武大郎。
她的所作所为,像我这样对恋人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实在看不过去。等我回到中原,就要把她擒住,让她在天下人面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贾珂噗嗤一笑,伸手在王怜花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说道:“你这说的也太浮夸了!”
王怜花握住贾珂的手,笑嘻嘻地道:“哪里浮夸啦。我早就想过了,日后天下人都只能娶一个老婆,谁敢娶两个老婆,子孙后代,都不得录用。”
贾珂惊奇地瞧了王怜花一眼,万没想到王怜花竟会提出一夫一妻制,心想:“这也太先进了吧!”
但随即转念,便明白王怜花这是因为他俩订婚以后,他俩都是男人,生不出孩子来,所以常常有人劝他纳妾,王怜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所以也一直对孩子这件事耿耿于怀。
现在贾珂只是一个大官,有没有孩子,只是他的家事,指手画脚的人还不算多。但是他们已经决定造反了,日后他们做了皇帝,定会有无数大臣劝谏他们广纳妃子,起码也得纳一个妃子,生一个儿子,不然皇帝无后,国家怎能安稳?
王怜花十有八九是预想到这种情况,为了堵住那些多管闲事的大臣的嘴,才想出了这一招来。
贾珂忍不住一笑,说道:“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成。”
王怜花瞧着贾珂直笑,突然间嘴唇凑到贾珂耳边,轻声道:“贾珂,你这是在担心,日后你做了皇后,那些多嘴多舌的大臣,会要我填充后宫吗?”
贾珂心中好笑,暗道:“王公子,那癞头和尚说的那个来日会独霸椒房的人,可是你啊。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预言,我也不会害怕得什么似的,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若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就只能揭竿造反了。你这个未来会独霸椒房的小猪,现在就认定我是皇后了?”也不反驳,笑道:“是啊,我担心死了。”
王怜花十分得意,嘿嘿一笑,说道:“你放心。日后就算他们一个个撞死在柱子上,我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两个说得兴起,九幽侯却是心中一凛,他没有听到王怜花那句至关重要的话,但是王怜花那句“子孙后代,都不得录用”,就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九幽侯凝视着他们,心思转来转去。
王怜花转过头来,看向九幽侯,说道:“虽然你没和姬苦情见过面,但是你和姬悲情这么熟悉,姬苦情不仅是姬悲情的丈夫,还是她的兄长,你对姬苦情应该也挺了解的吧。”
九幽侯沉默片刻,说道:“有一点了解,但并不算深。”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是卫国皇室的人?”
贾珂笑了笑,说道:“你觉得那些皇亲国戚,会在这么冷的天来昆仑山吗?”
九幽侯道:“你们若是卫国皇室的人,我有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们。”
王怜花微笑道:“我们不是卫国皇室的人,你也要把秘密告诉我们。除非……”
他不再说话,向卫凤娘瞧了一眼,意思是说:“除非你不想救卫凤娘的命了。”
九幽侯一噎,他刚刚这么说,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贾珂和王怜花是不是卫国皇室的人,哪是真有什么卫国皇室的秘密,说给他们听,但是王怜花都把卫凤娘搬出来了,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说了。
九幽侯略一沉吟,还真想出来了一个秘密,说道:“卫国皇帝有一个姓楚的妃子,给卫国皇帝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楚妃的父亲是卫国的一个将领,母亲是蜀中唐家的旁系。她父亲因为贻误军机,战败以后,获罪被杀,楚家的女眷,则全都沦为官奴。
楚妃有两个姐姐,楚妃运气很好,楚家获罪的时候,她年纪太小,去别的地方不合适,就进了皇宫。后来得到卫国皇帝的青睐,从一个奴仆,摇身一变,成了皇妃。她那两个姐姐就没有她这么好运气了。她们两个都进了军营,没几年就死在了军营里。
唐家一直想从一个江湖门派,变成一个官宦世家,非常羡慕从前的万福万寿园金家,儿子能够入朝为官,女儿能够入宫为妃。
唐家不过一个江湖门派,在蜀中厉害,在江湖上就不够看的,更不用说在朝堂上了,所以一直没有得偿所愿。后来楚氏在宫中得宠的消息,传到了唐家堡,楚氏虽然不姓唐,但体内也流着唐家的血,可以说,这是唐家离皇帝最近的一次。
唐家为了讨好楚氏,一边派了几个精明能干之士,去京城拜见楚氏,也算是向楚氏表态,楚氏如今没有娘家,唐家愿意做楚氏的娘家,一边四处打听楚氏那两个姐姐的下落,想要找到楚氏那两个姐姐,以便进一步加深楚氏对唐家的归属感。
但是那时楚氏的两个姐姐已经死了,甚至尸骨都找不到了,也许是在乱葬岗里,也许是被打仗的士兵,当干粮吃了。换做寻常人,都会想这条路不通,我换条路走就是了,但是唐家人不是寻常人。
他们确定楚氏那两个姐姐早已去世以后,就换了一个思路,心想楚氏和姐姐分别的时候,还不到十岁,楚氏当时年纪还小,而且已经和两个姐姐分别将近十年了,楚氏未必还能记得她那两个姐姐的模样。
于是唐家照着楚氏那两个姐姐的模样,找了两个女人,来冒充楚氏的姐姐。这两个女人,和楚氏那两个姐姐模样颇为相似,年纪完全一致,唐家找到了楚家的几个旧仆人,要他们将楚氏那两个姐姐的喜好、习惯、做过的事,一一告诉那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学成以后,还进宫和楚氏见过一面,楚氏果然没有认出来,只当她们确实是她的亲生姐姐,因为这件事,对唐家更加倚重。
楚妃给皇帝生了七皇子和十一皇子,这个七皇子,算算年纪,应该已经十八了吧。”
贾珂心想:“李湛比我大两岁半,而且他的生日已经过了,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疑心九幽侯是故意说错李湛的年纪,来试探他和王怜花到底知道多少事,就没有纠正九幽侯这个错误。
九幽侯道:“唐家非常希望,未来的卫国皇帝,是七皇子或者十一皇子中的一人。其中七皇子最得卫国皇帝的宠爱,但他腿上有疾,这算是形象不佳,十一皇子虽然身体健康,但他年纪太小。这两人看着都不像是能当上皇帝的料。”
王怜花忍不住叹道:“你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句话,就数这句话最有道理。”
王怜花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天底下配当皇帝的人,只有他和贾珂,才这么说的,而是因为贾珂和李湛算是朋友,和李湛兄弟来往颇多,王怜花和贾珂在一起这么久了,没少和李湛兄弟打交道,知道李湛看上去平易近人,和善宽容,其实和李淳一样,天性傲慢自大,不把比他地位低的人,当成和他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看待。
李湛平日里总是说他和贾珂如何如何要好,其实他还是把贾珂当成他的仆人,贾珂为他奔波劳累,那是贾珂的本分,贾珂若是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
先前李湛和李淳来找贾珂,要贾珂立刻跟他们去扬州寻找皇帝,他们明知贾珂和王怜花刚刚成亲,明知王怜花得了伤寒,需要照顾当然这是假的,明知王怜花不会泄露皇帝的事,明明嘴上一直说贾珂是他们的好兄弟,却完全不顾贾珂的恳求,命令贾珂把王怜花留在家里,自己跟他们去扬州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怜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日后定要找个机会,教训这两个小子一番。
如果这两个小子当上了皇帝,即使贾珂没有决定造反,王怜花说不定也会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报仇的念头,偷偷溜进皇宫,把他们两个宰了。
贾珂却想:“其实皇上那些儿子,根本没什么差别。李湛李淳不像是当皇帝的料,难道太子就像是当皇帝的料吗?唉,君君臣臣,不过如此。”
九幽侯听到王怜花的话,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子对他们两个做皇帝如此不满,他真的不是他们的兄弟吗?”问道:“那你觉得,谁是做皇帝的料?”
王怜花笑道:“当然是我了。普天之下,要像我这样适合当皇帝的人物,只怕寻不出第三个来。”然后耸了耸肩,说道:“只可惜家父不姓李,不然哪还有别人的事。”
九幽侯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语塞,然后道:“你说普天之下,像你这样的人物,寻不出第三个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若是做了皇帝,你一定心服口服了?”
王怜花点头道:“这个自然。”
九幽侯心想:“我若是问出这人是谁来,说不定就能猜出他们俩的身份。”问道:“这人是谁?”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蠢材!你看我手里牵着谁,还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九幽侯心想:“原来他只是在给他和他的情人自吹自擂,是我想得太多了。”
王怜花又道:“继续往下说啊。唐家的人知道那两个蠢小子,不是做皇帝的料,又想出什么招来了?”
九幽侯道:“他们觉得这两人能当上皇帝的希望,可说是微乎其微,不敢把宝完全押在这两人身上。墨玉夫人听说他们这些年和楚妃的来往以后,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于是找上他们,跟他们谈起了合作。”
王怜花冷哼一声,看向贾珂,意思是说:“唐玉这小子,当初过来找你,果然是姬悲情指使的。”他想到当时贾珂中了姬悲情的算计,被毒蛇在后颈上咬了一口,若不是吴明需要贾珂帮忙,救了贾珂一命,贾珂早就毒发身死了,心中来气,只想把唐玉和姬悲情碎尸万段。
贾珂向王怜花一笑,意思是说:“咱们不是早就猜到这件事了吗?你干吗这么生气?”
王怜花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无声地道:“回去我就扒了他的皮,用他的皮做一面鼓,送去唐家堡,让他们敲这面鼓,让姬悲情伴着鼓声,跳舞给咱们看。”
贾珂忍不住一笑,摸了摸王怜花的头发。
只听九幽侯道:“其实唐家早就对这两人心怀不满了。这两人是皇子,自幼在皇宫长大。皇帝是怎么看待武林中人的,他们就是怎么看待唐家的。
他们经常要求唐家帮他们做这做那,就像是在使唤自己的奴仆,但是唐家有事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经常推三阻四,不肯帮忙,从来不把唐家当成自己人。
这两人如今只是皇子,还需要唐家出力,就如此瞧不上唐家,难以想象日后他们真的荣登大宝,不需要唐家出力了,会怎么对待唐家。墨玉夫人找他们合作,可说是瞌睡就遇到有人送枕头了。
墨玉夫人向他们承诺,日后西门吹雪做了皇帝,便封唐家的女儿,做西宫娘娘,东宫娘娘,当然是我慕容家的女儿。我是不在意这件事的,自古以来,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皇帝更是坐拥三宫六院。只要皇后是我慕容家的女儿,西门吹雪愿娶多少个妃子,就娶多少个妃子。
对于唐家来说,墨玉夫人这个承诺,可说是让他们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他们一直想要将唐家从一个江湖门派,变成一个官宦世家,和官宦人家的子女联姻,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官宦人家挑选儿媳女婿,往往只会挑选和他们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若是没有满意的,即使降低要求,也只会挑选那些富商的子女,而不是唐家这样的江湖门派的子女。
他们也试过把唐家的女儿,送给楚妃那两个儿子,但是遭到了这两人的拒绝,他们显然不愿与唐家有过多的牵扯。如果西门吹雪当上皇帝以后,真的按照约定,封了唐家的女儿做妃子,唐家也是皇亲国戚了,用不了三代,唐家就可以摆脱江湖门派这个定位,转型为官宦世家了。”
王怜花越听越好笑,忍不住道:“西门吹雪这是被姬悲情卖了多少次了?怎么姬悲情每次找人合作,开出来的条件,都是可以做她儿子的老婆。”
九幽侯却道:“除了这个条件之外,难道墨玉夫人还能开出什么令人心动的条件吗?她又不打算起兵造反,她是希望西门吹雪重新当回皇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现在西门吹雪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和唐家没有任何差别,他没法赐给唐家荣华富贵。
墨玉夫人若是跟大家许下荣华富贵,谁都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句空话。但她许下这桩婚事,就不是空话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皇亲国戚,就意味着荣华富贵。何况她许下的这几桩婚事,婚书都已经写好了。日后西门吹雪做了皇帝,大家拿着婚书去找他,不怕他不认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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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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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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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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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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